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城,今天,天氣很好。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只是,沒有風,有些燥熱,有些煩悶。
城東,有一個人,年過半百,獨自行走。
這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白襯衫,黑褲子,黑皮鞋,戴着一副眼鏡,標準的公務員配裝。
他,是劉天峰,婺城市公安局副局長,現,代理局長事務。
天雖熱,他走在街上,卻是格外精神抖擻。
他臉上,面無表情,心裡,卻是高興不已。
項雲飛死了,他出了一口悶氣,同時也除去一塊絆腳石。
讓他驚喜的是,陳定海也死了,連同他的手下,都死光了,他也除去了一塊心病。
他本不想救陳定海,但,不得不救,因爲,他的把柄在陳定海手中,他若不做,陳定海一旦抖出來,他必定身敗名裂。
更何況,外面,還有歡兒,他生命受到嚴重的威脅。
沒想到,陳定海剛逃走,就被吳志遠給殺了,活生生的虐殺。
他唯一擔心的是歡兒。
這幾天來,她竟然沒找過自己,哪怕,一個電話也不曾來過。
他開始很是不安。
他知道,歡兒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清楚歡兒的性格,陳定海死了,她必定把這筆賬,也算到他身上。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歡兒出現了,和唐風兩敗俱傷。
毫無疑問,這是好消息,天大的好好消息!
唐風的身手,他一清二楚,在婺城,能是唐風對手的,不超過三人,一是張逸傑,一是吳志遠,一是歡兒。
唐風竟然差點被歡兒弄死。
由此可見,歡兒也必然重傷。
她也同時中了三槍,不,四槍,孫宇趕到,將她的手腕,一槍打穿。
唐風有孫宇及時背往醫院救治,還命懸一線,不知其生死,更何況是歡兒?
她,不能去醫院,她能活下來嗎?
她,就算不死,也必然廢了。
這樣,他劉天峰的生命威脅,就可以暫時解除了。
半死不活的人,能對他構成威脅麼?
不能!
與此同時,他會找個機會,將歡兒殺了,以除後顧之憂。
這是對他唯一的威脅,他必除之。
這樣,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至於張逸傑等人,等他正式上任,他會逐步將項雲飛留下來的心腹,一併邊緣化,不足爲慮。
而他,就可以享受項局長用血拼下來的成果。
這一系列的案子已經破了,只要歡兒一死,將吳志遠抓捕歸案,那他,將成爲英雄,整個婺城的英雄。
項雲飛所有的功勞,都會算在他身上。
甚至,憑此大功,他可以調去省廳,步步高昇。
現在,唯一的麻煩,只有歡兒。
儘管,一直沒有搜捕到她,但劉天峰有信心,早晚必將其殺掉。
這不急,需要好好的佈置,現在,整個警隊都歸他調度,何愁找不到歡兒,他只需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暗中將歡兒殺掉即可。
或者,找一個正當的理由,光明正大將其擊斃。
實際上,他也這樣做了。
他已經下令,歡兒身上帶有槍支,極度危險,只要一發現她的蹤跡,立馬實施抓捕,他知道,歡兒心高氣傲,絕對不會依從,只會血拼,那,就可以將其一槍擊斃。
無論如何,歡兒,必死無疑。
劉天峰邊走邊思索,臉上,一如既往,面無表情。
太陽漸漸偏西,大半天過去了,一直在搜捕歡兒,他累了。
現在,他只想回到家裡,泡上一杯涼茶,避避暑,再做定計。
他只是一個人。
實際上,他開車在這片區域,兜了一圈,發現沒人跟蹤,他才下車,獨自一人在街上晃悠。
他很是小心翼翼,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因爲,他去的地方,不能讓人知道。
那是他利用他小姨的名字,買下的一處房產,見不得光。
最近一年,查貪腐很緊,檢察院和紀委的人盯得很緊,全國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人落馬,他不想步入那些人的後塵。
恰好今天,唐風受傷,孫宇和張逸傑在醫院,無暇顧及。
他趁此機會,過來一趟。
這是他應得的,是他努力的成果,他買房,必須得享受,要不然,用來幹嘛?
不知不覺,劉天峰來到一棟小樓面前,停下腳步。
這是一棟精緻的小樓,還有一個小花園,小橋流水,遍地綠茵。
劉天峰打量着四周,半晌之後,確定沒人跟蹤,他的胸膛挺起來,邁步走進花園。
穿過小橋流水,他來到樓下。
“呼!一輩子幹乾淨淨的,就這兩三年,好不容易撈點好處,還搞得心驚膽戰的!”
他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真好!”
看着寬敞明亮的大廳,看着華貴美觀的地板,劉天峰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輕輕把門關上,走上二樓。
他要去書房,那裡,有最好的都勻毛尖,可以給他帶來無限的靈感。
他,要在那裡,構思他的宏偉藍圖,殺歡兒,抓捕吳志遠,邊緣化張逸傑……
他來了,來到房門口。
小心翼翼,他掏出一把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扭。
“咔!”鎖開了,他推門而入。
卻在這剎那間,他走進房的這一刻起,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那是一雙眼睛,一雙血紅眼睛,如同盯着死人一般,盯着自己。
他,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你……”劉天峰驚呼,汗毛倒豎。
他看到一個人,坐在原本屬於他的真皮軟椅上。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冷豔無雙的女人,一個如同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女人。
她一身紅妝,一隻手纏着紗布,握着槍,另一隻手,夾着一支香菸,在輕輕敲動着桌子。
劉天峰臉色煞白,這個女人,不是他一直在搜捕,想殺之而夠快的那個女人,歡兒麼?
她怎麼會在自己的書房裡?
劉天峰仿若不能呼吸,他的身影,僵在原地。
那雙只瑩白如玉的纖手,在敲打着桌子,仿若敲打在他心上,下一秒,他的身體,顫抖起來。
本能地,他的手,悄然摸向腰間,他想拔槍,幹掉這個如同魔鬼一般的女人。
卻在這是,他的太陽穴,一股冰涼感傳來。
劉天峰頓時覺得通體冰冷,這是一把槍,頂在他的頭上,與此同時,他腰間的槍,被奪走。
“狗東西,你想殺我?”歡兒終於開口,從椅子上起身,蓮步姍姍,一步步來到劉天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劉天峰臉上。
“你以爲我死了吧,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你就安心了?可惜,你算錯了,我穿了防彈衣!唐風只是打中我手臂一槍,皮外傷而已!”
忽然,歡兒的眼睛,銳利起來,盯着劉天峰,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沒死,你又想殺了我,以爲我只是一個人來,是吧,狗東西!”
“你!”劉天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砰!”隨着歡兒單手一揮,劉天峰身邊的一個青年壯漢,一槍把,將其砸翻在地。
劉天峰的頭,鮮血直流,想爬起來,有一隻纖纖細足,已經踩在他的胸口。
“海叔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狗一般的東西,你反而想算計我了?”歡兒寒聲說道,她的聲音,猶如地獄裡的寒冰,冰冷徹骨。
“你他媽的要計劃救海叔,怎麼不通知我?害我去跟張逸傑和唐風血拼,我差點死了,你他媽的是不是算計好了?”
“沒有,絕對沒有!”
劉天峰驚恐萬狀,急忙喊道,“我沒法聯繫你啊,我打過你電話,一直打不通,事成了,我只能短信通知你……”
“事成?”歡兒勃然大怒,一腳踩在劉天峰頭上,眼睛越來越赤紅,“我海叔死了,死了!你他媽的狗東西跟我說事成?”
“海哥不是我害死的啊!”劉天峰急劇掙扎,不停地說道,“我已經盡力幫他了,誰知道吳志遠冒出來,那時我已經中了海哥一槍了!”
“閉嘴!”歡兒大喝,她的腳,在劉天峰臉上用力轉動,“現在,人死了,說什麼都沒用了,現在,血債只能血償!”
“你……你要幹什麼!”劉天峰驚恐大叫,他聽出來了,這個瘋子,要殺自己。
“放心,你一時半兒死不了的!”
歡兒冷笑,擺擺手,示意旁邊的青年一眼,“把他給我籠起來,往死裡打,哼!”
“不要……”劉天峰大聲求饒。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前,突然黑了。
那是一隻口袋,將他死死套出。
“砰砰砰!”旁邊的青年,對着口袋,拳打腳踢。
一時間,房間裡,悶哼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
歡兒慢悠悠地坐回軟椅上,倒上一杯茶,漫不經心地品嚐起來。
她,看着那隻口袋在地上翻滾掙扎,聽着劉天峰的慘叫聲,仿若是在聽着一首激動人心的交響曲,一杯茶入口,她的臉色,也隨之慢慢紅暈起來。
漸漸地,那口袋裡,劉天峰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再沒有一動靜。
“夠了!”歡兒擺手,站起身來,止住青年的動作。
口袋打開,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半死不過,躺在地上。
“沒死啊,沒死,就聽清楚我說的話!”歡兒來到劉天峰身邊,居高臨下,俯視着他,“你記住,你這種人很好找,我隨時可以要你的狗命,養你幾年了,你最好聽話!”
“說,吳志遠在哪裡?”歡兒喝道。
“我……”劉天峰聲音微弱,顫聲說道,“我……我不知道?”
“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你最好,說點有用的!”
歡兒咬牙切齒,“別逼去找你老婆孩子,別逼去找你小姨子,到時候,她們比你更慘,我保證,不止一萬倍!”
“我真的不知道!”劉天峰說道,“不過,有線索,吳志遠帶着陳曦逃去麗州了,具體在哪,我不知道,不過,今天張逸傑出現在鳳凰山工業區過,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鳳凰山工業區!很好,很好!”
歡兒一腳將劉天峰踢翻到一邊,邁開腳步,揚長而去。
“記住了,狗要有狗的覺悟,我會隨時來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