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是我猜錯了!”
深吸一口氣,張逸傑掏出槍來,打開保險,走進電梯。
他,徑直往歡兒的急救室而去。
這是一條幽暗的走廊,很靜,靜得可怕,針落可聞。
張逸傑來了,第一時間,便發現一個女人。
她,一頭短髮,頹然坐在地上,靠着牆,抱着頭,痛苦萬分。
而她側面,急救室的房門大開,不見一人。
“混賬!”張逸傑怒吼,狂奔而去。
他,衝進急救室,裡面,空空如也,哪裡還見歡兒的身影?
“果然是你!”
張逸傑返回,將袁媛提起來,頂在牆上,“爲什麼,爲什麼,你是人民公安啊,爲什麼要放走歡兒!”
“我……有一個女兒,才八歲,剛上小學!”
袁媛痛苦地閉上眼睛,任由張逸傑提着,絲毫不反抗。
“他……昨晚,來我家,把我打昏,脫光了我的衣服,給我拍了很多照片……歡兒剛被抓,他又出現了,叫我放了歡兒,要不然,把我的照片,放在我女兒學校的公告欄上!”
“胡說八道!”張逸傑怒吼,“昨晚我不是在你家麼?他?哪個他?”
“昨晚,歡兒來過,剛走,他就來了!”袁媛痛苦萬分,低聲說道,“他很厲害,比起歡兒吳志遠,有過之而不及,一掌,一掌就把我打昏了……”
袁媛說着,聲音顫抖起來,“這是一個殺手,真正的冷血殺手……張隊,我只有一個女兒啊,我離婚了,連監護權也沒有,只能偷偷的在去她學校看她……”
“是不是這個人?”鬆開袁媛,張逸傑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
這是一個男子,三十出頭,高大英武,一看就是不好惹之輩。
袁媛睜開眼睛,目光從照片上瞟過,只是一眼,便驚恐萬狀。
她沒有回答,但張逸傑已然明瞭,她的神態,無不告訴自己,就是此人。
“是他帶走歡兒麼?”張逸傑問道。
“是!”
袁媛顫聲說道,“就是他,讓我支開所有的便衣警察,離開泉溪路口……你剛走,我支開所有的警員,他就來了,我沒辦法,只能配合……”
“糊塗!”
張逸傑起得臉色鐵青,“這麼說,昨晚你打電話讓我去你家,也是他指使的?就是爲了今天的行動?讓我完全信任於你,放鬆警惕,他在暗中爲所欲爲?”
“是!”袁媛低着頭,羞愧難當。
“也就是說,你和我的合作的事,他也一併知道了?”張逸傑寒聲問道。
“他沒問什麼,只是一直吩咐我做事情……”袁媛的頭越來越低,“不過……不過他好像全都知道,他知道你直接受命於廳長,還知道你在調查劉天峰……”
“這麼說,昨晚安排撞車,安排那個醫生殺歡兒的也是此人了?昨晚還準備殺歡兒,今天又救她……”
張逸傑低聲喃喃,眉頭深深蹙起,這局勢,越來越複雜了。
一個歡兒和吳志遠,已經夠亂了,現在,還冒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神秘男子。
幸虧得孫宇,找到此人的照片,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此人的身份。
直覺告訴張逸傑,這個人,不是歡兒同夥,更不是她的手下,要不然,他昨晚就和歡兒一起出現在袁媛家了。
歡兒性格如此,絕對不會如此作爲。
既然這樣,那這個人,是誰?
此人,會不會與劉天峰又何牽扯?
因爲,昨晚有人要殺歡兒,張逸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劉天峰。
可是,劉天峰能駕馭此人麼?
這裡面,水很深。
可能,涉及到某些大人物。
他想起廳長和老師說的話,他們這次來,不只是要把歡兒和吳志遠繩之以法,更重要的是,打老虎,而這隻老虎,很顯然,不是劉天峰。
還有大人物!
所有的疑問,必須得他一步步查清楚。
不過,只要查出此人身份,也許,案情就會明瞭。
然而,如此一來,他便無暇顧及吳志遠,只能任其逃之夭夭。
想到這裡,張逸傑握緊拳頭。
“你,自己去公安局,和江局長檢討吧!”張逸傑搖頭,眼睛裡,盡是失望之色。
看了袁媛一眼,張逸傑轉身而去。
“張隊!”忽然,袁媛喊道。
“嗯?”張逸傑頓住腳步,驀然回首。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警隊,對不起黨,甚至,我一直都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袁媛慘笑,忽然,掏出槍來,對着自己的太陽穴。
“你幹什麼!”張逸傑怒吼,“不要!”
“我,唯有已死贖罪!”袁媛的眼睛裡,盡是灰暗之色,她,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子彈穿進袁媛的頭,血花四濺。
她,倒在血泊中。
她的血,格外的紅,在張逸傑眼中,刺目無比。
他的手,僵在空中,許久,一動不動。
“你這是何苦呢?你有錯,錯不至死啊!”
張逸傑痛苦地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坐在地上。
“發生什麼事了?”許久,江超帶人趕往,目眥欲裂。
“你自己看監控看吧,她,放走歡兒,自殺了!”
低嘆一聲,張逸傑落寞而去。
“孫宇,儘快幫我查到這個神秘男子,到底是誰,還有,給我查一下林楓的底子,徹查,查清楚。”
走出醫院,張逸傑撥通一個電話,隨後,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風停了,雨停了,天,依然陰沉沉的。
這是一片瓦房,於麗州郊區,層層疊疊,環繞在一處山腳下。
其中一層樓,還有點點雨珠,滴打在石板路上,噠噠的響。
那裡,有一扇窗,緊緊關閉着。
這是一個昏暗而狹窄的房間,一張牀,一個人。
這是一個女人,滿身是傷,她半赤着上身,且,纏着層層紗布。
她,在昏迷中。
這是一個冷豔無雙的女人,雖雙目閉着,昏暗的房間,依然無法掩蓋她的絕代芳華。
“真美,我把你扒光了,你醒來,不會和我拼命吧!”
牀邊,坐着一個男人,三十出頭,氣宇軒昂,看着她精緻無暇的臉,不覺地,他臉上,蕩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其旁,有一個凳子,凳子上,有一個水盆,其中,有三顆彈頭,在水中,閃閃發光。
“呼……”忽然,風起了,窗口,那塊沉重的窗簾浮動,縫隙之間,一道微光,照進房裡,從那張絕美的臉龐上閃過。
她,突然睜開眼睛。
“吳志遠!”一聲低吼,她,本能地伸出右手,往男子的脖子上襲來。
“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這麼折騰!”他抓着她的手,微微搖頭。
“你是誰?”她寒聲問道,自覺身上一涼,這才發現,自己的肌膚,已然暴露於空氣中。
霎時間,她勃然大怒。
“混賬!”她想起身,殺了眼前此人。
然而,剛剛準備動作,只覺得全身無力,她雙手,同時被兩隻大手按住。
他俯視着她,緩緩而下,湊到她眼前。
他的臉,幾乎貼着她的臉。
“剛剛把你的彈頭取出來,給你敷要,給你包紮,給你輸血,救了你一命!”
他盯着她,眼睛裡,淡漠如水,“歡兒是吧,我不要你感謝我,但,如果你這樣下去,傷口裂開,怒氣攻心,早晚會死,別不識擡舉,你,現在不是我對手!”
“你到底是誰?”
歡兒很快平復下來,淡聲問道,“你最好,放了我,我饒你不死!”
“呵呵!”他輕笑起來,“居高臨下習慣了,你還沒搞清楚你的處境,記住,千萬別威脅我,我能救你,我能殺你!”
“你到底是誰?”歡兒再次問道。
“好說!”他咧嘴一笑,“秦誠誠!”
“嗯?”歡兒目光一閃,這個名字,好奇怪。
“秦貞,是我堂姐!”秦誠誠隨口說道。
“什麼?”歡兒一驚。
秦貞是誰?一個女刑警。
七八年前,她還是第一次任務,去往成都,接應一批貨,就是被秦貞破壞,她一刀殺了秦貞。
“別擔心!”秦誠誠擺擺手說道,“我並不是來報仇的,其實,我姐和我不待見,知道爲什麼嗎?她一直瞧不起我,有次,我想上她,被她扇了一耳光,最後我離家出走了,去當了幾年的兵,狗日的,最後軍隊又把你開除了,嗯,我在東南亞待過幾年,剛回來不久,現在是個僱傭兵,收錢辦事而已……”
歡兒默然。
人人都說,她是瘋子,沒想到,她遇到一個真正的瘋子。
從他漫不經心的言語中,歡兒就能感覺得出來。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敗類,從小,就沒做過好事,比起她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東南亞混跡的僱傭兵,都不是什麼好鳥。
實際上,她有個手下,就是僱傭兵。
昨晚,和吳志遠對攻,她將其打死了。
現在,又冒出這麼一個人來。
然而,此人比起那個人,勝過千萬倍,絕對是個恨角色。
他們,是一類人。
“你這麼漂亮,我想上你!”
秦誠誠的目光,從歡兒身上掃過,毫不掩飾,“等你好了,我們較量較量,保證讓你滿意,要不然,這麼美女人,豈不是浪費了麼?”
“好呀!”歡兒展顏一笑,“我很久沒碰過男人了,你行不行?”
“切,別問男人行不行,等你好了,你就知道我厲害了!”他鬆開她的手,點燃一支菸。
“爲什麼救我?”歡兒問道。
“昨晚,我還想殺你呢!可惜,那個人,是個廢物,被你反殺了!”秦誠誠說道,“不過,這樣也好,你死了,沒人陪我玩了!”
“這麼說,你是劉天峰的人?”歡兒問道。
今天早晨,她可是打過電話問過劉天峰的,劉天峰也承認,是他安排人殺她。
“劉天峰?那個僞君子?切!”
秦誠誠嗤之以鼻,“不過,倒和他有些關係……你不是威脅他,要殺他全家嘛,你有他的把柄,而他呢,又有一個人的把柄,他出事了,那個人也要死,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我爲什麼救你了!”
“你可以直接殺了劉天峰,一了百了,根本沒必要救我!”歡兒說道,“既然你想睡你姐,想必你很喜歡她了,殺了我,也可以爲她報仇,一舉兩得……”
“不不不!”秦誠誠搖頭,盯着歡兒,目光熾熱起來,“我更想睡你,也只有我,才配得上你,說不定,你讓我滿意了,我可以幫你對付吳志遠!”
“吳志遠?”歡兒心裡一寒,“他,死了!”
“他沒死,被人救走了!而救他的人,可了不得,沒有我,你是殺不了他的!”
……
“小曦!”
一輛白色的現代車裡,吳志遠,突然睜開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