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聲問道:“你有沒有想起些什麼來?”見她微微搖頭後,儘管心裡已經作好了心裡準備,但還是忍不住一陣失落。
她看在眼裡,低下頭去小聲說道:“對不起。”
我忙道:“沒事,我們慢慢來。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將所有的東西都想起來的。”
她盯着我幾秒,而後點了點頭。接着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皓齒。
第二天我本打算帶她去櫻花林的,但想到孩子們明天就週六放假了,恰巧張哥也休息,於是就決定推遲一天,等到明天我們一起去。同時,也算是做到我答應孩子們的事。
今天我帶着她去了很多的地方,都是我們曾經一起去過的。有瑪明湖、弄江畔,還有動物園。最有趣的是在瑪明湖。經過一個照相館門口時,在門前擺放的像帖上竟然看到了我和雨馨以前照的風景像。他們用來作廣告,這些人竟然未經本人同意就私自徵用別人的肖像?一見之下,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雨馨對着這張照片說了句“好像有些印象”的話,我一定要找他們麻煩。
聽雨馨這麼一說,心中一片欣喜。忙叫來老闆將照片擴洗了幾張。老闆這傢伙也想不到相片上的真人竟然會出現眼前,想想自己未經允許就將人家的相片貼作廣告之用,臉上的表情尷尬之極。紅得像新媳婦進洞房。此刻,我欣喜都來不及了,也就懶得去和他理論了。
她拿着相片看了一會,臉上表情變幻。但沒過多會,她又對着我無奈搖了搖頭。我嘆了口氣,忙笑着道:“不要氣餒,我們有的是時間。”
她又搖了搖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而後轉身向前走去。
我慌了。急忙跑上前去問道:“雨馨,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充滿了悲傷。
沒事纔怪。這樣了還叫沒事?我急忙跟上前去欲再詢問,卻見她緊緊盯着湖上的小船一動不動,我又忍了下來。過了一會,我輕聲問道:“你想坐船嗎?”
她搖了搖頭。頓了幾秒,我一咬牙,一把拉起她向售票處走去。買了票之後,工作人員給我們穿上救生衣。
這是劃漿式小船。上了船後,雨馨坐在船頭,我開始划起漿來。平靜的湖面上小船經過,蕩起一圈圈漣漪。快到小橋下時,趁她不注意,我忙作了個深呼吸,接着一頭扎進了水裡。立時,一股寒意襲來。但我強忍着。將身體懸浮在水面下,看雨馨的動作。
湖水讓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但也還能看到雨馨的身影。只見她站在船上不停的招手,似在向橋上的人羣呼救。接着,她又俯下身來朝着水面呼喊。
過了幾秒,我已經憋不住了,忍不住就冒出水面來。雨馨忙把手朝我伸來,大聲喊道:“快游過來,快啊。”
這時,橋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促足觀望。有幾個年輕人跑到橋下面的石階上正欲跳下來救我,我忙向他們招手,大聲說道:“我沒事了,不用跳下來了。”
爬上船後,一陣風吹來,身體忍不住打着寒顫。我顧不得這些,忙划動船槳向人少的地方劃去。雨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着我。我心想:莫非她想起了什麼?
周圍巡邏的工作人員劃到旁邊問我道:“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道:“沒事,謝謝。”
他們望了一眼船上面放着的救生服,又問我道:“你怎麼不穿上救生服?”剛纔要跳下去的時候,我趁雨馨不注意就把救生服脫了下來。
我想了想,實在找不出好的藉口,也就沒有回答他們。見我支支吾吾,他們也沒再追問。
上了岸後,雨馨只說了句“快回去換衣服吧”就一直低着頭沒再言語。我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沉默着。
到了她住的地方後,我望着她的背影幾次欲張口說話都沒有成功。卻是不知該怎麼說。
她一隻腳已經踏進門去,眼見就要上樓去了。“雨……”
我剛喊出口,她突然回過頭來,淚水如雨而下。她問我道:“剛纔你是故意跳下去的,對嗎?”
“我……”想來她是早就已經知道我是故意的了,只是一直都沒有說。
她接着問道:“以前是不是也有過這樣的一次?”
我點了點頭。
她淚水狂涌而出,不知是不是產生了錯覺?她腳步踏出,似乎要向我奔來,但最終又轉身跑進門去了。她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快回去換衣服去吧,莫要着涼了。”
我促立半晌之後,轉身往住處走去。途中,多次感覺背後似乎有人一直跟着我。但回過頭去卻又沒發現什麼異常。這一直讓我感覺匪夷所思,像一個朦朧的陰影困着我。很難受。多次用“或許是這幾天爲了雨馨的事太累了,只是精神恍惚產生的幻覺而已”來試圖驅散這個陰影,但收效甚微。不時還是會沉倫進去。可無論怎麼想,也找不出個合理的解釋。越想越煩,可越煩越忍不住去想……
第二天,我和張哥帶着孩子們一起去接雨馨。今天我們要去櫻花林。
每次決定要去那裡和去到那裡之後的感受都不一樣。尤其是這一次。以前,決定去那裡是期待和雨馨相遇。而這次,期待的是在那裡能幫助雨馨找回點什麼。
去到那裡之後,當一棵棵櫻花樹進入眼簾時,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突然躥上心頭。人還是一個,但記憶失去之後似乎伴隨着曾經的感覺也一起失去了。
行至林中,感受着大自然的氣息。不知不覺,心情也好了許多。雨馨和孩子們走在一起,我和張哥落在後面。張哥微笑着說道:“心澤,看你這幾天爲了雨馨的事一直很壓抑,今天既然來了這裡,就好好放鬆一下吧,不能逼得太緊了。無論是她還是你自己。雖然你們在這裡也留下了太多的回憶,但就她現在的情況來說,或許是她還沒有把自己的狀態完全調整好。也就是說,心情還沒得到徹底放鬆。一方面,是你的突然出現。一方面,她也在逼自己能快點想起以前的事來。而這樣神經一直緊崩着,誰也說不出是好是壞。所以嘛,慢慢來,不妨先放一放,開心一下,說不定會取到不一樣的效果。”張哥一邊說着,一邊拍着我的肩膀。
我對他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張哥。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好,那就好。走吧,陪孩子們鬧騰去。”說完,他舉步向孩子們跑去。
我舉步欲跟上。突然,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