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人高高在上,指點江山。有人低聲下氣,苦苦掙扎。
所謂和諧,不過權貴們餐桌上相互恭維而愚弄羣衆的口頭禪罷了。
婺城,公安監管醫院,氣勢恢宏,俯視衆生。
有排着長龍焦急等待着掛號的人羣,有急診室傳來撕心裂肺的吶喊聲,有穿着白大褂所謂天使的冷漠無情的臉。
陽光明媚,照在門診部大樓上。
門診大樓後面,有一棟樓,不過五六層高,陰冷而森然。
這是一棟孤零零的大樓,在住院部和門診部的包圍下。這裡,沒有陽光,沒有和諧,唯有的,是冷冰冰屍體。
大樓門前,有一排陰森森的小字:停屍房。
停屍房正門前,數十米處,有一個保安亭。
保安亭內,有一箇中年男子,滿身贅肉,嘴上叼着一根香菸,如同一隻看門狗,叼着一根骨頭。
他斜靠着,雙腳搭在桌子上,菸圈從他嘴裡冒出來。
他一臉愜意。
忽然,他撲騰一聲,站了起來,菸頭從手中滑落。
“媽的,大白天的,見鬼了?”
他驚疑着,這才發現,額頭上,已經滲滿了汗珠。
他驀然回頭。
瞬時間,他的眼睛不由得睜大,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他看見,一個黑色包裹着的男子,帶着一張猙獰面具,如同一個幽靈,突兀地站在他身後。
面具下,是一雙淡漠無情的眼睛!
那雙眼睛,不帶一絲感情 色彩,盯着他,如同盯着着一個死人。
他汗毛倒豎,遍體生寒。
“你是……”
他渾身在顫抖,他想呼喊!
只見眼前一花,一隻大手已經捏住他的脖子,單手一壓,直接把他按在桌子上。
他立時動彈不得。
“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你答錯一句,我不介意,那棟樓,再多一具屍體!”黑衣男子稍稍鬆手。
“原來你不是鬼啊……”
保安長呼一口氣,隨即又看到那雙冰冷無比的眼睛,身體瞬間又繃緊起來。
他才發現,有些人,比鬼還可怕。
“再多說一句廢話,我扭斷你的脖子!”他的手,有突然用力。
“告訴我,這個星期內,婺江上發現的那幾個女屍,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啊!”
“嗯?”
黑衣男子再次用力,保安的臉色,頓時脹紅起來。
“咳……咳!”保安用力地喘息着,“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個看門的,接收和保管屍體,有專門人事負責!”
“誰?”
“鍾主任,他那裡有死者的屍體料理單和登記卡!”
“他在哪?”
“在他的值班室,從停屍大樓進去,左轉,第一個房間就是了!”
“我知道了……”黑衣男子鬆開了手,眼睛卻一直盯着他。
“兄弟,不不不!好漢!”保安驚恐萬分,“你……你放過我吧,我知道的都說了,我上有老,下有……”
他話音未落,只感覺後腦勺傳來劇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廢話真他媽的多!”
微微搖頭,黑衣男子把他挪到椅子上,擺正姿勢,隨即向停屍房走去。
他很快,如同一陣風,轉瞬之間,出現在停屍房樓下。
太平間,恐怖和死寂的代名詞。然而他的身影,沒有一絲停留,閒庭漫步,往裡走去。
往左轉,他的腳步,在第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砰砰砰!”
他敲響了房門。
“誰啊!”
門開了,一個五十左右歲的中年出現在他面前。
“你是誰?”他略微驚慌,後退了幾步。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在婺江上的那三個女屍,她們的屍體料理單和登記卡,你得交給我!”
“你!”中年男子臉色變了一下,再次後退了幾步,眼睛朝電話那裡瞟了一眼。
“你最好別妄動,你的手,沒有我的子 彈快!”
黑衣男子不鹹不淡地說道,袖口間,槍口對準了中年男子。
“交出來吧!鍾主任,我看了之後,馬上還給你,也不會傷害你!”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中年男子從抽屜裡,拿出一疊資料,放在桌子上,“這裡,只是記錄她們的姓名,性別,地址,死亡時間和一些家庭概況而已!”
黑衣男子跨前幾步,來到桌子旁,把資料翻來,認真看了一會兒,眉頭皺起。
“帶我去她們的殮房,我要親自查看她們的屍體!”
中年男子聞言,搖搖頭。
“嗯?”黑衣男子盯着他,拉響了槍栓。
“你威脅我也沒用!她們的屍體不在這裡,我不管你和她們有什麼關係,想查什麼,但她們的屍體,今天天不亮,已經被法醫部門的人轉走了!”
“鍾主任,你還知道什麼,能告訴我麼?”黑衣人把槍收起來,懇切問道。
“哎!看着那幾個姑娘可憐的份上,我告訴你吧!”中年男子嘆了一聲,“我見過她們的屍體,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其實你就算看過,也查不出個什麼來!”
“還有嗎?”
“我聽說,她們生前都同在一家夜總彙上班,如果你要找什麼線索,也許可以去那裡看看!不過,我聽說而已,消息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哪裡?”黑衣男子急忙問道。
“金都國際!”
“金都國際?”黑衣男子沉吟片刻,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謝謝!”
說完,他邁步轉身而去。
“小夥子!”剛到門口,中年男子喊道。
黑衣人停下了腳步。
“你帶着面具,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還年輕!小夥子,以後的路還長着呢,不管你查什麼,千萬別做傻事,要三思而後行!死人,老頭子我見多了!要懂得敬畏生命!”
黑衣人聞言,心底一顫。
這句話,有人對他說過,而那個人,爲了一個女人而殺人,現在關在牢裡。
“我知道了,謝謝!”
說完,他再不停留,邁步而去。
“哎!太平間吶!整天守着孤魂野鬼,好不容易來個活生生的人,沒說上幾句話,就走了!我老頭子又一個人嘍!”
中年男子嘆息一聲,坐回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
……
婺江,浩浩蕩蕩,流向不知其未來的遠方。
今晨,原本安靜的婺江邊上,忙碌而喧囂起來。
一具女屍,被打撈上來。
張逸傑隨項雲飛匆匆趕到。
第一眼,他便看到,一張慘白得毫無血色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