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着一絲哀怨道：“你認爲我跟他……？我會是那樣的人嗎？”說完，她的眼淚攻勢又來了。
而我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可我也不能否認我的猜想。我忙道：“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但他這麼幫你，難免沒有其他意圖。我……我只是……”
她打斷道：“當時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六十五歲了。”她看了一眼一臉驚訝的我接着說道：“他沒有兒女，老伴也在幾年前病故了。而他，也……也在去年去世了。”
我低下頭去，爲剛纔的懷疑說抱歉。
“我欠了他老人家太多。這輩子還也還不清，也沒機會還了。”她哭着說道。
這妮子早點又不加個“老人家”，害得我誤會。我忙拍着她的安慰着她。
“所以，在他出殯的時候我批麻戴孝送他老人家。只希望，他不要嫌棄我這個女兒。”說完，她靠在我懷裡放聲哭了起來。過了一會，她接着道：“他把你送到了附近的醫院後又送我回到了他工作的那家醫院。接着，他就開始爲我治療臉上的癬。過了兩天，正當我準備回美國的時候，美國那邊來電話說叫我不用回去了，而是直接去M市。”
我沒有過份驚訝，只是感覺，當初我只不過是根據雲彩所指加上她喜歡M市就直接去了那裡。想不到，竟是真的碰對了。
“那裡有家醫院是他們投資開設的。他們即將把實驗室搬過去。就這樣，我去了M市。而在那裡的治療也沒有取到什麼突破性的進展。和在美國時一樣，每天就是試藥觀察和各種儀器的配合治療。”
它去M市應該我和相差沒幾天，有可能我還比它先到那裡。世事也真是可笑！我去那裡找人，而找的人竟然還在我後面到那裡。我不禁搖頭苦笑。
她一見之下，輕聲問道：“心澤，你在笑什麼啊？”
“沒有，我只是感覺人生太奇妙了。”突然想起她在M市不是帶着一個孩子嗎？難道她在M市……？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她應該不會和別人結婚的。可那孩子？想不通我也沒再想下去，而是直接問她道：“那你帶着的那個孩子呢？”
“孩子？你怎麼知道的？哦，一定是房東奶奶告訴你的吧。”
我點了點頭。對於她知道我認識老奶奶，我一點也不驚訝。因爲昨天小楊妹妹說起的時候，我已經百分百肯定，年三十那晚上的身影就是她無疑了。她既然親眼見到了，那她當然知道我認識老奶奶了。只是她當時跑了，難道也是因爲她生病嗎？
她說道：“那是個可憐的孩子。當初我遇到她的時候……”
聽到這裡，我鬆了口氣。可能動作太大了，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擡起頭來望着我道：“心澤，你怎麼了？”我沒有回答，但她已經看出來了。“難道你認爲她是我……”她嘆了口氣接着道：“當時，我並沒有和房東奶奶說她不是我的孩子。沒想到老人家誤會了。”
我忙道：“不止老奶奶誤會，就連那個服裝店的老闆娘和店裡的員工都誤會呢。她們說我是那個拋棄你的負心漢，差點就把我吃了呢。還不告訴我你的住的地方。”
“負心漢？”她微微笑了起來。“她們認爲你是那個負心漢？”
我沒好氣地道：“你這妮子還好意思笑？”
我這麼一說，她又不笑了。悲傷地說道：“對不起心澤，苦了你了。”她靠進我懷裡，頓了頓說道：“她是個可憐的孩子。上天對她太殘忍了，讓她一生下來就沒有一顆好的心臟。雖然開始的時候她的父母也努力爲她治療，但她到三歲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將她拋棄了。原因是他們已經沒有能力爲她治療了。我帶她回醫院去祈求醫院幫幫這個可憐的孩子。但院方聲稱，醫療費用過大，加之希望渺茫，拒絕爲她治療。我求了三次都遭到了他們的拒絕。沒辦法，我只好用我來威脅他們。畢竟我是他們的‘活體試驗’。我說，如果他們不爲孩子治療，那我也拒絕再爲他們做試驗。起先他們已經差不多鬆口了，但不知爲何，後來又拒絕了。一氣之下，我就帶着孩子離開了。”
我好想罵她。但那些罵她的話又顯得那麼無力。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爲了別人這樣。雖說她是‘活體試驗’，但那至少有希望。如果她不再接受治療，那就等於將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放棄了。而想起她是爲了那個孩子，又想誇她兩句。最後沒辦法，只好將要說的但卻不知道怎麼說的話化作了擁抱她的力量和凝望她時眼裡的深情。我忍不住問她道：“那你出去之後你就一直沒治療了嗎？”
“沒有啊，我天天吃着藥的。”
吃藥？吃藥頂個什麼用？頂多就是緩解一下？
她接着說道：“孩子也只有先吃着藥了。而藥費也是那時擺在面前最大的問題。沒辦法……”
“所以你去上班了？”我幫她說了出來。
她點了點頭。“我先後換了很多份工作。在服裝點的時候，老闆要委於我重任，但爲了孩子我不得不考慮照顧她的時間問題。所以我就辭職了。她對我很好，我走的時候她說什麼都不肯。但最後我還是隻能說‘對不起’。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吧，她們就想象出了一個‘負心漢’的角色，並歸責於他。她們問過我孩子的父親，我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兩個字：走了。我住在房東奶奶那裡好幾個月，老人家對我無比的好。有時不止不收我的房租還時常給孩子買好吃的。有時我也感覺很幸運，無論走到哪都能遇到對我好的人。”
說到這裡，她擡起頭來柔情地望了我一眼。我故裝生氣地道：“我可對你不好，連你生病的時候都不在你身邊爲你分憂解難。”
她低下頭去，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但我也……”
我忙打斷道：“好了好了，我不生你的氣了。你接着說吧。”
“真的嗎？你不生我的氣了？”她立時一陣興奮，不信地又問道。
我擺擺手道：“不生了不生了，計劃生育已經加大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