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如同原著中一樣,落魄的銀時被登勢婆婆收留了,但是不同的是還帶了一個我。趴在阿銀的背上,我看着登勢領我們到了二樓,交代我們先行安頓在這裡就走了。我站在銀時後面打量着這個略顯空曠但是還算乾淨的屋子,忽然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站的地板是真的,觸到的牆壁是真的,呼吸的空氣也是真的,但是這的的確確曾是一個虛擬的世界啊。
銀時轉身看到還在愣神的少年,然後拿起剛纔登勢留下的浴巾和簡單的換洗衣服,走向浴室,“我先去洗澡了哦,小鬼。”
“誰是小鬼!”我不爽的反駁着,但他根本沒有理我,拉上了門。
“嘁!”我憤憤的坐下,全然忘記了本來就支離殘破的身體,後果就是捂住胸口呲牙裂嘴了半天。等我終於緩過氣來,發現銀時已經靠在門口望着我了,只好拿起剛纔他留下的另一套衣物走了進去,拉上門之前還不忘狠狠瞪他一眼,不過後者只是聳聳肩就離開了。
把自己關在浴室裡,我輕輕褪掉了衣服,查看着渾身的傷口。真是的,除了最嚴重的,還有大大小小的劃傷,怎麼看都是□□的痕跡。看來真的是上過戰場的身體呢,我一邊清理着一邊想,然後撕掉額頭上剛纔臨時壓住傷口的帶子,無意間望見鏡子裡的自己,愣住了。
這張臉,分明就是原來自己的嘛,爲什麼身體卻變成了男生?莫非是靈魂和身體默契程度的問題,這樣才能最好的契合?可惜這邊的身體卻是男生,是這個意思吧?(默……你在問誰啊真是,不要隨隨便便就下定論啊喂)
清洗好之後我洗乾淨之前的白色裡衣,扯開當做繃帶將胸口的傷固定一下,然後將半乾的發理在胸前,再穿上臨時的衣服就走了出去。
銀時本來在靠着窗發呆,聽到響動回身看到了煥然一新的人,有些愣神。普通的沒有任何花式的純白和服裹在身上,雖然纖細但是並不顯得無力。烏黑的長髮順在前面擋住因爲領口關係露出來的肌膚,只露出白皙的脖子以及那張剛纔由於污漬看不清楚的臉,比想象中還要好看一些。
「這傢伙……真的是男的麼,真是的。」銀時默默地想着,然後收回視線開口,“我說,你的名字?”
“秋本久。”脫口而出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難道是這個身體的本來名字麼。
“啊,阪田銀時。”他揉揉那頭本來就亂的天然卷,“下樓,老太婆應該會管飯的吧。”
“嗯。”我沒有反對,因爲真的很餓,擦過他我打開門先行走了出去。
擦身而過的時候銀時瞥到了原本被頭髮掩住的地方纏滿了布帶,看上去是剛纔簡陋處理過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氣悶。他拉住少年的手腕,對上對方擡起的有些詫異的目光,忽然覺得底氣不足起來。
我看着銀時,有些緊張,畢竟關於自己我幾乎什麼也沒說,不過想到他也是,於是毫不示弱的瞪回去。結果他快速的將我的頭髮撥到一邊,本來隱藏好的秘密就這麼被曝光,我立即拍掉他的手,有些慌亂的避開來。
銀時看着眼前的人的慌亂,淡淡的嘆了口氣,“你在這兒等着吧,我一會兒來找你。”說着便走了出去。
我愣愣的看着他走出去,不知道該做何表情,過了一會兒還是有一絲微笑攀上了脣角,我走回去窩在沙發上靜靜等他回來。
“呦,吃飯了,小鬼。”過了好久之後終於盼回來了某個天然卷,我從沙發上撐起來瞥了他一眼,“還知道回來啊,再晚一點就直接收屍了,可惡!”
“嘛嘛,別那麼計較撒,會變大叔的呦,就是那種廢柴大叔。”他走過來揚揚手上的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嘁,大叔什麼的……”我拿起一串丸子咬下去,鼓起臉頰小聲嘟囔,“眼前不就是一個麼。”
“喂,你說什麼呢?”他湊過來,“阿銀我啊,耳朵可是很好使的喂。”
我忙着消滅食物,懶得理他,反正後來他確實是一副大叔樣的說,早晚的問題而已。吃飽了之後我捧着一杯茶,滿足的呼了口氣,然後終於注意到一旁很久沒出生的某生物。懶懶的看過去,發現他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覺得有些愧疚。
“吶,怎麼啦,一會兒不見呆掉了?”我不經心的說着,但是很認真的望着他。
銀時把視線移到我臉上,忽然伸手在我嘴角抹一下,然後靠在沙發上仰起頭,“小鬼就是小鬼,吃東西都能弄到臉上。”
“喂,我說誰是小鬼啊,我有名字的吧!”我不滿的嚷着,“還有我成年了哦,成年了,不是小鬼啊。”
“你?”他漫不經心的打量我一眼,笑了,“不要睜着眼說這種沒有人會信的話啊。”
“嘁!”胡說,剛纔檢查了骨骼我確信這具身體有十八歲了,的確成年了啊混蛋。再說年齡這種東西是用來炫耀的麼,啊?轉過身不再看他,我一個人碎碎念着,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那個……想過以後要怎麼辦麼?”
“以後啊,”他的聲音聽不出起伏,“找找工作什麼的吧,總會有辦法的。”
“嘛,這樣啊。”我想起了那個經常吵吵鬧鬧的地方,笑了笑,“不如自己做老闆啊,怎麼樣?”
“嗯?”
“就是那種啊,比如說開個萬事屋啊,什麼都可以做,應該會很賺錢的說!”我轉過身看着某個銀色的身影,建議着。
“萬事屋?”他念了一遍,“聽起來倒是不錯誒。”
“就是就是,不如就和剛纔的婆婆租下這個二樓好了,反正看起來也是沒什麼用。”我環顧着四周,覺得基本有了以後萬事屋的框架,只是缺了一些細節,想必經營起來並不難。
銀時託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這聽起來卻是不錯呢,於是站起來,“喂,我下樓去和老太婆商量,你先去整理臥室吧。”說着再次打開門走了出去。
“……喂不要一臉不在意的講出這種命令人的話啊!”我咬牙,但還是打開了臥室的門,忽然看到了正中間一個顯眼的紙袋。好奇的走過去,發現裡面是新買的繃帶和藥膏,我一一拿出來查看,不由得眼睛有些溼。真是不誠實啊,那個傢伙……
銀時在下面和登勢軟磨硬泡了很久,終於敲定了租金,就起身上去想告訴那個傢伙。打開門沒有發現蹤影,他揉揉頭髮就走向臥室的方向走去,薄薄的和式紙門一拉就開,然後銀時有些錯愕的呆住了。
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連同那一個纖細的身影一起照的清晰。打掃的一塵不染的房間中間,少年上身的衣服褪到了腰處,手上還拿着雪白的繃帶細心地纏着,最後利落的打了個結。月華流過光裸的肩背,然而銀時注意的是原本平滑的肌膚上布着大大小小的傷疤。
大的傷疤屈指可數,但是那些細小的幾乎看不出的隱藏在腰側,肩上以及手臂,銀時一眼就看得出那是刀鋒快速切過的痕跡。總以爲只是個小鬼,就算看起來是參加過戰爭的,銀時卻一直以爲只是沒有經歷過什麼的少年而已。
然而此刻他沉默了,那種數量,再也無法說服自己只是所謂的沒經驗的小鬼;以及那樣的形態,到底要達到怎樣的速度纔可以做到。正因爲了解,所以錯愕,銀時忽然在想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天真了呢。
靜靜地拉上只開了一條寬縫的紙門,銀時坐在沙發上恍然嘆了口氣。他想起了曾經在那些人口中聽到的帶着扭曲和恐懼的叫聲,他們在喊,“白夜叉!”還有和假髮背對背的時候,周圍是大量包圍的天人,最後麻木到只有機械的砍殺,腳邊堆積起越來越多的屍體。還有擦過眼角的溫熱血液,明明沒有迷住眼睛,爲什麼刀鋒上映出的雙目早已通紅。
全部都是不願意想起的回憶啊,所謂的武士,所謂的戰爭,早已經結束了不是麼?
現在只要保護好身邊的人就行了,從此,不,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手中的刀只爲了保護而揮。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