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長約一里的戰線上,三千條槍齊齊的對準了那早已殘破不堪濟南城,這是劉銘傳麾下最強的一個團,三千人全部裝備着由上海武器製造局,全新制造的紀澤式改進型步槍同時,在曾紀澤的干預下,該團還裝備了步兵師中唯一的三挺加特林機槍除此之外,該團還裝備有最新進口的克虜伯後膛鋼炮十門,其戰鬥力之強,可謂冠絕東軍
在一團的左翼,部署着許厚才的直屬炮團,該炮團轄三個炮營,共擁有一百四十門進口大炮,並擁有世界上唯一一個克虜伯鋼炮營
而在那槍與炮的密林之中,卻擺着一桌酒席,師長劉銘傳正與許厚纔對酒閒談,談笑間,從容自在,全無一點臨戰的凝重
“省三兄,聽說你家夫人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啊,恭喜恭喜!”許厚才把酒慶賀
劉銘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索性舉杯向着將士們叫道:“弟兄們,我劉銘傳當爹啦,我有兒子啦這一仗給老子打痛快了,老子請你們喝我兒子的滿月酒!”
衆將士爲劉銘傳的喜氣所感染,齊聲高呼着“殺敵!殺敵!”的口號,聲遍四野,氣勢恢宏,直令城頭上的守軍爲之肝膽俱裂
許厚才同樣是信心十足,道:“省三,今天這一仗你怎麼看”
劉銘傳豪然道:“丁葆這個縮頭烏龜,老子今天就要敲碎他的烏龜殼,我賭咱們的大軍一個時辰之內就能攻破濟南城!”
許厚纔將一罈酒提上酒桌,欣然道:“好,既然省三兄有此豪言,那咱們就拭目以待了,這一罈酒喝罷,再看你的豪言能否實現”
二人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劉銘傳跳上了那椅子,腰間配刀奮然拔出,吼道:“開戰——”
那一聲氣勢如虹地長嘯瞬間被震耳欲聾地炮聲所淹沒
一百三十多門大炮幾乎在同時開炮濟南城頭眨眼間被煙塵與烈火所吞噬城摧樓垮碎石飛濺無數地火舌沖天竄舞已看不清城頭地人影只聽見慘烈無比地哀嚎塵霧之中數不清地屍體在往下墜去
當煙霧略開之時堅固高聳地濟南城牆已面目全非四處是塌陷之地橫亙數裡地城牆被那些破口截成數段在那殘亙斷壁之中隱約似有幸存地傷者在爬動
齊射結束之後百餘門大炮陸續重新裝彈開始了對城牆各薄弱處地自由射擊
劉銘傳站在那椅子上清清楚楚地目睹了這“萬炮齊發”地壯觀場面興奮地拍手叫好高呼到:“打得好打得好給老子狠狠往死裡打”
劉銘傳似乎非常喜歡以絕對優勢地火力“虐待”他地敵人這事他在之前地戰鬥中不止一次地幹過在他地堅持下炮兵繼續對已然崩潰地城牆防禦工事進行持續打擊
許厚才心疼自己的那些炮彈,忙道:“省三呀,差不多可以進攻了你可得給老弟我省點用炮彈啊,王爺臨行時吩咐過的,這些炮彈要用在刀刃上”
劉銘傳爽也爽夠了,便依了許厚才之言,親自提槍至戰陣之前,向着他的士兵們高呼道:“弟兄們,隨我殺進濟南城,先殺進去者,老子有重賞”
號令一下,三軍振奮,三千明軍將士如滾滾潮水一般涌向城牆的各處缺口
五天之後,徐州行營
曾紀澤閒坐廳中,手執一份《明報》,饒有興致的看着,那上面以頭版頭條報道了關於在上海即將建立女子大學堂的事,這條消息算是一條爆炸性的轟動消息,在各界引起了廣泛的議論
“王爺,山東傳來捷報,濟南攻克了”杜建光興沖沖的奔入了廳中,將那份戰報呈上
“比本王預計的快了兩天,這個劉銘傳不愧爲本王帳下的第一猛將啊”曾紀澤一副運籌帷幄,執掌乾坤的神情,似乎整個北伐戰爭的過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戰報中稱,劉銘傳不但攻下濟南城,還生擒活捉了僞山東巡撫丁葆,並將其押解回了徐州,聽候吳王發落
平心而論,歷史上,這個丁葆也算是晚清封疆大吏中的“進步人士”,他對於推行洋務的態度是積極的他甚至還配合奕,剷除了擅自出京的太監安德海
只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丁葆再有能耐,在曾紀澤面前也不是螢光比浩月,自不量力罷了不過,曾紀澤這浩月,總還有照不到的地方,像丁葆這樣的“螢光”,他還是迫切需要的
所以,他決定
一個機會
曾紀澤叫他們將丁葆押送到府中來見他,當這位神情黯然,衣衫襤褸,帶着鐐銬的堂堂巡撫被士兵們推搡到曾紀澤的面前時,他立刻表現出極大的憤慨,厲聲斥道:“你們這些沒長眼的傢伙,是誰讓你們這麼對待丁大人的呀立刻把鐐銬給去了!”
士兵們唯唯應諾,忙給丁葆卸去了銬子,他的神情微變,似乎對於曾紀澤的態度有些意外
“丁大人,請坐”曾紀澤相當的客氣
丁葆不知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便是一動不動,道:“我一直以爲傳說中的吳王是一位以信義爲重大英雄,想不到卻趁着和談之機,對我發動偷襲,哼哼,傳言到底還是傳言,不過如此而已”
曾紀澤倒也不生氣,微笑着反問道:“丁大人,你說本王無信義,那本王倒要問你一句,如果本王果真誠心與你談判,你又會真的名符其實的歸順我大明嗎?”
丁葆被點穿了心機,頗有些尷尬,索性默不做聲
曾紀澤接着道:“你們這些地方大員,一見滿清快要垮臺了,便都動了割據自立的念頭大明要一統天下,豈能容你們這些野心家的存在只要能一統天下,本王用什麼樣的手段都不爲過吧”
丁葆神色不再那些剛硬,明顯有幾分做賊心虛之狀,曾紀澤便又道:“當然,亂世不仁,爾等那樣做,也無非是想求一個自保罷了現在本王可以明確的告你們,只要願意歸順我大明的漢臣,我大明只會比原先更加重用丁大人你是當世難得的才俊,本王本就欲在皇上面前推薦你,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效忠於大明朝呢”
丁葆怎料到曾紀澤非但是不計前嫌,還倍加重用,悔悟頓生,忙愧然道:“下官不識時務,頑抗天兵,幸得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下官感王爺知遇之恩,願爲王爺效犬馬之勞!”
曾紀澤哈哈大笑,道:“本王得濟南也不過如此,得到葆你這樣的俊傑纔是真的高興啊”
丁葆感激不已,忙又表示,山東一省州縣多是他的門生故吏,他願寫一紙招降書,號召他們放棄抵抗,歸順到大明旗下這使得明軍進展神速,不到半月的時間,便不廢吹灰之力的攻下了山東全境
劉銘傳部馬不停蹄,大軍直趨直隸境內
重慶府,長江水道
戰船之的桅杆之上,高懸着一面“大明”之旗湘王曾國持劍立於船頭,回望左右,上百艘水師戰船前擁後顧,遠望而去,重慶府城的水門巍然而立在水門之外的上游長江航道上,近七十艘清軍水師船隻橫在了長江之上,阻去了明軍水師前進的方向
自入川以來,西軍依靠着人數裝備,以及水師的優勢,連戰連捷,如今已是逼近了繼成都府之後的四川第二重鎮重慶而四川巡撫駱秉璋則集中了他全部的水師家當,集中於重慶城下,做出阻止明軍溯江而上的搏命一擊
“駱秉璋這狗東西以爲靠這點破船就想阻止本王嗎!哼哼,簡直是不自量力,進攻,本王命令立刻進攻”曾國揮舞着劍高叫着
“湘王,現在還不是進攻的時候”身邊的彭玉麟不帶任何語氣色彩的駁回了曾國的進攻命令
曾國很是不滿,道:“鄭國公,你難道沒看見嗎清軍就那麼幾艘小船,根本不是咱們的對手,還城要等什麼呢”
彭玉麟不以爲然道:“湘王,皇上在北伐之前曾有過聖旨,陸戰之事由你決定,水戰則由我全權負責我說了不能進攻,就是不能進攻”
彭玉麟當然就很曾國相當的有意見,有時說話頗不給曾國面子,而今曾國已貴爲王爺,名義上彭玉麟也是他的臣子,他原以爲這個鐵面無私的長江水師總管會有他客氣一點,但事實上卻是彭玉麟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淡,這一次的北伐合作,沒少給曾國吃癟
曾國這會就不服了,道:“不進攻,不進攻,你倒是說出了二三四五來啊
”
彭玉麟沉出了一口氣,指着對面的敵船,不耐煩的說道:“你看見那些船了嗎它們本該與別船的吃水深度一樣,但卻明顯要上浮了許多,這分明是內中無人,重量輕所造成的若不出我所料,那些船中必是裝滿了柴草黃油,他們這一仗是想對我們用火攻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