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小次郎現在簡直要忙得焦頭爛額了,每天都有大量現異種老鼠的報告送上來,但是其中有99%以上都不過是東京市民們因爲過度緊張而將一般的家鼠錯認爲了異種老鼠。可是爲了安全起見,他還不能麻痹大意,每一次的報告他都要親自或者委派信得過的人去調查取證。
幾天下來,立花小次郎就減了足足六斤,眼窩深陷,頭亂糟糟地就像一團亂草。身上的衣服也有三天以上沒有更換,一股濃重的汗氣從上面散了出來。田中亞男和田野澤圓兩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兩人死說活說,用盡了一切辦法,這才強迫他放下手頭的工作,出來休息半天。
今年夏天東京的天氣變化出乎尋常,先是多年未遇的酷暑,最高氣溫甚至於能達到四十八度,城市中心道路溫度更是達到了恐怖的七十七度。
緊接着就是暴雨冰雹不斷,入夏以來,東京已經遭受了八次暴雨襲擊,其中有三次甚至達到了五十年一遇的大暴雨程度。東京有不少地方被淹,人員有一定的傷亡。
立花小次郎以最快的度衝出警察廳的大樓,拉開自己的車門,立時一股令人渾身舒暢的冷氣飄了出來。他不禁感嘆自己的英明決定—他下車時根本就沒有關閉車裡的空調。這樣雖然會浪費一些電力,但至少他再上車時,車裡不會熱得像一個蒸籠。
看了看豔陽高照的天空,再看看似乎到處都反射着白光的街道,立花小次郎微微地嘆了口氣。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即便是各大公園裡,也肯定是熱得令人難以忍受。他如果說不想吃那個苦頭,只能找有空調的地方了。
當他衣着整齊地坐在東京銀座的星巴克咖啡廳裡的時候,他整個人的精神面貌已經煥然一新。新購置的筆挺名牌西服讓人眼前一亮,立花小次郎雖然已經三十出頭,但常年工作在生死線上,令他的體格顯得十分地出色。
在一次偶然的回眸中,他驚詫地現了兩個他曾在秋原迪廳錄像中看到的男女坐在了距他不遠的地方。
“這不是秋原迪廳動亂前離開的那對男女嗎?”立花小次郎暗想,在田中亞男從秋原迪廳中找到的那張盤中,陰天樂和田中麗奈雖然只出現了並不長的時間,但卻給立花小次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爲陰天樂的氣質和田中麗奈的美麗與整個迪廳的氣氛可以說是格格不入。
“今天玩得真痛快,我得好好謝謝先生幫我這個大忙!”田中麗奈無視四周色迷迷的眼光,嬌聲笑道,“要不是先生幫我,那羣跟屁蟲說什麼也不會放我獨自出來活動的。”
“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陰天樂淡淡地一笑道,雙眼卻在關注着窗外。
“先生在看什麼?看得這樣關注?”田中麗奈詫異地問道。
“麗奈小姐,東京往年的天氣也是這樣變化無常嗎?”陰天樂看着天邊翻滾而來的烏雲問道,看來一場暴雨即將來臨。在他來東京的這幾天裡,常常是高溫與暴雨相繼而來。
“不,今年很反常。往年既沒有這麼熱,也沒有這麼多暴雨天氣。”田中麗奈毫不在意地回答道。雖然現在已經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中葉,但人類對惡劣的天氣依然是無法控制,只能施加一些微不足道的影響。
“嗯,這樣啊。”陰天樂點了點頭,他心中暗暗明白了幾分。這根本不是什麼東京天氣的反常變化,這不過是因爲東京現在陰氣過重,將飄浮在太平洋上的水氣吸引過來所至。不過這些東西他也沒有必要和田中麗奈解釋清楚,自然也就不多說了。
原本明亮的咖啡廳裡很快就暗了下來,“哎呀,又要下雨了!”田中麗奈這時才現天空中那濃厚的烏雲,忍不住驚呼道。星巴克咖啡廳裡的燈光一盞盞亮了起來,道路上的感應路燈也亮了起來,下午的東京現在竟然彷彿到了半夜一般。
咖啡廳裡的客人們紛紛地離座來到窗前,對窗外指指點點,驚歎不已,立花小次郎也在其中。
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在短短的十幾分鍾裡變得漆黑一片,火辣辣的陽光也無法穿透的黑壓壓雲層彷彿都要擦着摩天高樓的尖端一般。一陣陣冷風吹過,道路兩旁高大的樹木隨風擺動,無數被風從樹枝上強行撕掉的葉片隨風飄揚。
遠處的天空裡,一道道隱隱約約可見的電光在烏黑的雲層中閃爍,還有那連續不斷的悶悶雷聲無不在預示着一場大雨的到來。
街道上的行人們紛紛加快了腳步,散向道路兩旁的高樓大廈。路上行駛的汽車也加快了度,絕大部分駛入了各大停車場。
前幾天的數次五十年一遇的大暴雨給這些司機們提了醒,那些停放在路邊的車輛都被道路上那來不及排到下水道的雨水所淹。
天空中閃過一道道電光,衆人耳邊傳來了陣陣震耳欲聾的雷聲,老天爺並沒有給人們多少時間,瓢潑大雨已經到來。立花小次郎站在窗前向外望去,藉助着道路兩旁在大雨中顯得昏暗的燈光,可以看見地上的積水迅漲了起來,看來又是一場罕見的大暴雨!
“只是不知道這樣兇猛的雨水能不能將那些該死的老鼠都淹死在地下!”立花小次郎恨恨地想道。對那些襲擊了秋原迪廳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老鼠們,立花小次郎現在是痛恨到了極點。正是因爲它們的存在,才令得他現在忙得腳打後腦勺了。
“不知道他們兩人對這次的鼠害瞭解多少?”立花小次郎重新將目光轉回到陰天樂和田中麗奈的身上,他有一種感覺,他們應當知道那些異種鼠類的存在。
這時,突然星巴克咖啡廳的門口傳來一陣喧譁,立花小次郎擡眼望去,只見十幾個被淋成了落湯雞光着上身的彪形漢子闖進廳來。爲的是一個年紀大約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袒露着紋滿了紋身的上身,散着妖異魅力的臉孔,一對閃着兇光的眸子四處打量着廳裡的人羣。
立花小次郎的眉頭就不禁一皺,這個青年男子他認得。東京有名黑幫龍圖社的三當家,出名的好色貪杯、心狠手辣的平十三郎。龍圖社是東京最近十年裡突然崛起的新黑幫,手下的小弟數以萬計。他們不但涉足色*情業、販毒、走私等傳統行業外,還積極的向鋼鐵、汽車、家電等高科技產業滲透。
龍圖社的大當家從未出現在前臺過,除了龍圖社內部的極少數人外,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龍圖社的二當家叫山下純子,凡是見過她的人都暗地裡稱她爲“美女蛇”,從外號上自然不難想到,此女必然是豔若桃李、心如蛇蠍了。
不過龍圖社裡最有名的還是這位三當家,殺人如麻的平十三郎。龍圖社近三年的所有黑道火拼,全部都是在他的一手策劃下血腥無比的完成的。不要看他外貌才二十五六,其實他已經在龍圖社裡打拼了十二三年了。
現在龍圖社在東京有着很強硬的後臺,即便是老牌黑幫山口組也不願意輕易地招惹他們。做爲東京警察廳最出色的警官,立花小次郎對他們自然是一點也不陌生。只是龍圖社做事一向乾淨利落、從不拖泥帶水,雖然很多案子立花小次郎心知肚明就是龍圖社所爲,但是卻沒有過硬的證據。
“不知道又有誰要倒黴了?”看着平十三郎那善者不來的架式,立花小次郎喃喃地道。如果是黑道之間的火拼,只要不傷及到無辜、場面不會太血腥,立花小次郎他就不打算過多的介入到其中。畢竟現在他的主要任務是解決掉那些異種的老鼠!
平十三郎的目光落到了立花小次郎的身上,不禁微微地一楞,兇狠的氣勢不由自主地就退卻了三分,顯然是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看見了他。立花小次郎是東京警察廳近些年來最出色的警官,沒少和這些黑幫的人打交道。而且一向軟硬不吃,只要讓他拿住把柄就會一查到底。
“老大,就是坐在那邊的那對男女!”平十三郎身後的一個彪形大漢在他耳邊說道,“就是他們讓您的弟弟平十四郎變得瘋瘋顛顛的!”
平十三郎順着手下所說的方向望去,正是陰天樂與背對着他們的田中麗奈兩人。平十三郎心中不禁有兩分猶豫,既然立花小次郎坐在了這裡,自己勢必不能像當初所想的那樣將兩人綁回總部,再慢慢地折磨他們。可就這樣放過陰天樂他們,他又不情不願,而且會給立花小次郎一個錯覺。
“叫所有人都老實些,‘黑虎’在這裡!”平十三郎側頭低聲地說道,“把身上礙眼的傢伙集中起來,讓人悄悄地帶出去!”
“‘黑虎’!”那漢子身子不禁微微地一抖,東京幾乎所有混黑道的人都知道,立花小次郎的綽號就是“黑虎”。連忙轉過身去,小聲地將平十三郎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平十三郎順手從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一件上衣,穿了起來,而上衣的主人卻只能視而不見的坐在原地。平十三郎面帶笑容地來到了立花小次郎面前坐了下來,順手遞了顆煙過去。
“星巴克裡不能吸菸!”立花小次郎微笑着擺了擺手,指着牆壁上掛着的戒菸標誌道。平十三郎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自己點燃了一根,深深地吸了兩口道:“次郎君,做人要做得無拘無束,他小小的一個咖啡廳管得了你我?”
立花小次郎淡淡地一笑道:“三當家該不是專門來找我的吧?”眼尖的他已經看到跟着平十三郎來的漢子們有一半人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咖啡廳。
“次郎君,明人不做暗事,我也不想瞞你。”平十三郎看了立花小次郎半晌,突然笑道,“我這次來只是想找兩個人問問關於我弟弟的一些事情。”
“平十四郎怎麼了?”立花小次郎詫異地問道。平十四郎是他唯一的弟弟,所有東京混黑道的人都知道,得罪了平十三郎你還有可能託人說情讓他放你一馬,但得罪了平十四郎,平十三郎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也絕不放手。
不過這個平十四郎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在他哥哥平十三郎的庇護下,吃喝嫖賭是樣樣精通。常常沒事就在一些繁華地區隨意地亂轉,尋找能入他眼的女性。其後自然有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迫使女性就犯。立花小次郎早就想將他法辦了,只是一直無法得到足夠的證據。現在聽到平十四郎有事,忍俊不禁多問了一句。
平十三郎的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原本帶有幾分兇狠之色的臉上浮現出悲哀的神情。“他最近精神上受到了一些刺激,變得瘋瘋顛顛的!”
“瘋瘋顛顛的?”立花小次郎不禁吃了一驚,“因爲什麼原因?”
“這也正是今天我想要知道的!”平十三郎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殺氣。
立花小次郎心中微微一動,問道:“是什麼人?”他也是很好奇,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平十三郎的頭上動土。
平十三郎冷冷地看了立花小次郎半晌,低聲地問道:“你不是在暗中保護什麼人吧?”
立花小次郎搖了搖頭道:“休息時間到這裡呆會。”
平十三郎將頭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簡直像耳語般說道:“那種奇怪的老鼠還沒找到方法消滅嗎?”整個東京都佈滿了眼線的他們自然不會是對此一無所知,平十三郎問出這話來立花小次郎他絲毫都不感到詫異。
立花小次郎軒黯然地搖了搖頭道:“沒有絲毫的進展!”
“唉,這一次我們也有不少兄弟損失,死狀是慘不忍睹!”平十三郎嘆息道,“像我們這種將腦袋提在褲腰上的人,生生死死早已經看習慣了,但是葬身在鼠口中實在是令人無法忍受。如果我們有什麼消息,我會立即地通知你!”
立花小次郎淡淡地點了點頭,要知道龍圖社在東京有着屬下數萬人,再加上他們控制的那些小黑幫,人數足足有近十萬,如果將這些人都動員起來,可以說是一股極大的力量,對現和消滅那些異種老鼠可以起到驚人的做用。
“需要我做什麼?”立花小次郎沉聲問道,天下沒有白吃的餡餅,這個道理他還是很明白的。平十三郎幫自己這樣一個大忙,絕不可能是無償地援助,必有所求。
平十三郎狠狠地吸了兩口手中的香菸,然後用力地將其在面前的空咖啡杯中碾滅。“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只求警官你一件事—你現在就離開這裡,決不要回頭!”平十三郎平靜的聲音裡卻透出了無限的殺氣。
“你該不是爲了他們吧?”立花小次郎朝陰天樂他們那桌呶了呶嘴。平十三郎進來時的望向陰天樂他們時的兇狠目光他可是盡收眼底。再想想平十四郎那人盡皆知的貪杯好色的毛病,立花小次郎想不明白都難。
“嘿嘿,立花警官好眼力,‘黑虎’果然是名不虛傳!”平十三郎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笑道,“怎麼樣?這個交易您應當很值了吧。”
立花小次郎長嘆了一口氣道:“三當家的,說句實話,我個人是很想答應你這個交易,只可惜我不能那樣做。”平十三郎的面色立時變得更加陰沉無比。“立花警官,爲什麼不行?”
“那兩人是秋原迪廳慘案的可能目擊人,我有事需要詢問他們。”立花小次郎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地道,“你也知道,現在上面對這些老鼠的人追的極緊,有點線索我都不能放過!”
“他們真的是秋原迪廳的目擊人?”聽立花小次郎這樣一說,平十三郎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立花小次郎的難處他也明白,現在整個東京的高官們都被這些老鼠鬧得心神不寧,他做爲東京警察廳的骨幹,自然是壓力不小。
“他們在老鼠出現前的十分鐘時離開了秋原迪廳,除了他們外,再沒有任何人。”立花小次郎壓低了聲音,卻又清晰無比地道。“我也是剛剛看到他們的,本來我還在想找人去查查他們的行蹤,沒想到卻在這裡遇上了。”
“哪……”平十三郎也不禁感到有幾分猶豫,從感情上他當然是恨不得立時將陰天樂和田中麗奈兩人碎屍萬段,以解他的心頭之恨。他只有平十四郎這一個弟弟,從小到大,他都寵着他,不讓他受半分委屈。沒想到只是稍稍的一不小心,平十四郎就變成了瘋子,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麼能忍的下這口氣!
但是理智卻又清楚無比地告訴他,現在這個時候不適於對兩人下手。立花小次郎既然這樣說,必然是有着他的道理。雖然黑白兩道勢如水火,但是立花小次郎的能力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啪啪啪啪……”門外突然傳來陣陣的槍聲。
“啊………”緊接着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立花小次郎和平十三郎都不禁吃了一驚,難道這個時候還有東京的黑幫在此火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