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眼前一片清晰的時候,我確信,我醒在了現實世界。是劇烈的胃痛將我拉回來的。
而這次醒來,我發現所有的記憶又都回到了腦海。就連身上的力量也回來了大半。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這不得不讓我懷疑先前記憶一片空白之時是不是真的醒來?
胃痛仍在繼續,但我顧上了,在重溫記憶的時候我發現我欠了一女孩子太多。
看到掛在牆上的日曆。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是五月十號,而今天已是十四號了。我竟然昏迷了這麼長時間!
她現在怎麼樣了?這是我此刻最迫切想要得到的答案!
我打開病房的門,向外走去。記憶裡她住在108號,我徑直向一樓走去。
來到病房外口,房門是虛掩着的。我沒有敲門,而是輕輕推開,裡面沒有人。被褥整齊地疊放在牀上,看不出有人住過的痕跡。我正納悶時,有個護士剛好經過門口。我急忙叫住了她。我問道:“請問前幾天住在這間病人搬到哪裡去了?“
她望了我一眼,想了想纔對我說。我總感覺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她對我說道:“住在這裡的病人前天昏迷後再也沒醒來!”
我聽到這句話時,心裡的感覺無異於晴天響起了一劈靂。這怎麼可能?我一下子癱坐牀上,心裡涌起一股無以言語的悲傷。
我急忙站起來,拉住護士的手。我心存僥倖,或許她早以搬離這間病房?而那個人並不是她。
我情緒激動地說道:“我說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她頭受了傷。”說完我充滿期待的望着護士,希望她搖頭說不是。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我一下子心如刀絞。
眼眶已飽漲淚水,我仍存一絲希望。繼續說道:“她的名字叫小麗!就是你們醫院的護士。”
她眼神閃爍,過了幾秒,她還是無情地點了點頭。
瞬間,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淚水奪眶而出。
上天爲何要如此對我?爲什麼要如此殘忍的對待我?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對,這是在夢裡!我經常在做夢,這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夢而已。
我緊緊拽着她的手,希望這是她和我開的一個玩笑。
“對不起,對不起,、、、、、、”她一個勁的說着對不起。
我坐在牀上。眼淚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似要將我所以的淚水都流盡!
護士並沒有走開,一直站在那裡看着我。
當淚水流盡,我知道,該是我面對現實,該是我接受懲罰的時候了。
我站起身問道:“你知道她的家人在哪裡嗎?”
護士猶豫了一下說道:“對不起!她的父母要求我們不要告訴你,還有讓你不要自責,因爲他們都不怪你。”
不怪我?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嗎?不怪我?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我自語着,拖着沉重的腳步向外走去。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雨馨,你到底在哪?爲什麼你一走上天就如此對我?連補嘗的機會也不給我?
我又問了幾個護士,她們都不告訴我。難道上天要我永遠承受良心的折磨嗎?
我沒再回病房,而是像行屍走肉一般漫無目的的一直走.眼神已失去了光芒,木然而空洞!她如天使的容顏在腦中浮現,是我害了她。
如果沒有我的出現,她絕美的笑容仍然是世間一抹醉人的風景。
是我,都是我!
我的心一陣絞痛,自責和愧疚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我用拳頭狠狠地擊打着牆壁,鮮血一滴一滴從手指間流出。我不曾停滯,我想讓疼痛來麻醉自己。
幾個醫生跑過來將我拉住,我用力甩開他們,瘋狂地向着大街上跑去。
他們沒來追我,站在那裡望着我的背影。不斷地搖着頭,露出憐憫的表情。“可憐啊!這麼年輕就瘋了!”
我順着大街不停地跑,此時天上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我的臉上,卻感受不到一點疼痛。
我滑倒在地上,身子侵泡在積水裡。我用力擊打在水上,水花濺到我臉上!爲什麼?爲什麼?、、、、、、
我一遍一遍地大聲問着,沒有誰給我答案,只有雨聲不停響在耳畔。雨越下越大,我翻過身來,讓豆大的雨珠打在臉上。
此刻我多麼希望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刀子。我願意承受這一切痛苦。
我掙扎着站身來,繼續狂奔在朦朧的雨中。跌倒了,爬起來再跑。不知跑了多少條街?
我像一頭受傷的獅子在雨中咆哮怒吼,發泄着心中對上天無情捉弄的憤慨。釋放着心中無窮無盡的悲傷。
再一次滑倒在地,地上的積水灌進嘴裡,我猛烈的咳嗽着。儘管已經吐不出來了,但我仍然用力的咳着,我想把心中所有的苦都吐出來。
用力掙扎着想要再站起來,試了幾次都沒能如願。此時已是聲嘶力竭。
在地上躺了幾分鐘,身上恢復了幾分力氣。直起身來,緩緩將重如泰山的身體向牆角移去。背靠在牆上,眼神木然地望着下個不停的雨。
我將頭靠在膝蓋上,小聲哽咽。我好想大哭,無奈虛弱的身體難以給予我哭泣呼喊的力量。
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烏雲散去,太陽的光芒再一次灑滿大地。
遠處的高山雲霧繚繞,天邊的彩虹若隱若現,空氣是如此的清新!一場雨滌去了飄在空中的塵埃,讓眼前的事物變得新鮮。但心中的傷痛卻無法被抹去,依舊那麼醒目。
雨後,大街上的人羣又變得熙攘。無力的睜開雙眼,我又回到了這個殘酷現實的世界。
全身痠痛得像閃了架一般。此刻的我要多落魄有多落魄,頭髮凌亂不堪,興許雨馨站在面前也不一定能認出我來。先前糊里糊塗的奔跑已經把身上的病服折騰得不成樣子了,還好只是露露手臂和大腿。
以水爲鏡,看着自己的臉。情不自禁地問自己,這是我嗎?臉色蒼白如紙,似一個許久沒被血液滋潤過的吸血鬼。
此刻盡顯病態窘魄的我蹲坐地上,若是有好心人路過,說不定還會扔給我幾塊錢。
我身體蜷縮在一起,儘管太陽高照,仍然冷得我瑟瑟發抖。好比身處無人的世界,感受不到一點溫暖。
我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蹲在那裡,頭深深埋在膝蓋下面,任時光飛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