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當年蘭妃突然難產而死,疑點重重,軒轅昊素來疼愛蘭妃,卻不去調查,讓許多人都生了疑心。並且,軒轅清宇一出生就由皇后撫養,皇后歷來將軒轅清宇看得比自己親生孩兒軒轅世宇還要重要,着實讓許多人都疑惑震驚。
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這些疑惑之處都會成爲隱性證據,然後被挖出來調查。柳蕭蕭雖然不知道這結果會如何,但顯然會一面倒向軒轅清宇。
“所以,我不能讓父皇失望。”軒轅清宇突然道。
柳蕭蕭愣了愣,意味深長的笑着說:“你這是在與我解釋,求取我的理解?”
“如果是呢?”軒轅清宇清明的眸子閃爍着顫抖的期待。那是害怕被拒絕和否定的期待。
柳蕭蕭看了他一眼,移開視線,望着前方因爲灼熱而隱隱起伏流轉的空氣,平靜而冷漠道:“嗯,我理解。但是,這並不成作爲你背叛的理由。”
“……蕭蕭,我……”
“我從來不知道,我是在你心裡竟然是個善人。”柳蕭蕭突然道,見他疑惑,笑着解釋道:“你是不是以爲,在成親拜堂時瞞騙過我,事後再與我解釋?”
“……”軒轅清宇以沉默回答。
“呵……原來我真的是個好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柳蕭蕭譏誚的笑了笑,“軒轅王爺,我誠懇的建議你,好好的去感受一次背叛。那時,你會發現,無論什麼理由和藉口,在背叛這個事實面前,都不過是廢話!”
稍頓,又道:“雖然你的經歷聽起來挺坎坷,挺讓人同情的。但是,軒轅王爺有沒有想過,你爲什麼能走到如今這一步?真的只是因爲你的實力嗎?現在的話,我可以認同你這句話,但以前呢?太子雖然心胸狹窄,氣量低小,卻不是個笨蛋。若我是太子,在你有想成帝的想法時,就會趁你羽翼未豐時,將你翅膀折斷,讓你一輩子都無多大作爲,成不了自己的威脅。”
“最開始時,你只有自己一個人,皇后雖然照顧你,但她的孃家了不會真的將你當做是他們家的人。而你之前無心朝政,可以說是真正的一個人在奮鬥。那麼,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能走到這一步?”柳蕭蕭無視軒轅清宇震驚的神情,繼續道:“退一萬步說,就算太子是笨蛋,難道太子背後的幕僚們都是笨蛋嗎?而你,真的以爲自己當初一舉一動瞞得過任何人?如鐵鑄之牆,不會漏一絲半縷風?”
“你是說……”
柳蕭蕭扯扯脣角,“太子對你的態度不是簡單對待政敵那麼簡單。你瞧不起太子的爲人品行,大概因此沒有好好的看他一眼。”
“那又如何?”軒轅清宇的確看不起太子的爲人,他曾親眼見太子做了多少殘酷冷血、噁心齷齪的事。
“呵……”柳蕭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軒轅清宇此刻的反應着實讓她失望。但不得不說,這是環境造成的。說到底,軒轅清宇和軒轅淺月一樣,從小到大都是被人保護着的。只不過,軒轅清宇在確定目標後,就一直髮奮向上,努力努力再努力。迄今爲止,他除了和太子鬥一鬥,她還真沒發現軒轅清宇還有來自其他人的麻煩。
相反,真正應該是天之驕子的太子,想必吃了不少苦。而且,被自己母親忽視不待見的傷害,更讓他的性格扭曲。
因此,軒轅世宇恨透了軒轅清宇,時時刻刻的爭鋒相對,兩人一碰面就水火相沖,不容彼此。
軒轅清宇有沒有意識到,他雖然因爲皇帝的原因失去了生母,但他至少還能和自己母親母慈子孝的相處好幾年。哪怕,彼此根本沒有說開身份。而他,又奪走了皇后的疼愛關心,讓軒轅世宇這個母親好好活着卻不如死掉的人,情何以堪?
加上那個人在暗中做的事情,軒轅世宇不恨毒了軒轅清宇纔怪。
越想越覺可笑、滑稽,柳蕭蕭乾脆結束這個話題,道:“沒什麼,只是感慨而已。”
但是,軒轅清宇顯然不想就這麼輕易的結束話題,於是道:“你剛纔的意思是說,一路上有人護着我?”
“或許吧。”柳蕭蕭含糊道。
“你知道是誰?”
柳蕭蕭深意的看着軒轅清宇,反問道:“不要告訴我,你不想不到那個人是誰。”普天之下,有誰能做到這種事情?除了那個人之外,還有誰能做到?
他那麼做,是看重了軒轅清宇的資質,還是對蘭妃的愧疚和間接的補償?呵……不管是哪一種,都與她無關。
她與軒轅昊的仇,早就結定了。不僅僅是因爲“柳蕭蕭一家”,也因此自己。
有膽敢想讓她承受那樣的屈辱折磨,就得有膽承受她的報復!
……
柳蕭蕭想,若是柳青崖被斬首那一日,不求六月飛雪、血濺三尺,但求一個風雨如晦、雞鳴不已。可惜,不管是那一日,還是這一天,都是豔陽大晴天。
柳蕭蕭遲到了。不過,她纔不在乎這些呢。看着冷着臉坐在龍椅上的軒轅昊,柳蕭蕭感嘆不已:這龍椅搬過來得需要多少人、多少力和多少時間阿?
現在,恐怕只有柳蕭蕭纔有心想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因爲濺灑了皇朝戰神柳青崖鮮血的刑場,之後的日子裡都格外冷清蕭條。即便要路過這裡的人,也都選擇繞道。不知道他們是因爲愧疚心虛,還是因爲不忍和悲傷呢?
不管是哪一種,現在都不重要了。
今日,來此的,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還有皇后、太子軒轅世宇、五皇子軒轅風宇、十一公主軒轅淺月、沐太傅、許丞相……幾乎從三品以上的官員,都到齊了。而刑場四周,都重重疊疊着十幾層重甲士兵,暗地裡,還有許多暗衛隱藏着。
那個斷臂的男人也在,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臉色比起之前,要好了幾分,只是眼神再不復之前的明晰,像是被蒙上了好幾層紗,還是很不乾淨的那種。
軒轅昊見柳蕭蕭和軒轅清宇一同走進來,身後跟着的天下第一殺手刺牽着一輛馬車,冷冷哼了一聲。誰也不敢阻攔他們,不僅僅是沒有接到這個命令,更因爲……
死,誰不怕?
即便知道下一刻就要死,也絕對不會早一刻去死。
“柳蕭蕭,你的架子還真大。”軒轅昊冷聲道。
柳蕭蕭不鹹不淡的回了句,“比起皇帝陛下你,我這點算什麼?不過小鬼見大鬼而已。”
周圍人再度被柳蕭蕭的大膽嚇到了,雖然這只是個比喻,但普天之下,誰敢將皇帝比作是“鬼”?還是大鬼!!!(一般情況下,在不用做表示等級制度時,剛死的人去了陰間被稱作是小鬼,大鬼是死了很久還沒轉世投胎的那種。)
“大膽,放肆!”皇帝還沒說什麼,太監倒是急了。
柳蕭蕭笑了,這算不算現場版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軒轅清宇走了過去,分別對皇帝、皇后行了禮,又對其餘幾個有資格讓他主動打招呼的問候了一生,就站在了軒轅淺月身邊。
軒轅淺月立刻抱住軒轅清宇的臂膀,如同無尾熊抱樹般。一雙明亮的大眼裡寫着明顯的害怕,顯然是柳蕭蕭今日做的事情,嚇着她了。即便是看向柳蕭蕭這邊,眼裡也帶着怯怯和不安。
刺從馬車裡將柳欣欣、許敏敏和沐雪雪拖出來,隨意丟到地上,被折騰的暈死過去的三人,又被這劇痛給喚醒。她們看到對面的人,剛想尖叫,卻見一個聲音一閃,頓時說不出話來。
隨即,好像一直站在馬車邊動也沒動的刺從車裡取出一張椅子,這椅子竟然很偶然的和丞相府的長得一模一樣,這讓柳蕭蕭深深的看了一眼刺。
隨即,刺又取了把陽傘,握住傘柄,用力往地上一插,然後鬆手,傘就這麼落地生根了。
軒轅清宇微微斂目,這看似用蠻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只有真正的高手行家才知道,要做到這一點有多不容易。不僅僅要把握好力道,不讓傘柄壞了,又得讓石板不碎掉,還得讓傘如樹木一般,無根自屹於地。
而能這麼輕易的做到這一點的,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刺,不愧是天下一殺手!
不理會周圍人的震驚,柳蕭蕭“很傻很天真”的鼓鼓掌,道:“真是厲害阿!不過,我怎麼瞧這傘這麼熟悉呢……”
“她說,你喜歡曬太陽,又怕熱。”刺簡單的回答。毫無生氣的聲音,頓時如同瑟瑟秋風,讓這炎熱的天氣,涼爽了好幾分。
柳蕭蕭又發現刺一個優點:可以降溫。
“原來如此,我還以爲你只會殺人呢。原來你還是挺細心的。”這個“她”,除了流星,還有誰。不知道,流星那囉囉嗦嗦的小丫頭現在在什麼地方?和刺在一起時,她才感念到流星的好和不容易。——一個人說話,說話的對象還是個極度的沉默是金主義者,這種感覺說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也真虧得流星還能說得下去,也幸好她柳蕭蕭不是個多話的人。今天說這麼說,只是不得已而爲之。不然,她很想自己動手,刺來洞口。但顯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