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小區,靜謐寂寥。
當,兩束車燈越過長空,劃破黑夜,而後,紅藍燈閃爍,整個小區,頓時喧囂起來。
警車來了,猶如一條氣貫長虹的長龍,越進龍騰小區。
爲首的,是兩個青年,一個消瘦,一個魁梧,從一輛破舊的桑塔納中走出來。
兩人目光炯炯,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一輛灰撲撲的麪包車。
“上!”消瘦的青年低喝一聲,單手一揮,兩個武裝警員,舉槍往那輛車撲去。
搜查一番,兩個警員回到消瘦青年面前。
“報告楊隊,車裡什麼都沒有!沒有發現嫌疑人與任何可疑物品!”其中一個警員報道。
“封鎖整個龍騰小區,不允許任何一人進出!馬上!”消瘦青年吩咐一聲,轉過頭來,看着身邊魁梧的青年,“拿這個小區的藍圖來!”
熾烈的車燈下,一張藍圖緩緩鋪開,消瘦的青年盯着藍圖,目光一沉。
“孫宇,你帶一隊人,分爲三個小隊,給我挨家挨戶的搜!”消瘦喝道。
“是!”魁梧的青年轉身而去。
“等一下!”消瘦的青年來到孫宇耳邊,“有一間房,你……”
“知道了!”孫宇領命而去。
“一隊人留守,盯着小區的動向,其他人,跟我來,突擊各個地下倉庫!”再不停留,消瘦的青年大喝一聲,同樣帶着一隊人,分爲三個小隊,分散而去。
此時此刻,各個單元的樓房中,紛紛有人探出頭來,想知道究竟。
一個窗口,窗簾被風掀開,露出深邃的一角。
窗口,有一男一女,正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楊啓發和孫宇都來了,好大的陣仗!”葉小雯紅脣微動,眼睛裡,閃過一抹驚疑之色。
此時此刻,三千青絲灑落在肩上,那白色而單薄的白襯衫,若有若無地,包裹住她豐腴的嬌軀,卻遮擋不住她修長而瑩白的雙腿,此時的她,嬌媚而動人。
她的腳步微微移動,幾乎貼在吳志遠背後,看到這麼多人來,帶隊的,還是楊啓發,她不由得有些緊張。
“楊啓發和孫宇,是項雲飛最信任的手下,他們不來,誰來?”吳志遠輕聲道,目光閃爍不停。
這麼多人來,足以證明項雲飛對歡兒的重視,或者說,對陳曦的重視。
難道,他是做給自己看的麼?
以項雲飛的精明,何以猜想不到,歡兒應該不在這裡?
當初,夢然死後,他還一度痛恨項雲飛,說此人背信棄義,要不是餘多多把他拖走,他差點和警察火拼。
因爲,殺夢然的,就是警察。
而今,項雲飛深知歡兒不在這裡,還出動這麼多警力,足以可見,他對陳曦的重視,至少,哪怕只有一點蛛絲馬跡,他也不願放過。
這是一個可敬可佩之人。
“項雲飛,你這是希望我還能回頭麼?”吳志遠低喃道。
“不好!”忽然,葉小雯抓住吳志遠的手,急忙說道,“你快走,是我報的警,警察一定會查來,更何況,他們挨家挨戶的搜,也會搜到這裡來!”
“那又怎樣?”吳志遠大笑。
這個女人,她還擔心起他來了?
“這不是開玩笑!”葉小雯來到吳志遠面前,認真說道,“你得想法子躲起來!”
“躲哪裡?”吳志遠反問道,“牀底下,還是衛生間?”
“這……”葉小雯頓時啞口無言,這個男人,看他模樣,絲毫不擔心。
“你可以去天台,他們應該發現不了你!”
“出動這麼多人,制高點絕對有狙擊手在等着了,我要是一現身,立馬會被擊斃!”吳志遠搖頭,“歡兒善於用槍,項雲飛何嘗想不到這一點?這個小區,已經嚴密封鎖,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了,更何況是一個人,真希望,歡兒要是真在這裡就好了!”
“那怎麼辦?”葉小雯焦急起來,“難道,你要等他們上來抓你?都怪我,沒有想到這一點,更沒想到,公安局的人這次來這麼快,我才報警不到五分鐘啊!”
“項雲飛不是一般人!”吳志遠說道,“你告訴他地點的時候,還沒掛電話,他已經出警了!”
“這……”葉小雯抓着吳志遠的手,卻不知所措。
“放心吧,沒事!”吳志遠輕拍她的手背,悄然把她的手鬆開。
“爲什麼?”葉小雯一愣。
“他們不會來!”吳志遠揹負着雙手,看着樓下閃爍不停的紅藍燈,“沒有一個警察,會來這裡!”
“啊?”葉小雯不明所以。
“因爲,他已經問你的住址了,你也告訴他了!”吳志遠說道,“不久前,有一對母女,曾經遭受過歡兒的威脅,項雲飛爲了保護她們母女倆,把她們安排在一個隱秘的地方,最後還是被歡兒的人找到了,那個母親,奔潰了,奪了項雲飛的槍,先殺女兒,最後自殺!”
“你是說,楊暮雪母女?”葉小雯一驚,這件事,轟動一時,項雲飛還被很多人檢舉。
“所以,警察不會來這裡!”吳志遠說道,“項雲飛不會讓悲劇重演,他不會把你暴露出去,因爲,他們內部,有鬼,警察來了,某些人就會知道是誰報案,歡兒的人就會來,你就會有殺身之禍!”
“難怪你剛纔打電話給項雲飛的時候,你一句話也沒有,原來你胸有成竹!”葉小雯看着吳志遠,目光復雜起來。
“你很怕我被抓?”吳志遠突然問道。
“是呀!”葉小雯勉強一笑,“你要是被抓了,誰幫我報仇去?更何況,有你在,我的安全有保障,你比唐風那個敗類,可靠多了,不會無緣無故玩失蹤!”
“言不由衷吧!”
吳志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是好人,你千萬別太相信我!”
“是麼?”葉小雯轉身,走到沙發上,翹着雪白的長腿,掏出一支菸,悠悠點燃。
“呼!”紅脣中,一縷白煙飄出,葉小雯說道,“有時候很迷茫,經常會問自己,爲何會這般累,你再怎麼努力想往前走,結果路上還是隻有你自己!”
“別這麼悲觀!”吳志遠說道,“你只是愛錯人,那個人已經死了,當往前看,你還年輕,還能回頭!”
“愛錢,有錯麼?”葉小雯問道。
“沒錯!”吳志遠苦笑起來,“我也愛錢,有錢能做很多事情,但不能爲錢出賣自己的靈魂,你的出發點,一開始就錯了,也許,這其實沒有對錯,只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患得患失而已!”
“那個女孩,她,漂亮麼?”葉小雯深吸一口煙,再次問道。
“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吳志遠想也不想就回答。
“這麼做,值嗎?”葉小雯把香菸熄滅,盈盈起身,重新回到吳志遠面前,盯着他,認真問道。
“值!”吳志遠說道,“我的千百條命,我比不過她的一根頭髮!”
“那我也值了!”葉小雯嫣然一笑,“槐哥雖然這不好那不好,但我真的愛他,真的,我也無怨無悔!”
“嗯!”吳志遠點頭,繞開她,繼續望着窗外。
“咦?他們收隊了!”葉小雯驚呼,指着樓下、重新集結號警隊,“那輛車,還留在那裡!”
“搜了兩個小時了,什麼都沒搜到!”吳志遠輕嘆一聲,“小曦果真不在這裡!”
“你今晚,真要在這裡睡嗎?”葉小雯問道。
吳志遠瞥了她呼之欲出的飽滿一眼,微微搖頭。
“在這裡,我怕我真的忍不住,走了!”說完,吳志遠轉身而去。
“你去哪?”葉小雯喊道。
“見一個人!”話音剛落,房門輕輕打開,又悄然關上,吳志遠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空裡。
……
再出現時,吳志遠已經來到一個酒店,不動聲色,他徑直走進去,來到一個房門口。
不久,門開,一個胖子,他沒有一隻耳朵,站在吳志遠面前。
掃視四周一眼,吳志遠邁身進去。
這是一個璀璨奪目的房裡,吳志遠目光一寒,突然轉身,盯着餘多多。
“你就這麼大模大樣的住這裡?還開了個套房!”吳志遠冷聲說道。
“坐下說!”餘多多倒上一杯紅酒,遞給吳志遠,“這是別人開的房,我花了大價錢,一來婺城,我就住這裡了,公安局的人查過一次,沒事的,他們想不到我就住酒店!”
“今晚,有什麼發現麼?”吳志遠擡起酒杯,輕呡一口,問道。
“警方在搜查龍騰小區的時候,我也在附近監視,沒有發現有可疑的人!”餘多多搖頭,“我都說了,這事,別抱太大希望!”
“你有什麼計劃?”吳志遠問道。
“是這樣的!”餘多多起身,拿出一張地圖,“這裡,離龍騰區不遠,歡兒要是在這附近的話,我們兩個,一個在酒店,一個在葉小雯家,隨時注意這邊的動向!”
“就這樣?”吳志遠眉頭一皺。
“你這樣一鬧,至少小曦安全了嘛,並不是一無所獲!”餘多多抽出一根雪茄,扔給志遠,繼續說道,“這當然只是權宜之計,我今晚,收到一個消息……”
“陳定海,八月八號,開庭!”餘多多說道。
“你是說……”吳志遠目光一閃,所有所思。
“現在,他被項雲飛關在公安局,神仙也救不出他來!”餘多多說道,“我還聽說,省委的人來了,要見陳定海,都沒項雲飛拒絕了,這可是遠遠超出他的權利範圍,連頂頭上司的話,他都不聽,可想而知,項雲飛此人,油鹽不進,這次鐵定要弄死陳定海,最關鍵的是,公安局上下,都聽他的,省委的人,拿他毫無辦法,誰叫人家是北京來的呢,關係硬着呢,根本不怕丟了烏紗帽!”
“也就是說,想要動陳定海,只能等,等到八月八號?”吳志遠說道,眼睛裡,發出迫人的光芒。
“是!”餘多多點頭,“八月八號,那晚,奧運會開幕,真是普天同慶的大好日子啊!”
餘多多一拳,定在地圖上,“那天,我們一戰定乾坤!”
“不好辦!”吳志遠神情凝重,“陳定海被帶走的那天,都是用裝甲車押送,這次,絕對也不例外,我們機會不大!”
“這不是還有歡兒嘛!”餘多多笑道,“那天,也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必然,會在去法院的路上動手!她做螳螂,我們做黃雀!”
“還有,項雲飛知道他們內部有鬼,也許會使出什麼手段來也不一定,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反正時間還早,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謀劃,這一次,一定要把陳曦救出來,把歡兒和陳定海弄死!”
“你說說看!”吳志遠眼睛一亮,心口起伏不定起來。
這一天,他等很久了!
“從公安局,到法院,足足有九公里!”餘多多指着地圖,“這一路,必然要落日大道,殘陽路,還有這裡,端陽大道!”
“這三段路,落日大道靠近公安局,不適合動手,殘陽路,發生過大事,警方一定會加強戒備,也不適合動手,只有端陽大道!”
餘多多繼續說道,“這段路,足足有三公里,且人流複雜,街道交叉衆多,就算佈置重重警力,也難以顧全,這裡,最爲合適!”
“如果我是歡兒……”吳志遠接過話來,“一定會在端陽大道尾端動手,這裡不但人流複雜,而且四通八達,更重要的是,這裡接近法院了,警方一定會放鬆警惕!”
“不錯!”兩人會心一笑,心照不宣。
“這段時間,我們踩好點,以備萬全,謀而後動!”吳志遠握緊拳頭,“這一次,不能再失手了!”
“我們能想到,項雲飛一定能想到!”餘多多搖頭,“他不會這麼配合的!”
“什麼意思?”吳志遠沉聲道。
“明知道有人要在那裡動手,他就會等着麼?”餘多多說道,“還記得唐風麼?項雲飛此人,不會這麼大張旗鼓地送陳定海去法院受審的!”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吳志遠說道。
“不錯!”餘多多點頭,“那一天,大批警力押送的,不是陳定海,而是一個替身!做掩人耳目之用,而真正的陳定海,他會偷偷護送,這段時間,我們必須摸清出那一帶的實地環境,這地圖,始終不太詳細,到時候,我們在做打算!”
“好!”
吳志遠目光一凝,將杯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