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銀時的生活基本是以甜食,《JUMP》,睡覺,以及總是賺不到足夠的錢展開的。於是在這樣周而復始看似單一的生活中,他往往最後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什麼,這才聯繫到日前的種種。
一覺睡到快中午,銀時才覺得不對勁起來,因爲往常總是被小久早早地叫起來,然後必定會有一番賴牀與反賴牀的戰爭。而今天,一切沉寂,銀時似乎有些不好的直覺,然後這種直覺在打開壁櫥的剎那,化作了現實。
原本的被褥還在,只是少了某個熟悉的溫度,多了一張紙條安靜的躺在那裡。
銀時定了定心情,默默拿起了白色對摺的紙張,上面的字跡好像小孩子的歪歪扭扭,笨拙的可愛。然而僅僅是這一行字,讓銀時的心彷彿失重一般,,一時間喪失了語言。
好一會兒,他揉掉那張紙條,坐到沙發上,沉默。
所以說爲什麼現在纔想起來,這些日子裡的種種反常。那個小鬼最近總是喜歡反覆叮囑這些那些,直到自己不耐煩的說道“不是一直有你在麼”,他又會突然安靜下來,轉過身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還有屋子裡突然多出的各種傢俱,冰箱裡漸漸囤積起來的可以吃很久的食物,還有昨天小久上交的比平時多得多的賬目……
一件件聯繫起來,銀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沉了下去,越來越深。
很明顯,他是想要安排好一切,然後在這一刻,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銀時站起來,沒有溫度的地板刺激到了皮膚,他頓了頓,打開冰箱想拿出一盒草莓牛奶,然後愣住。
突兀的一張紙條,記着各種安排。還有最後一行「不要總是拿甜食當飯哦,阿銀。」純白的紙黑色的字,好像真的很符合那個小鬼呢。撇了撇嘴,想要順勢扯掉的動作突然停住,然後他看了一眼滿滿的冰箱,拿出了一盒草莓牛奶。
既然這麼不放心,又爲什麼要離開呢,笨蛋?
少了什麼似地,連最愛喝的草莓牛奶味道都不對了,銀時換好衣服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銀色的捲髮比往常更加沒有精神了,銀時連用手打理都懶得了。
街角,帶着墨鏡的男子側身靜靜看着那個銀色的身影消失在人羣裡,不動聲色的扶了扶背後的三味線,轉身也離開了。
「白夜叉……阪田銀時麼,終於找到了呢」他雙手插着兜低下頭,原本就被墨鏡擋住的眼睛更是看不出波瀾了,「晉助應該會高興的吧,呵呵。」
土方十四郎,作爲真選族的副長,有無數的事情等着他處理,再加上自家一個不太管事的老大,還有一個天天用加農炮瞄準自己腦後的小鬼——我們姑且用悲催這個詞來形容他的生活吧——或者說一點也不誇張。
然而這會兒土方居然在了登式酒館門前花了一個小時來回踱步,卻依舊沒有決定好要不要上去。說真的,一點都不像是他的作風,那個被稱作“鬼之副長”的男人。
要說起來,他和那個人並不算熟識,他僅僅知道他的名字,正經的對話也只有那次審訊而已。然而說不清爲什麼會無意的關注起來。最後握了握手上的□□,他推開了那個一直半掩着很多人進進出出的門。
因爲不是工作日——這也是他安心浪費那麼多時間的原因,公然翹班這種事果然只有總悟那小子才做得出來吧——土方只是穿了寬鬆的黑色和服,腰上彆着從不離身的刀。白天的酒館生意並不算太好,土方也只是安靜的坐在了角落,有一下沒一下的倒酒。
身後傳來一個懶懶的吵鬧聲,“喂老太婆幹什麼,把酒還給我。”
登式並沒有如銀時所願把酒遞給他,而是看着眼前這個醉的一點形象都沒有的男人,半晌,“回去吧,難得休息日,陪陪自家小鬼也好。”
“嘁……”銀時半睜開的眼睛有些霧氣,紅色的瞳變得不真實起來,“小鬼什麼的,最靠不住了。”
“嗯?”登式總算是明白了,“吵架了?”
“沒有。”銀時撇撇嘴,提起靠在一旁的木刀,“算了,在這兒也喝不到酒,走了。”
“喂,不是你又做什麼了吧,那孩子……”
“沒有。”銀時打斷了她的話,站在那裡卻不回頭,“他走了。”
登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再擡頭那個天然卷早就沒了影子了。手上的半瓶清酒最終還是放了下來,登式吸一口煙,轉而繼續做生意了——有些事,還是不要深究了。
土方斷斷續續把這場對話聽了個大概,手一揚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他起身也離開了。
其實搬家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麻煩,幾件衣服,一套洗漱用品,還有很少的一些細碎的小東西,全部下來連一個旅行箱都沒有裝滿。我輕輕拖着並不沉的箱子,走到了纔拿到地址的房子。
簡單的有些落破,不過很清靜,我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卻有些意外的乾淨。默默牽動脣角,我露出一個微笑,開始動手收拾。
最後還是決定搬出來了,或許這樣纔是最好的吧。那裡的生活,會有阪田銀時,有夜兔神樂,有志村新八,還有很多很多人。
但是,不會有一個叫做秋本久的人。
銀時以後或許會找一個女子,戀愛,結婚,生子,然後終老。
但是絕不會是一個叫做秋本久的少年。
這個世界裡,原本就不應該存在自己這樣一個人,然而最後還是做不到永遠的離開。經歷過一次死亡之後,還有什麼事是看不開的,然而到最後卻因爲一個貪戀的溫暖,捨不得放手。
只要可以遠遠看着你就好了,哪怕日後你不記得一個叫小久的人,哪怕我再也不能站在你面前微笑。
銀時走出來之後並沒有再去喝酒,那個小鬼似乎不喜歡自己總是喝醉,不過現在人都不見了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雖然這麼想着,銀時還是走進了一家常去的甜食店,點了最鍾愛的巧克力芭菲。
直到被嘈雜無數次打斷了思路,他忍無可忍的站起來,抽出木刀隨意的揮了出去,一個長着豹子臉的天人倒下。站起來歪着頭拿起被碰倒在地的甜食,銀時緩緩說道,“喂。”
“你這傢伙哪兒來的?已經頒佈廢刀令了居然還佩戴木刀!”一個天人叫嚷着。
“吵吵吵吵,你吵什麼,是到發情期了麼你這混蛋!你看看,都是因爲你們鬧,害我的巧克力芭菲……”說着猛的抽刀砍過去,“全部都撒的一塌糊塗了!”
一個天人應聲倒地。
“你這混蛋想幹什麼?你以爲我們是誰?”
“我這個人吶,被醫生說血糖過高,芭菲這樣的美味一週只能吃一次啊!”雖然醫生說過,但是如果是銀時自己的話纔不會在意,要不是有小久一隻監督……想到這兒莫名的火大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幹掉了幾個看不順眼的天人。
志村新八,就這麼呆呆的看着,直到那個有着銀色天然卷的男人掀開了簾子回頭,“跟老闆說一聲,味道很不錯。”
「武士……」新八覺得他看到了一個真正的武士,但是接下來的一幕鬧劇就讓人太過無語了,尤其是看到那把滴着血的木刀掛在自己腰間的時候。
而另一邊,發條子看着眼前有着倒A字劉海的男人,一臉爲難,“那個……您說的久子小姐她……已經不在這裡了。”
“什麼意思?”土方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壓迫的氣息。
“啊……是,是辭職了。久子說她搬家了啊,就是這樣……”
土方走出來的時候,陽光正好,打在身上暖暖的。好像是突然發現,那個人僅僅是一個路人罷了,像這樣的時候,才發現除了這裡根本無從尋覓。
此刻也只好把這些當做是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了,畢竟作爲真選族的副長,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人生就是由這樣那樣的插曲組成,哪一個會長久的奏下去,沒有人會知道;就好像不論是銀時,土方,還是高杉,都不知道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
就好像我也只是收拾好了新租到的房子,直到影子被夕陽拉的老長,無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