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苦笑一聲,默默蹲了下去。
她已經想明白了師兄想要說,卻沒來得及說的話。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許多人給圍了起來。玄薇在迷茫之中,被賀白卿護在身後,不多一會兒,便從不知道哪裡忽然涌出來不少官差,一個個捉拿重犯的模樣,要將賀白卿給抓起來。
“老兄,你們怎麼……”賀白卿望着官差之中,那幾個明明昨日還在酒桌上稱兄道弟的衙差,開口說道:“今日我不過是與師妹一同來賞臘梅,爲何要如此興師動衆!”
那衙差輕蔑一笑,開口說道:“我等只見到你一個殺人犯,今日竟膽大包天大白日裡過來轉移屍體,哪裡見到你什麼師妹?人屍皆在,你又是被神龍廟的大師親手捉住,快點束手就擒,免得兄弟幾個對你動粗!”
“你們!”賀白卿恨得咬牙,他緊緊護住玄薇,對着幾個衙差說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我與師妹根本不知情,剛來這神龍廟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哪裡來的時間殺人?更何況,我這明明是第一回來這神龍廟,怎麼能污衊我殺了人!”
“你第一次來?哼……明明早就在這神龍廟後的臘梅園裡見到那婦人,見人美貌於是起了色心,行兇不成卻錯手殺人。一時間沒了主意,當場將人埋在了臘梅園中。今日又怕被神龍廟的大師們發現屍體,於是前來轉移。你別廢話了,趕緊老實點,看在昨日一杯酒的份子上,我們給你個痛快!”
賀白卿哼了一聲:“是我沒想到,原來你們也早就收了這神龍廟的好處。想必昨日見我打聽神龍廟的事情,便已經在心中有所警醒,前來暗中通知這裡的道人了吧!怪我信錯了人,你們也不是什麼好種!”
玄薇被賀白卿的話點醒,忽然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一回,她與賀白卿一塊來這臘梅園,竟是被設下了圈套。
神龍廟的道人,將玄薇捉住,一個青衣漢子掐住玄薇的脖子,威脅賀白卿讓他束手就擒。賀白卿一時無奈,又怕那青衣漢子傷到小師妹,只好被拴上了鎖鏈。
待賀白卿被帶走,玄薇便被帶到了這個小黑屋裡。
她蹲在地上,心裡後悔不已。
昨天,她和賀白卿來過這臘梅園,當時她腳下踩到了的,就是被覆上了薄薄一層泥土,隨意掩蓋住的屍體。按理說,這廟裡的道人早已與她約好,今日便會讓她過來參觀臘梅花。
在明知明日有人蔘觀的情況下,卻還不將屍體轉移,這說明什麼?
說明根本不需要將屍體挪走。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在昨晚,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
“嗚……孃親……嗚嗚嗚……”一陣微弱的哭聲,將玄薇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她擡起頭,往哭聲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個團在牀上的孩子,此刻正哭得傷心。
玄薇愣了愣,忽然想起,根據那些衙差所說,那具屍體,是個女人。
難不成,那個女人,是這個孩子的孃親?
“你的孃親怎麼了?”玄薇走上前,站在牀邊,彎腰問向那個孩子。
小孩子很小,大約只有三四歲的模樣。身子瘦得彷彿只剩下一把骨頭,顯得他的腦袋特別的大。他擡起頭來,臉上全是斑斑淚痕。玄薇一驚,發現這孩子臉上竟然也有鱗片,這孩子也得了魚鱗病。
“嗚嗚嗚……”小孩子看見了玄薇,彷彿受到了驚嚇。他將自己往角落裡縮了縮,顯得整個人更小了一些。
玄薇腦子裡忽然一閃,所有的線索串聯了起來。
被關在神龕裡的“龍童”,他塞給她的一朵臘梅,小孩子身上同樣的魚鱗病,以及那個死掉的女子……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個哥哥?”
“哥哥病了。”小傢伙抽泣着,回答道。
果然。
那個龍童,是這個小孩子的哥哥。
想必,小孩子口中的孃親,就是那具女屍吧。
女子就是神龍廟拐來的兩家女子,被關在這個小黑屋裡,生了龍童和這個小孩,卻又不知因爲什麼,就在最近幾天死掉了。龍童死去了孃親,自然悲傷,他塞給玄薇手裡一朵臘梅,就是想告訴她這件事情。
只是……玄薇她太過莽撞。
這神龍廟,生“龍童”的工具死了,肯定是要在最近再拐來一個的。而自己這個大笨蛋,居然就在這個時候撞了上來。
玄薇想到這裡,整個人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辦!
師兄被抓,一時半會自身難保,她被關在這個小黑屋裡,外面的人不可能聽見她的呼救,聶公子身子骨不好,想必覺着奇怪找過來時,也沒有什麼辦法。
怎麼辦,怎麼辦!
玄薇伸手,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身旁的小傢伙,彷彿沒見過生人。他愣愣地看着玄薇的動作,彷彿忘記了哭泣,學着玄薇,捏起小拳頭,往自己腦袋上敲了兩下。
玄薇鼻子動了動,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扭頭看向小傢伙,問道:“寶寶,能不能告訴姐姐,你們平時在哪裡嗯嗯啊?”
“嗯嗯?”
“……大號,窩粑粑,撇大條……”玄薇口不擇言,生怕小孩子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這個房間裡雖然腥臭,可並沒有臭到那個份上。再環顧一下四周,周圍並沒有馬桶一類的東西。房間裡住着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平時不可能不大小號。
小孩子好像聽懂了她在說什麼,於是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坑。
“那裡……”
玄薇順着小孩子的手指看了過去,房間裡很黑,所以玄薇一時間竟沒有發現,在房間的小角落裡,有個布簾子遮着一個小洞。玄薇走了過去,捂着鼻子掀開簾子,簾子後面的洞黑漆漆的,看不出來裡面有多深。
她咬了咬下脣,弓腰走了進去,沒一會兒,忽然面前微微一亮,面前的洞有了出口。
從洞口出去,玄薇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一個茅房裡。
這茅房或許與外面相同,只可惜被木板釘得死死的,唯一的一個門似乎從外頭鎖着,玄薇伸手推了推,沒有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