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尋顧不得白翁的態度,只一心用在面前的元須長老身上。
元須緩步走近葉初尋,面上嚴肅的表情褪去不少,再度嘆了口氣:“那些人類女子無事,在得知你來時我便將她們安頓好,所以你不必擔心。”
“你這麼做是爲何?”
“我不這麼做的話,恐怕是見不到你,也不能告訴你實情。”
“現下見到我了,你可以說了。”
元須面上的滄桑更甚一層,“我這條疤痕便是赤介留下的。”
葉初尋仔細一瞅,疤痕長而深,可見當時下手有多重。
“赤介目中無人,性情惡劣,殺兄弒父,欺上辱下,是我狐族的敗類,所以纔將他逐出白辰狐族,他一直都是劣性不改。”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赤介如何,她看的一清二楚,以前的事她不知道,也不瞭解,可是赤介就是赤介,在她面前不會殺人,這就是赤介。
“我告訴你這些自然是讓你知道赤介的本性,離他遠一些,才能避免自己受傷害,看在你是葉深的女兒這點,我有必要給你忠告。”
“你來就是爲了說這些?”
直接讓白翁傳達便可以,何以做出這麼大的動靜。
葉初尋雙手緊握成拳,眸中一片清明,他的話,她不信。
“葉深的女兒也是足夠聰明,葉景院的千年明珠,想必你也知道這東西的厲害,這天下之人沒有不想得到的。”
果然……
“爲了這個東西死了不少人吧,你們當真是殘忍至極。”
元須搖搖頭,“不對,看來你瞭解的和事實有偏差,我們得千年冰株並不是爲了我們自己,而是爲了整個妖族,你不會不知道妖王也在覷窺這個東西吧?”
“………”
“你果然不知,妖王早已對此虎視眈眈,不過這本就是屬於我們狐族的東西,當時葉景院的祖輩葉天音把千年冰株交給了我們,奈何被妖王拿去,幾經週轉回到了葉景院手中,葉深的死是狐妖所爲不假,可是我並不曾知曉此事,白辰狐隸屬妖王,這你應當知曉,被他差遣去做事是很正常的……”
元須的話一直在葉初尋耳邊迴響。
她一直認爲是白辰狐妖所爲,而一方面她又疑惑爲何白翁不知。
若是真如他所說,真的如妖王所爲……
“只聽你的片面之詞,我不能相信。”
“這我當然知曉,我來就是想見你一面,畢竟你是葉天音的後代,那些傷害葉景院的狐妖我已處置,是我族的敗類。”
“葉當家還年輕,有些事不能看的很明白,需要旁人多提點,你找赤介作爲葉景院護者當真是不周,現下的他不過是個妖力不足的半狐妖,並且他一心並不在葉景院……”
又是這種說法。
“他在哪?”
不得不說,葉初尋很在意這件事。
“萬後山。”
“是你們…?”
“怎麼會?縱然他傷我至此,到底他還流着白辰狐王族的血液,他不回是因爲他不想回,你以爲什麼原因?”
葉初尋心中一窒。
他不回是因爲他不想回……
這句話反覆在腦中回想。
葉初尋甩甩頭,不對,這種時候怎麼相信可能是仇敵的話。
“還有,對付陳家這種人應當乾脆,否則對葉景院只弊無利。”
“…這我知曉。”
“我等不過希望你能與我們白辰狐聯手,赤介也好,葉景院也好,我們都不會傷害半分,今日我等就先告辭了,葉當家好好考慮考慮吧。”
元須對着葉初尋一點頭便消失不見。
白翁從門口走進來,上下打量着葉初尋,問道:“你沒事吧?”
“無事,你既然在這,就將那些女子放出來吧,左右都是你們所爲。”
白翁打了一響指,“這有何難。”
在一個僻靜的宅院中找到了那些女子,所幸那些女子被沒有被傷害什麼的,而陳家的人似乎受到了重創,縮在屋內不敢出門。
葉初尋踏進屋門喊道:“出來吧,都走了。”
在屏風後面走出一個男人,此人並不是陳道。
“你是…葉當家?”
葉初尋略一點頭,繼續掃視着周圍,“陳道呢?”
男人突然跪在葉初尋面前,哭喊道:“葉當家你可來了……我們老爺可受苦了。”
“他能受什麼苦?”一直都是他讓別人受苦。
“我們老爺最怕女人了…偏偏那些人弄了這麼多女人。”
葉初尋有些哭笑不得,她還以爲他受了什麼苦,這天下的人還真奇怪,居然有怕美女的……
“他在哪?”
“在後院的柴房中。”
“你帶我去。”
“是是。”
白翁與葉初尋一起跟着那個男人進了後院。
在柴房中果然發現了陳道,只不過……
“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陳道睜大眼睛恐慌的說道。
葉初尋看了白翁一眼,希望後者能給以解釋。
白翁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
之前帶葉初尋過來的男人“撲騰”一聲跪在地上,哭喊着:“老爺,您不記得了嗎?這位是葉當家啊。”
陳道的眼中佈滿疑惑,“葉當家?葉當家是誰?我不認識!”
………
葉初尋站起來走出門外。
她跟陳家沒什麼交情,要說有也只是爛交情,所以陳道怎麼樣與她無關,左右他還活着。
“葉當家!”
“還有事?”
“葉當家,我們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啊…”
“陳道本就壞事做盡,給他點教訓也是應該的,不過看他的樣子倒還健壯的很,好好修養吧,以後不要再做壞事了,不要讓別人抓到可利用之處。”
“是是是,小的記下了,以後絕對不會做了,等老爺醒來,小的一定會告訴老爺是葉當家善心相救。”
葉初尋擺擺手,“這倒不必了。”
陳道如果哪天記起來,說不定會砸上門。
葉初尋擡腳往外走,忽然想起什麼,轉過頭對白翁說:“我自己回去就好。”
“是我帶你來的,理應將你帶回去。”
“你若是肯將那些女子送回家,我定非常感謝。”
“……”
葉初尋在白翁發愣的空閒快步出了陳家大門。
這一去一回的,不過半個時辰。
赤介還沒有回來……
‘他不回來不過是他不想回來’……
到底還是太在意了。
陳家本就離着葉景院不遠,是以一刻鐘便到了自己的門口,老遠就看到等候在門前的衛應等人。
饒是心中有多少氣憤不平也煙消雲散。
“衛爺爺,清兒,外面天涼,還是進屋吧。”
衛應一見葉初尋面上並無多大的變化,便跟着葉初尋進了廳堂。
“清兒,去看看赤介回來了沒有。”
“是。”
衛應趕過來問道:“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倒是沒有太大的事,只不過陳道好像被嚇壞了,居然不記得我了。”葉初尋不禁想到當日靜音寺外那個霸道無恥的陳道,與今日真是判若兩人。
衛應略微點頭,“先不說他,尋兒你見到的可是……”
“白辰狐王族的狐王,元須長老。”
“是他?…”
“衛爺爺可認識?”
“不,只是聽說過他的名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當年我無意中見到葉天音留下的書信,信中便提到此人。”
“可有何囑託?”
衛應嘆息了一聲,“信只有一半的內容,並無囑託。”
葉初尋不禁有些失望,“他說他是赤介的三叔伯,是他將赤介趕了出來,那臉上的疤痕也是赤介留下的。”
“這樣說來便是要打赤介的主意?”
“不,他打的是千年冰株的主意,而且,他還告訴我是妖王讓他手下的狐妖來殺害父親的。”
“這……”
“所以,您說我該相信誰?”
“回大人,赤護者還沒有回來。”
葉初尋低垂下眼眸,“還沒有回來啊,真是久啊……”
衛應有些擔心的看着葉初尋,伸手撫上她的頭髮,“尋兒,你剛纔臨走前對我說的什麼可還記得?”
“記得。”
“太迷茫的話就相信自己吧,自己總不會騙自己吧,只要你在一天,我們就會站在你身邊,無論你是對是錯。”
低沉溫柔而有力的話語傳進葉初尋的耳朵裡,對上衛應堅定安慰的眼神和清兒死心塌地跟隨的眼神。
葉初尋淺淺一笑,“如此,那就拜託了。”
既然答案有很多,那就暫且先放一邊,順着自己的感覺走吧。
“赤介,你都呆了兩個時辰了,是不是該回去了?”雙亦打着哈欠說道。
“我已將大部分妖力傾注於結界中,只要她不踏出葉景院半步,誰也不能耐她如何。”
“爲了那個小丫頭,你倒是全心全意。”
“如此我便能安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若是想要安心就早些回去,葉景院不是普通民宅,說不定會有什麼貴客到來。”
雙亦陪他坐的有些不耐煩,本來是他睡覺的時辰,卻硬硬的被赤介弄起來,陪他一起看被封印的魂體。
被封印的魂體是一個女子,女子三百年前就被封印於此,要說她跟赤介的關係……他只知道,她對於赤介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拿自己的妖靈來換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