晁雷鄭重的應了一聲,但在他看來卻沒覺得有什麼好小心的。如今他在姜子牙他們這邊看來是打算回去成湯陣營帶着兄長一起倒戈的自己人,而在成湯那邊卻只會是在被抓之後憑着自己的能力帶着一定情報的威武大將軍,怎麼都不會有人會爲難自己。
至於帶着什麼情報……晁雷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大周陣營,又看了一眼在營前目送自己離開的黃飛虎,黃飛虎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相當有用處的情報不是?
畢竟要說姜子牙手下的將領,就算他們曾經聽過名字也不一定對他們的作戰風格有所瞭解,而黃飛虎不一樣,他曾經是成湯的武成王。不說晁雷和晁田曾在他的帶領下征戰過,對於他的戰鬥風格有所瞭解,就說同爲成湯大將,聞仲對於黃飛虎應該可以說是瞭若指掌。如此一來只要想辦法讓大周派黃飛虎出戰,他們就能針對他有所部署,然後拿下一勝。
晁雷想着這些有的沒有的東西,騎着黃飛虎給他的戰馬一路飛奔,很快就看見了同樣燈火通明的成湯陣營。
陳湯陣營之所以會燈火通明,就是因爲晁雷被抓。在得知晁雷被抓的時候聞仲很想抓着晁雷大罵一聲白癡,但面對晁雷已經被抓的現狀,卻是不可能讓他這麼做。
聞仲帶兵所打的仗當中,從來沒有過一次是帶兵的將領被抓,而他手下的士兵人數不全的逃回軍營的。要說起來的話還真能算是恥辱,若是晁雷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他大概會在當着其他人的面將他罵個狗血淋頭,然後帶人把他給救回來,再給他相應的處罰。
但晁雷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人,相反的是如今這個軍營當中,除了他帶來的十個人之外,全都是晁雷帶出來的人,而這當中還有一個和晁雷地位相同的晁田。所以即便聞仲的臉色相當不好,他也只能壓着火氣召集所有將領商量要如何去救晁雷。
晁田是在場的人當中最擔心晁雷的人,即便他和晁雷的相處當中,從來都是晁雷佔了便宜,將所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全都推在他的身上,但到底是親生兄弟,他的擔心全都寫在了臉上,要不是還存着一絲理智知道如今軍營當中聞仲纔是地位最高的人,他怕是早已點兵點將跑去大周陣營叫陣,要他們將晁雷給放了。
但晁田救晁雷的心還是非常強烈的,他對對沉着一張臉不發一言的聞仲道:“太師,末將請命帶人前去攻打西歧軍營,若是不能得勝,末將就不回來了!”
若是之前,面對沉着臉的聞仲晁田肯定不敢用這樣強勢的語氣和他說話,但急於救自己兄長的晁田此時卻顧不上那麼多了。他見聞仲還是不表態,站起身來,道:“太師!”
聞仲看了一眼晁田,又看了一眼陸陸續續站起來的其他幾名將領,道:“坐下。”
“可是……”
“我叫你們坐下!”聞仲直視晁田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沒聽到我的話?”
晁田當然聽到了聞仲的話,但他現在是一刻都不能坐下
去,只怕自己在這裡坐着的時候自己的兄弟就死在了大周軍營。他被聞仲看得後頸一涼,卻還是梗着脖子不肯讓步。他手下的將領看他這樣,自然不會聽聞仲的話。
聞仲伸手捉住桌沿,離他最近的勺子見狀臉色一變,一推桌案瞬間退後,聞仲帶來的其他人卻幾乎不分先後的和勺子做了同一個動作,等着聞仲表態的晁田等人見狀只覺得莫名其妙,也就在他們不明就裡的此時,面前的桌案就被聞仲掀了個底朝天。
軍營當中的桌案當然不會太重,就是軍營當中稍微有點兒力氣的伙伕想要將它掀個底朝天也很容易。但聞仲這一掀卻讓朝天的額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完全感覺不到手指的觸摸,只覺得火燒火燎的痛,要是聞仲掀的時候更有針對性一點,擦掉一層皮的怕是不只是他的臉。
想到這一點的晁雷心底一涼,他見聞仲還坐在原地,拍了拍手後對自己道:“坐下。”
這兩個字由聞仲說出口來分外平靜,但相比於前一刻帶着壓迫的話卻更有效果。晁田聞言不由自主的一屁股坐了下來,他手下的將領互視一眼,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好不到哪裡去。不肖聞仲再說,他們在晁田坐下的同時全都坐了下去,目光在四腳朝天的桌案上面看了一遭,倒是沒見桌案支離破碎,只有一角桌沿沒了去向。
“我從來沒有指望過你們能夠起上什麼作用,我對你們的要求也只有一個,”聞仲見這些人消停了,道,“別給我添亂,否則後果自負。”
聞仲沒有給他添亂的後果是什麼,但他這一掀桌卻的確給晁田他們留下了足夠的威懾,於是聞仲的話音剛落,晁田等人就使勁點頭,像是隻要慢了一份腦袋就要掉地一般。
聞仲見狀面色稍緩,心中也沒那麼煩了,他道:“人肯定要救,但這樣貿然前去只會造成無畏的損失,我已經派了人出去,最遲到天亮就會得到消息。”
晁田聞言愣了一愣,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將領,只看道一張又一張與自己一般茫然的臉,他又去看勺子等聞仲帶過來的人,這才發現在場的只有九個。
晁田見聞仲不是不救晁雷,心下稍安,他正想去看聞仲到底派了誰出去,就見營帳帳簾被人從外面掀開,少瘋子走進營帳對聞仲一拱手,道:“元帥,我找着人了。”
聞仲道:“還活着沒有?”
晁田見進來的人是少瘋子眼睛一亮,要不是少瘋子先一步給聞仲行行禮,他肯定會上前抓住他問一問是不是他去打探的消息,他的兄弟晁雷現在怎麼樣。但聞仲的一句話卻把晁田噎了個實實在在,差一點就背過氣去。
什麼叫做還活着沒有?要是還一個人問這句話,晁田肯定會劈頭蓋臉的給他好一頓罵。但問這話的人是聞仲,於是差點背過氣去的晁田只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斷告訴自己這是聞仲與衆不同的關心,等着他將這句話重複十次,才終於沒有拍案而起。
少瘋子自進來就沒
有看過其他人哪怕一眼,自然也就不知道晁田此時的心中是何感想。他看着聞仲,面色古怪,道:“我看他活得挺好。”
聞仲見狀知道少瘋子所說的“活得挺好”肯定不是晁雷作爲囚犯在大周軍營毫髮無傷,他問:“怎麼回事?”
“這得晁雷本人解釋,”少瘋子說着這話轉頭回過頭去,道,“你可以進來了。”
在少瘋子說這話的時候在場的人對於進來的人會是誰就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猜測,但在真的看見晁雷掀開帳簾好手好腳的走進來的時候,他們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晁田在驚訝之餘起身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晁雷狠狠拍了拍他的後背,又推開來將晁雷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大概是想說更能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的話,但最後也只問了一句“你真沒事?”
晁雷回手拍了拍自己的兄長,道:“沒事。”
和晁田打過招呼,晁雷朝着看着自己的聞仲一拱手,道:“太師,末將回來了。”
聞仲看着面前可以用毫髮無損來形容的晁雷不自覺地擰了眉,道:“你怎麼回來的?”
晁田聞言心中不悅,他從聞仲的這句話中分明聽出了晁雷不應該回來的意思。晁田道:“太師說這話不覺得不妥嗎?”
聞仲聞言也不回答,他看着晁雷,在等他的解釋。
晁雷不比晁田的粗枝大葉,他知道聞仲爲什麼會問這話,畢竟當着手下士兵被敵對將領抓住的自己突然毫髮無損的回了軍營這件事,是怎麼看怎麼可疑。
晁雷道:“回太師,事情是這樣的……”
說着話晁雷將自己被抓去大周軍營之後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又說了自己在假意答應黃飛虎歸順大周的時候的想法,說完之後他看向聞仲,道:“太師,末將以爲可以將黃飛虎作爲切入點。”
等着晁雷把話說完,不等聞仲表態勺子就接了話頭,他道:“我們對於黃飛虎的瞭解的確足夠深刻,但你忘了一件事,和黃飛虎一起歸順的還有他的謀士,而作爲一個合格的謀士,他要關注的人當中不但要包括敵人,還要包括所有不確定永遠都會處在同一陣營的人。”
黃飛虎手下的謀士是周紀,所有稍微關注過黃飛虎的人都知道周紀這麼一個人。而凡是知道周紀這個人的人,都知道他絕對不只是一個合格的謀士。
晁雷聽完勺子的話,才發現自己終究是想得簡單了。但晁雷不想放過這麼一個在他看來能夠立功的機會,他看向勺子,道:“那依你之見。”
勺子從來沒期望過自己能在晁田、晁雷的陣營當中受到和以往同等的待遇,於是在晁雷“虛心請教”的時候,他在飄飄然的同時竟還有幾分詭異的受寵若驚,他看了一眼聞仲,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對晁雷道:“你可以找個理由把黃飛虎給誑出來,然後出其不意將他拿下,不論是從削弱敵方戰鬥力來看,還是從增加了談判籌碼來看,我們這邊都是佔了便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