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日。
離皇帝軒轅昊的壽辰還有四日。
禮部正在焦急的準備着,今年因爲有雪國的到來,盛況非常。要麼就是人手不夠,必須忍氣吞聲的去別的地方借人,因爲別的地方也很忙,所以借人時遭白眼的可能性很大。而借了人有時候還得擔心他做沒做好,不然出了什麼差錯紕漏,禮部的人就得全部將腦袋貢獻出來。要麼就是這樣東西少一點,那樣東西缺一點。或者是不適合,不好。
總之,林林總總,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讓人焦頭爛額。
其他部門,也在忙碌着各種事情。明明就覺得沒什麼事,可一做起來,發現事情不是一般的多。讓人十分糾結痛苦。
因爲禮部忙着籌備宴會,吏部就替代禮部,接待各地來使。至於雪國使者,那不在他們的職責範圍內。
嗯?爲什麼?
因爲他們級別不夠高,不夠格。這不,只要上街找個人最多的地方悄悄,就知道了。
喏,這不,在京城最爲繁華的長安街上,銀髮銀袍的雪國使者正由御王爺軒轅清宇親自帶領參觀。
而工部,則配合禮部搭建舞臺,配製煙花——皇家使用的煙花都是工部所屬的煙花大師製造出來的,曾經有外出採購回來的煙花出了問題,之後就一直是自己做的,或者做一些其他的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情。畢竟,壽辰慶典,表演是必不可少的。這樣一來,需要準備的道具就很多。
戶部管錢,關於採購之類的事情,就由他們負責。畢竟,若是別人去做的話,還要找他們拿錢,手續一弄完,時間就過了一大半。而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雖說,壽辰是在半年前就開始準備了的,可事到臨頭,依然有許多事情需要準備,許多東西需要採購。而一些準備事宜,也只有慶典的前幾日才能開始做。
最爲緊張、負擔最重的,當屬負責京城安全的應天府和皇宮安全的禁軍。自從各地使者開始陸續進入京城,這兩處就開始準備起來。若是有誰在此時此刻出了點什麼事情,尤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們的腦袋就危險了。
不過,這也能看出,當今皇帝果真是英明。哪怕現在可以稱得上是太平盛世,除了雪國那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天下可謂是皇朝一家獨大。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謹慎,着實讓人不可小覷。
即便,他想的沒這麼多,也能證明他是個惜命愛命的人。
六部中最閒的,當屬兵部。兵部在太平盛世裡的功能最多是維持邊境和平,軍隊的威脅性,士兵的攻擊力,整體的團結。也負責教導新兵。他們真正的作用是發揮在戰亂時期。
但是,這樣閒的存在,可卻給人一種他們很忙的感覺。似乎……是在籌劃準備着什麼?不過,他們保守得很嚴密。除非如風滿樓這樣的組織或者有很深門道的人,絕對不會知道這個在這段時期裡,極容易被忽略的風吹草動。
這知道的極少數人裡,風滿樓的樓主也知道。至於怎麼得來的,不好意思,這是商業機密,概不外泄。
風翼斜躺在風滿樓最上層自己的房間裡鋪着披風大小的整塊白狐裘上,看着來信,微微勾起脣角。
呵……這京城,果然是最好玩的地方。唔,要不要找軒轅要個身份,過幾日去宮裡瞧瞧呢?老是躲在暗處看,多沒意思。
……
流星神魂不守的坐在石凳上,原本還有點嬰兒肥的臉頰迅速消瘦下來。一張瓜子臉,配上一雙大眼,看起來別提有麼的美麗。可是,那雙總是閃爍着精靈古怪的眼,卻如同失去了靈魂,沒有一絲光彩。
小姐,失蹤了六天了!已經六天了!
想到以前和小姐的點點滴滴,流星越來越傷心,忍不住嗚嗚的哭起來。低低的嗚咽聲,隨着風聲,旋轉在小院裡。爲這美麗清幽的小院,憑添了一抹憂傷。
“嗚嗚……小姐,你怎麼還不回來?你去哪裡了?”
“小姐,你快回來!你是不是不要流星了?”
“小姐,流星保證,你回來後,流星再也不和你頂嘴,什麼都聽你的。小姐,嗚嗚……小姐,流星已經很乖了,你爲什麼還不回來阿!”
“……小姐,你是不是被哪個性別男的美人勾搭走了,纔不要流星了?”
“你當我是你,好色成性?!”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流星歪頭一看,朦朧淚眼裡映入一個熟悉的美麗身影。
她愣了愣,立刻撲了過去,“阿,小姐!!!嗚嗚嗚,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小姐……嗚嗚嗚……”
柳蕭蕭伸手,抵住她的頭,讓她撲不過來。而流星也不理會,就像是撞了牆還不知道換路的笨蛋,不停地往前頂。
柳蕭蕭一巴掌拍過去,這丫頭,竟然說這麼混賬的話,差點讓她一口氣沒提上來。
話說,柳蕭蕭得到刺的應允,在半個時辰前出發回王府,爲了避人耳目,柳蕭蕭將刺當做免費而隱形的飛行器。等她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就聽到流星的哭泣聲和嗚咽的話語,當時真心有點感動阿!可是……
最後那句“被哪個性別男的美人勾搭走人”,讓她十分想讓流星體會體會她家小姐的手段,一定會記憶深刻的!
流星纔沒注意到這麼多,只知道小姐回來了,心安了,也安全了。可以不用被關禁閉了,不用每天承受殿下的低氣壓,可以去上街了,可以去四處轉悠尋找美人一飽眼福,可以……
總之,小姐回來了太好了!
可是,她馬上看到她家小姐身後站着的人,一身黑色包裹,只有一雙眼……
這個人……這個人……流星一臉恐懼的看着他,他怎麼在這裡?小姐怎麼和他在一起?
柳蕭蕭瞭然的看了一眼,對流星說:“去通知軒轅清宇,其他人暫時不要告訴。還有,去找套男人的衣服來。”
“小……姐?”
“快去。你不是說我回來了,什麼都聽我的嗎?”柳蕭蕭口吻嚴肅,不容她有任何疑問。
流星愕然,還是乖乖點點頭,去找衣服了。找男人的衣服了,嗚……
“進去。”柳蕭蕭道。
雖說這個小院安全,刺也沒發覺有人在暗處監視,但畢竟不妥當。等之後換了副馬甲,再出來就沒多大問題。當然,前提是得很會很會說謊。
不一會兒,流星找來了衣服。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什麼,衣服竟然是軒轅清宇的!
柳蕭蕭扶額,另一隻手攥緊。她怕自己忍不住將她腦袋劈開,問問她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誰的衣服不好拿,竟然拿軒轅清宇的?
什麼?當她捨不得嗎?
狗屁!
軒轅清宇的衣服布料可是皇室專用的,除了皇室之人,其他人都沒資格穿。這若是讓刺穿上,該怎麼解釋?皇帝的私生子嗎?鬼才信你!
呃,好吧,話不能篤定,不能說死。但能篤定,能說死的是,那些人絕對會很不介意的送你去地府問問鬼信不信!
但是,算了,有總好過無。先穿着,再去外面買。
她將衣服丟給刺,讓他去屋內換。
不一會兒後,刺換好衣服了。他一走出來,將柳蕭蕭和流星狠狠的嚇了一跳。
二人面面相覷,都有些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剛纔那個黑漆漆、冷冰冰、沒有絲毫生氣的人?
只見,現在的她,一身素錦勾勒出寬肩、窄腰和長腿,取下面紗的臉,意外的柔和,長髮披散,黑色中間雜着一些白色。讓人疑惑他爲何少年白了頭。
柳蕭蕭和流星二人看着眼前這個如弱質書生般的男子,有一種見鬼了的感覺。這真的是一個人嗎?
柳蕭蕭捏着下頜,感嘆:果然換了馬甲就誰也不認識了。但爲什麼她不行呢?長相待遇?還是人品問題?但不論哪一種,她都自問不比刺差阿?
刺緩緩的走了過來,不如之前一身黑色、死氣沉沉,此刻的他有着生氣,雖然整個人看起來軟綿綿的,像小媳婦兒一般,十分好欺負。
難怪難怪,難怪那些人怎麼也找不到刺。如果前後差別這麼大的兩個人,誰能天才到將他們聯繫在一起,並想通他們是一個人,她就會將他們的眼睛挖出來,看看他們的眼睛怎麼長得!
“怎麼了?”刺疑惑的看着她,爲什麼她的表情這麼古怪,還變得很快?
柳蕭蕭拍了拍額頭,像是要將腦子裡有的沒的的想法趕出去。
“真沒發現,你……這是天生的易容,作弊阿!”
“作弊?”易容他懂,但什麼是作弊?
“沒什麼,餓了嗎?”柳蕭蕭感覺自己在養孩子。是他這張臉的原因嗎?
刺點點頭。
“流星,去準備吃……”柳蕭蕭一轉過頭,就發現流星冒着星星眼,嘴角流出可疑的痕跡。
柳蕭蕭覺得自己治下不嚴,不然爲什麼每次都跑出來丟她的臉?真當她的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怎麼丟也丟不完嗎?
“啪”的一巴掌,狠狠拍到她的後腦勺。
“你口水快將人淹了。”柳蕭蕭道。
流星乾淨捂着嘴巴望着腳下,好像在確認柳蕭蕭的話的真假似的。在發現被騙了後,她不滿的看着她家小姐,“小姐,你騙人!”她好好的欣賞美人,爲什麼來打擾她的?
又是一巴掌拍過去。
“你丟人!”柳蕭蕭狠狠道:“快滾去做飯。他餓了。”
流星立刻沒意見,爲美人服務,義不容辭。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都要去!
在流星轉身要離開時,柳蕭蕭突然道:“我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他的身份。”
流星一頓,眼裡閃過一抹精光。
她轉過頭,衝柳蕭蕭呲牙一笑,“爲什麼要讓別人知道?美人是屬於我們的!”然後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飛奔而去。
柳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