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紹騫見一傢俬人咖啡館見到了蔣正南,陳墨已經來了,之前一直是他在負責。
蔣正南一看到西裝革履氣勢逼人的傅紹騫朝自己走來,立刻站起了身體,伸手笑臉相迎:“傅總。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如雷貫耳啊。”
這文鄒鄒的打招呼方式,也沒有博得傅紹騫的半分好感,他當然更不可能伸手與這種人相握,在一邊真皮的座椅上坐下,他交疊起修長的雙腿,姿態高貴冷峻:“把你知道的事情給我一五一十的說一遍。”系雜剛劃。
蔣正南也不惱,笑的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傅總在,這當然沒問題。可這之前咱們是不是該把條件先講一講?”他又做了個拇指和中指在一起搓揉的姿勢。
傅紹騫冷笑,朝陳墨使了個眼色,陳墨立刻掏出筆和支票本在一邊候着,傅紹騫可不是那種沒腦子任人忽悠的人。蔣正南開口前已經把話說在前頭:“能拿多少錢,取決於你給我的資料到底有多少參考價值,所以你自己好自爲之,如果有一個字敢騙我,你剛纔能走着進來,我會讓你躺着出去。”
傅紹騫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他只是沒了耐心與這些人斡旋,現在就想把他們一鍋端了,早一天把這所有麻煩解決掉就早一天安心
。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蔣正南也不敢在傅紹騫面前造次,急忙把手放了下來,開始努力回想,然後說,沒多細節他也記不清了,比如哪條街上拐來的這個孩子。當時身上穿了什麼,都大概的還有些印象,大致是在哪個區域,具體穿什麼沒印象,不過記得挺不錯的,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還有彭媛怎麼把孩子弄丟的,他倒是也說了個大概,還有大概哪裡丟的孩子,也給了個方向。
消息其實並不多,講完了,他就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傅紹騫。
陳墨把手上的支票本和筆遞給傅紹騫,傅紹騫呵了一聲,蔣正南滿心歡喜之時,身後兩個男人卻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蔣正南的肩膀。
蔣正南嚇了一跳,回頭,卻聽那兩人說:“蔣正南,我們是公安,現在你涉嫌與十幾年前的一宗拐賣案有關,請你回去跟我們協助調查。”
“你們……”蔣正南迴過神來,“傅紹騫,這是你下的拳套!”
傅紹騫站起來,撣了撣原本就熨帖的西裝下襬:“這不是我下的圈套,這是你應該的去處。”
陳墨把桌上的錄音筆交給警方:“這是證據。”
警方謝過了他,陳墨又提醒:“這裡面提到了一位彭袁女士,我想她也涉嫌遺棄和拐賣兒童的罪名吧。”
警察點頭:“陳先生放心,我們也會立刻請她回警局協助調查,儘快破案,找回當年被拐賣的孩子。”
隨後警察壓着蔣正南往外走。
蔣正南不服,警察卻用力將他壓住,一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然後冷喝:“老實點兒!”
陳墨跟在傅紹騫的身後出了咖啡館,不忘拍馬屁:“傅總,你這可真是一箭雙鵰啊。”
“等把人找到再說。”
“是。”
傅紹騫知道哪怕是找了彭媛,她也絕不會說的,既然如此,他也懶得費心了,這樣一勞永逸也不錯
。
吳秀梅傷的很重,動手術需要不少錢。
彭媛先交了些住院押金,但是電話很快就進來,那點錢已經用完,催她儘快再去交錢,否則就要停了彭昌和吳秀梅的後續治療。
彭媛自顧不暇,哪還有多餘的錢,就去醫院病房找了彭昌,對他說:“醫院催你們交錢,有錢我就去交點兒,沒錢就不治了。”
彭昌急了:“妹子,我沒錢了啊,你再給我們去交點兒啊。”
“我可沒錢。”彭媛冷笑,“傅紹騫給你們一千萬你們都能在這麼短時間裡花完,沒錢,就把房子賣了吧。”
“可是……”彭昌也有些不捨。
彭媛懶得跟他們說:“那就等死吧。”
“好,好,賣了,妹子,賣了,可是我沒有房產證啊,怎麼賣?”
彭媛忍不住發火:“那就別治了,死了算了,別找我了,自生自滅吧。”她說完就氣的轉身往外走。
可是剛走到轉彎口,兩名穿制服的警察就停在了她的面前,一左一右將她圍住了:“彭媛是吧,我們是a市公安局的,這是我們的證件,現在有一件案子請你回去協助調查,跟我們走吧。”
彭媛心一緊,表面卻維持着鎮定:“你們肯定搞錯了。”
“好沒搞錯去局裡就清楚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到了這個份上,彭媛也沒得選,只能跟警察走,而且是兩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路下去,一路都有人圍觀。
彭媛心裡也很難堪,就把頭壓的很低,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在大廳門口遇到了前來醫院看唐宛如的唐鎮遠。
夫妻見面,彭媛如鯁在喉,唐鎮遠卻一句話都沒說,默默與她擦肩而過了
。
兔死狐悲,事到如今,已然沒有什麼可說的。
彭媛被押上了警車,一切的一切都開始塵埃落定。
唐末晚住院半個月之後,就滿24周了,醫生說可以做四維了,做了之後就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唐末晚很激動,“那什麼時候可以做?”
醫生說等下就可以,先去安排下,待會兒護士過來通知他們,唐末晚連聲感謝,還對一邊的傅紹騫說:“聽到沒有,馬上可以看到寶寶了。”
傅紹騫淡淡勾了勾嘴角,也不是那麼期待的樣子,唐末晚已經沉浸在喜悅的模式中,問東問西的:“你說醫生會告訴我們是男孩女孩嗎?”
“你想知道?”
“其實也不是那麼想,可總歸是有那麼一點點想的。”她一邊扶着肚子,一邊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
傅紹騫呵了一聲:“那你到時候就問醫生。”
“問題是現在醫院都嚴禁性別鑑定。”
“你到時候問問看就知道了。”
“那好吧。”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深秋,陽光暖融的從窗外照進來,落在她依舊清潤的臉龐上,傅紹騫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怎麼還是一點都不胖。 ”
“這樣不好嗎?難道你很希望我變成胖子嗎?等我變成胖子你還會喜歡我嗎?”
“……胖該胖的地方就行了。”
唐末晚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問:“我買的那盒內褲呢,你穿了嗎?”
大紅色的內褲
。
當時被謝依人交到他手上的時候,他沒有心思看一眼,回家後再一看,更加感覺面目可憎,立刻就給丟棄了。不過他是不會說的,笑着開始轉移話題。
唐末晚斜睨了他一眼:“你不喜歡是不是?”
在討論下去恐怕會升級爲武裝暴力的畫面,幸好護士來了,通知他們可以去做彩超了。
唐末晚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啊,我們馬上來。”
唐末晚要下牀,卻被傅紹騫制止,他叫人送了輪椅過來,才把她抱到輪椅上面,唐末晚雖然心裡滿滿的感動,可還是覺得他小心的有些過分:“我真的沒有那麼脆弱,我覺得現在感覺挺好的。”
傅紹騫回答嗯,但還是親自推着她去b超室,護士在旁邊羨慕的說:“你先生對你真好。”
唐末晚臉上也浮現一抹嬌俏的紅暈,是啊,真好,她這一生,何其有幸,才能遇到這樣一個男人。
躺在牀上,探頭在她的肚子上來回滾動,她在屏幕上看到了孩子的手和腳,頓時感動的有些想落淚。
但孩子並不配合,因爲姿勢關係,有些部位照不到,所以醫生只能建議她下牀走走,讓孩子換個姿勢再接着看。
傅紹騫並不同意:“那就下次再照,她不能落地。”
醫生看了唐末晚的病例,莞爾:“半個月了,孩子已經暫時沒有大礙了,一直躺着不動也不好,可以做些簡單的運動,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在旁邊扶着。也不要太勉強,感覺累了就停下。”
“好,謝謝醫生。”唐末晚搭着傅紹騫的手下牀,看着他緊抿的菲薄的脣還有緊繃的身體,安慰道,“你別擔心,我真的沒什麼事情,要是不舒服的話,我會跟你說的。”
“嗯。”傅紹騫這才同意了,但寸步不離握着她的手。
知道唐宛如就在醫院裡,所以唐末晚說:“我想去看看她。”
“有什麼好看的
。”
“去看一下吧。”
傅紹騫嘴裡不悅,可還是帶她去了。
走到病房外,正好聽到醫生跟唐鎮遠的談話。
“唐先生,病人已經腦死亡,沒有醒來的可能性,所以我們建議,還是放棄治療吧,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是醫生的聲音。
唐鎮遠面如死灰,手上的東西掉落在地:“醫生,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醫生回答的斬釘截鐵,“花再多的錢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們也不希望你最後人財兩空。”
唐鎮遠蠕動着雙脣,肩膀在顫抖,望着病牀上臉色發白的唐宛如,惶惶不安的情緒籠罩了他:“能……能不能再讓我跟我女兒單獨待一會兒。”
“可以,不過希望你能儘快決定。”
“如果我放棄了,那要怎麼做,才能送走她?”
醫生指着旁邊儀器上面一個紅色的按鈕:“關掉這個即可。”
醫生出來了,看到門外的傅紹騫和唐末晚,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病房內的唐鎮遠,走到了唐宛如的病牀旁邊,看着帶着氧氣罩似乎只剩下出氣份兒的唐宛如,突然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
唐末晚心裡難受,哪怕再恨一個人,此時此刻,她也沒有任何歡愉的感覺。
唐鎮遠哭了很久,又說了很多話,跟唐宛如做了最後的告別,然後站起來,伸手,顫巍巍試了好幾次,才最終閉着眼睛把紅色按鈕看下了。
很快,唐宛如就連那點出氣都沒了。
她死了,但跟睡着了沒什麼兩樣,因爲她早就沒有任何知覺。
傅紹騫擁着唐末晚離開,重新回去做彩超,這次孩子很配合,完成的很快。
唐末晚第一次看到了孩子的照片,卻忘了問醫生孩子的性別,醫生也沒說,後來想起來,唐末晚說:“也許是天意吧,那就不問了,等出生的時候再揭曉答案好了
。”
她的情況是穩定了,但仍是不可以太操勞。
倒是傅紹騫的傷口,並沒有快癒合,行動起來還是不太方便,出院的時候是陸立風和謝依人開車來接他們的,開的還是一輛七人座的商務奔馳。
見傅紹騫多看了車子兩眼,陸立風炫耀:“這是我剛入手的新車,怎麼樣,不錯吧,是不是也考慮去換一輛了,你們以後比我們更需要啊。”
傅紹騫不置可否的上了車,倒是傅縉言,東看看西摸摸,顯得興致勃勃,也覺得這車子寬敞又舒服,進言:“爸爸,你也去買一輛吧。”
……
大半月的沉浮,經歷太多事情,終於回到家中,迎接她的是老太太還有滿滿一桌子香噴噴的可口飯菜,唐末晚頓時心情覺得幸福不已。
老太太留下陸立風和謝依人一起吃飯,兩人也沒客氣,大家圍着桌子坐下來,竟然有滿滿小半桌,這可把老太太高興壞了,直說:“要是每天有這麼多人陪我吃飯就好了。”
“小奶奶,您放心吧,等末晚生了,您還愁沒人一起吃飯嗎。”謝依人開口寬慰老太太。
老太太忙不迭點頭:“是的,是的,來,末晚,你多吃點,謝丫頭,你也多吃點,你們兩個都太瘦了,不多吃點到時候沒有力氣生。”
“知道了,小奶奶,您也吃。”唐末晚也給老太太夾了一筷子菜,老太太感動極了,眼眶微紅,只是吃到一半的時候,還是有些傷感,“就是可憐了子慕和梓遙,公司最近也不打太平,紹騫,你看……”
總歸是一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哪裡能真的狠下心不管他們,傅紹騫點頭,在老太太開口前就攔住了她的話頭:“您不用說,我心裡有數。”
“那就好,子慕在這點上始終是不如你的,紹騫,你還是要多費點心,可我相信經過這次,他們肯定是真的成長了,子慕也肯定可以擔起這重擔的
。”
“嗯。”
傅紹騫倒是真的得幫傅子慕一把。
所以午飯過後,唐末晚和傅縉言上樓午睡去了,他就找司機送去了公司,還帶上了陳墨。
因爲傅成光的事情,傅氏企業形象再一次遭受重創,甚至是一路跌到谷底,各股東也紛紛要傅子慕請辭,傅子慕求之不得,第二天就甩上辭職信上來,但這事,最終不了了之,董事會沒有批准他的請辭要求。
他也只能繼續留在辦公室內,不過表現的比較消極。
傅梓遙被破格提升爲總經理,很多人都不同意,但也不知道董事會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提案。
傅紹騫帶着陳墨進公司的時候,引起了很多人的圍觀,大家甚至還是一如既往的打着招呼。
“傅總好。”
“傅總,您來了。”
“傅總來了。”
……
傅紹騫一一朝他們頷首,邁着堅定的大步,修長的身影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留下長長的影子。
他就像一位領袖,一種信仰,從他出現在公司的這一刻起,原本籠罩在公司的低氣壓,似乎隨風淡去不少,竟然不少人恢復了高昂鬥志:“啊,傅總帶着陳助理回來了,是不是就說明以後傅總還是我們的總裁。”
“如果是這樣就真的太好了。”
“是啊,是啊,傅總在的時候,公司業績不知道多好呢。”
“說不定真的有救,咱們還是開始幹活吧。”
傅紹騫推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看到傅子慕翹着二郎腿在電腦上看電視連續劇。
傅子慕擡頭,四目相對,倒是誰也沒有震驚
。傅子慕盯着他凜然的氣勢,呵呵一笑,放下雙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了就好了,那我就還給你,真累,我走了。”
“子慕。”傅紹騫開口,叫住了大步流星朝外走的傅子慕,“我來,是給你送人的。”
傅子慕不解的望着他,傅紹騫站在原地,氣定神閒,陳墨則上前一步,朝傅子慕微微頷首。
“這是什麼意思。”傅子慕問。
傅紹騫解釋:“從現在起,陳墨借你用,他了解公司一切,他會幫你,既然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要負起你應該負的責任,而且我相信你能做好,看看梓遙,這些年其實她比你辛苦很多,如果你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就明白我在說什麼,你好意思繼續讓一個女人在底下爲你衝鋒陷陣攻打江山嗎?”
陳墨站在傅紹騫身後,不動聲色的聽着傅紹騫這番冠冕堂皇的說辭,心裡卻把他鄙視了一萬次,傅紹騫不就是怕傅子慕真的撂擔子不幹了,最後還得自己上,於是把陳墨也給犧牲了,又說了這麼一番……嗯,激動人心的說辭,說的傅子慕無言以對。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傅子慕還不是傅紹騫的對手。
而他陳墨,就是傅紹騫手上一杆最好是的標槍,傅紹騫說去哪兒,他就去哪兒,但不能否認,只有傅紹騫才能將他的作用和價值最大化。
傅梓遙正巧上來送文件,她穿着黑色的套裝,頭髮高挽,臉上是掩飾不足的疲倦,這幾天傅子慕就在辦公室安逸的看電視,所有的一切都是傅梓遙在樓下處理。
看到傅紹騫在,傅梓遙下意識喊了聲:“小叔。”
傅紹騫點了點頭,溫和而平靜道:“梓遙,你好幾天沒休息好了吧,這裡交給子慕,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傅梓遙望着傅子慕,似乎是不太相信他。
傅子慕哼了一聲,一把奪過她手上的文件:“回去吧,剩下的我來。”
傅梓遙怔愣了一下,隨後點頭:“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