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捲出現時,桃花正在老虎背上的小菜地裡扯菠菜,準備着今天晚上湯火鍋。(.dkankan請記住我們的網址)(瘋狂看小說.FkkS?手打)本來蛟龍口那邊出情況,在老虎背山上就很難看清,更別說會受到什麼影響。可不知怎麼的,當水龍捲形成,人羣的鼎沸之聲從蛟龍口那邊響起後,她突然感覺天旋地轉似地一陣暈厥,隨後便不省人事了。陳芸老人由於不知道女兒已經去扯菠菜,幸虧及時在菜地裡巧遇上已經暈厥在地上的桃花,否則還不知會有什麼結果。陳芸見女兒死了似地躺在地上,一時嚇得魂飛魄散、六神不歸,當即便大呼小叫起來。附近的人聽到她驚慌失措地呼救聲,紛紛趕過來,七手八腳地用涼牀將桃花擡到大隊醫療室。大隊醫療室的主治醫生見病人昏迷不醒,一下也緊張起來,急忙診斷並安排急救。良久,只見主治醫生臉上逐漸堆滿疑雲,眉毛不覺間就皺到一起,口中也極焦躁地“嘶——嘶——”起來。陳芸見醫生如此神態,還以爲女兒病情很了不得呢,渾身就猶如拖了臼似地立即癱軟下去。主治醫生見陳芸嚇成這樣,即刻褪下口罩,有點莫名其妙地說:
“你這老人是怎麼啦?一個沒好又嚇出一個。”說着,他又轉向病人父親說:“小姑娘看不出什麼病吶,可能是太累,睡得太‘死’了!我也奇怪呢,剛纔做了全面檢查,一切正常啊!你們說,之前她一點生病的徵兆都沒有,是突然昏迷不醒的。這樣的病例我還真沒聽說過,更沒見到過。我建議你們家,要麼把她立即送進安慶大醫院,要麼就擡回家等一段時間再看。”說完,醫生又自言自語地說:“怪事!我在部隊醫院看過多少病人,哪裡遇到過這種事。脈搏正常、心跳正常、呼吸正常,所有該查的項目都是正常啊!”站在旁邊焦急等待着的明欣老人,聽醫生如此一說,就拉拉已醒過來的陳芸的手,一邊應承着醫生,一邊就招呼將桃花擡回家。陳芸見自己男人竟做出這樣的安排,立即憤怒地瞪了他一眼,見他又給自己眨眼撇嘴的,便只好疑惑地跟出了醫院大門。剛出大門,老明欣就附在陳芸耳旁悄悄說:“你忘記生她時做的那個夢了?醫生不是說沒病嘛,只是睡過頭了。”陳芸一聽,恍然大悟道:“是的,是的。我想起來了!”
擡去的人又將桃花擡回家,放到她自己的牀上安頓好。老明欣將一屋子關心、看望的人勸說回去,再招呼陳芸,將門前已經發芽的桃樹枝折三小根來。他自己並不沾手桃樹枝,只是讓陳芸按照吩咐辦事。只見女老人先將女兒脖子上的小人像摸出來,放到桃花胸口,撿一根桃樹枝放到小人像上;再在桃花頭部兩邊各放一枝。擺好桃樹枝,陳芸老人又從水缸裡打一盆水,放在桃花牀前的腳踏板上。見諸事辦好,老明欣這才長長吁了口氣,說:“就看兩個時辰後了。如果盆裡的水還沒折,那就說明並不靈驗,明天大早就要送她到安慶。你要做好水記號啊!”老夫婦兩說着,就輕輕帶上女兒房門,一邊一個坐在房門外靜守着。
剛吃過晚飯,明倫、明哲、曉祥、新華、振華等一干人陸續過來,見桃花仍然昏睡不醒,就都好言安慰明欣、陳芸夫婦。大家坐了一會,明欣老人見有人想走,又有人不讓走,馬上明白可能是還有事要說,只是見桃花仍在病中不好意思開口罷了。便直面明倫、明哲兩個說:“還有什麼事要商量吧?要說他們幾個晚輩不好開口也罷了,你們兩個怎麼還酸客氣呀?”明倫老人見這“跩三江”一下捅破了隔間紙,就乘勢笑着說:
“桃花伢還是這麼躺着,你叫大家怎麼好意思說嘛。呵呵呵。就是二月初二的‘星船會’喲。往年雖然都是年輕人操辦,但大主意還不是我們定呀。今年的情況不一樣了,也不曉得大形勢允許辦星船會不?所以大家就藉着看桃花侄女,到你家裡商量一下,看看今年辦好呢,還是不辦好?按老規矩,過了十五就要開始準備,明天就是正月十六了,要是還照常辦,我們就要做安排。你的意思呢?”
老明欣一聽說是爲了星船會的事,立即想也不想就肯定地說“一定得辦”。但在怎麼辦這一點上,卻又後退了一步,就想了想說:
“既然還辦,那麼二月初二午時的時間是不能改變的,但是穿村遊行的時間就要大大縮短。再者,爲了儘量不驚動外村人,我們所有人都要向外說‘今年不辦了’。形勢不饒人哪,該遮掩的還得儘量遮掩!”
送走衆人,明欣夫婦見差不多已到兩個時辰,就立即推開桃花房門。陳芸畢竟年齡輕得多,又是自己做的記號,才進門用眼睛一掃,就驚喜地大喊起來:
“水淺了!折了一寸多!”
明欣老人走近裝水的臉盆,問了陳芸剛纔的水位,再彎腰仔細覈實一番,這才長吁一口沉重之氣道:“應驗了,到底孩子沒事啊!謝天謝地!還有你記着,她醒過來以後,你馬上就把小人像收起來,藏好。”
正說着,忽聽大門外有敲門聲。明欣老人打開門,見是五顯廟的老當家和尚,便即刻迎進來,寒暄,讓座,泡茶。老當家師也不客氣,遂就上座,品了一口陳芸端上來的查,讚一聲,再問明欣老人道:“聽說桃花姑娘病了?應該無大礙吧。”明欣老人謝過關心,說孩子的病並無大礙,也就是勞累過度而已,休息兩天自然恢復。老當家師聽明欣說‘勞累過度’,就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姑娘發病的時間,是在窯龍口蛟龍吸水的時候吧?”老明欣心裡一驚:這老和尚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呀?聽人說的?不像。遂反問道:
“老師傅是聽誰說的?”
“呵呵呵。人人可以不知,唯有你知我知。我還知道,姑娘身體沒一點毛病,要不了多長時間自然好轉。是也不是?呵呵呵。”
“老師傅,都是老熟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聽着就是了。”
“好,到底是個明白人”老和尚捋了捋下巴的白鬍須,忽然極嚴肅地說:“老施主知道五顯廟和饒家的淵源糾葛麼?”老明欣一聽這話,心裡陡然一震,莫名其妙地以問代答道:“什麼淵源糾葛?我的確不清楚,還請老師傅明示”。老和尚站起來,踱了幾步,忽然站住說:
“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只聽前代師祖相傳,這個五顯大帝廟大有來頭,並且還可能與饒姓人家大有糾葛。還說,其中緣故,難以盡述,除非等到某年月日,自然有人揭示其中謎底。但五顯大帝廟主要就是爲護佑黃石磯而建,無論出現什麼變故,自然不會殃及你們。所以,你家姑娘不會因爲大限將滿而有生命之虞。”
“大限?什麼大限”明欣老人莫名其妙地問道。
“就是你們平日所說的‘六百年大限’,或者叫‘六百年禁忌’”。
明欣老人一下就愣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自己家族的六百年禁忌,竟然與五顯大帝廟有聯繫!他怎麼也想不透,自己家族並沒人做和尚,怎麼與這個五顯大帝廟發生糾葛呢?無非是每年二月初二龍擡頭節那天,廟裡和尚到老虎背祖墳上唸經、祈福嘛,這難道就是有糾葛?既然有糾葛,那還念什麼經,祈哪門子福呀!老和尚見他沉思不語,又疑惑重重,便笑道:“你我都不明其中真正原因,也就不必爲這件事自尋煩惱。我今夜做不速之客,也只是基於兩個原因。一是告訴你,你家姑娘絕無大礙,其中緣由你知道就更好,不知道就也不必深究。二是,貧僧有個請求,還請老施主應承。”老明欣聽說老和尚有求於己,便立即回說:“老師傅千萬別客氣,有事儘管吩咐。只要老朽能辦到的,無不盡力而爲。”老和尚見明欣滿口答應,說聲“好!”後又忽然神情黯然地說:
“今年春節以後,我的精神就大不如前。如今大限期將滿,我的使命和壽限也該滿了。當然,大限期將滿,也只是我的預感和估計罷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祖師遺骨的安厝。具體什麼時間,或是由什麼人來操辦,我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必定有個淵源極深的人,到時候將主持這件事。我今天請求你,就是如果有一天,某人因五顯大帝廟而請求你時,萬望鼎力相助。”
明欣老人見老和尚說了許多客氣見外的話,就立即打斷他說:“老師傅你好好的怎麼這樣想呢。你的身體還很健康,祖師遺骨安厝的事,到時候只要你吩咐,黃石磯誰還能不幫啊!”哪知老和尚立即搖搖頭,很平靜地說:“你也別再說了,只要按我說的做就是了。壽限天定,哪裡會依從人的願望呢!其實,生有何喜,死又何悲?死則生也,生由死渡;我若不往,他人焉來?老施主也是個極聰明的,哪會不懂得這個道理?你只要答應了我這件事,其他的我也就再無掛念了。最後我還想和老施主說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千萬別以年齡大小論斷長,否則可能貽誤大事。”
早上起牀,明欣老人還是呵欠連天。他昨天一夜幾乎沒有睡覺,一是因爲桃花仍然沒有醒過來,二則也是被五顯廟老和尚那幾句沒頭沒腦的話,給攪擾得睡不安穩。謎語不像謎語,話也不是半眼子話,卻搞得人莫名其妙的,總也理不個出頭緒。不過有一點他還是很覺安慰的,就是老和尚說的,桃花絕無大礙。僅憑這句話,他就會謝天謝地、感恩不盡了。
燒中飯前,他囑咐老伴要多加點米,因爲小高、小張他們今天上午就該回來,中午飯很可能會在他家吃。哪知一直等到中飯後,小高、小張兩個技術員沒有等到,倒把公社張書記和大隊王書記兩個給等來了。還沒進門呢,王書記就大聲喊:
“高同志,中飯還沒吃好啊!”
明欣老人一聽,心裡不覺好笑起來:人都沒見到呢,誰知道他中飯吃好沒吃好?進來的張、王二位,當聽說高良他們並沒有回來時,臉上就立刻不自然了。心裡都在想,這幾個小夥子也太那個了,就是想回家住幾天,也該打個招呼吧?明明說今天上午照常開工,可他們倒好,竟然到現在還沒看到個人影!兩個人本來就只是尋找幾個技術員的,見他們還沒回來,自然就不想再坐下去;可是既然進門了,又不好馬上離開,就順便問問桃花的病情,又扯了幾句不相干的話,才告辭出去了。臨走,張書記託付明欣老人道:“他們回來以後,就請立即上工地啊。有好多事等着呢。”
送走張、王二人,明欣老人也在心裡嘀咕:這些年輕人也是啊,怎麼走了都不打聲招呼呢?按理說,十五那天離開之前,就該和房東說一聲,哪有不辭而別的呢!畢竟我還得準備吃、住嘛。現在都下午了,還沒看到人,也的確有點拿大,非怪公社和大隊的人有意見。正想着,忽見明倫老人少有的領着皮猴子進來了。明欣老人覺得很滑稽,不知道明倫領着這個淘氣扒來幹什麼,就一邊將他讓進屋,一邊隨口笑道:
“這個小淘氣扒,又惹了什麼大禍,還要你親自管教呀?”
“你聽說了麼?”老明倫見老明欣還在開玩笑,就不耐煩地擺擺手說:“昨夜又出怪事了!”
“怪事?什麼怪事呀?”明欣又是一驚道。
“昨天上老虎背擡桃花的幾個人都說,當時他們就聽到山裡面響着‘嗡嗡’的聲音,一直到今天上午還沒停。這個小淘氣扒和另外幾個孩子,昨天夜裡準備到老虎背去玩躲貓貓,半道上就被上面忽閃忽閃的藍光給嚇回來了。”
老明欣一聽大驚道:“傳說中的龍吟虎嘯、藍光接月,真的出現了?要是他們沒有搞錯,那就是講,傳說了幾百年的‘機關’也開始啓動了。”
【……第十六節?“機關”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