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淒涼而迷離。
在一片紊亂中,吳志遠和陳曦,相擁而眠。
當,一縷晨曦衝破黑暗,遙遠的東方,迎來黎明。
天亮了。
吳志遠緩緩睜開眼睛。
第一眼,他便看到一道靚麗的倩影,坐在梳妝檯旁。
陳曦對着鏡子,她在梳妝。
她起得很早,一如既往。
此時的她,着一件白色襯衫,黑色短裙,黑色的高跟鞋,盈盈得體,典雅大方。
她,在盤着自己的長髮。
望着她的背影,吳志遠有些恍惚。
這身打扮,是他從未見過的。
她依然她。
不過,一夜之間,她仿若褪去了全部的青澀,她,變得成熟了。
她成了真正的女人。
“醒了!”陳曦驀然回首,“醒了就起牀,早餐我煮好了,在餐桌上,今天上班呢!”
“呼!”吳志遠一躍而起,光着臂膀,從她身後,將她擁在懷中,“小曦,你……還好嗎?”
“很好呀!”
陳曦淺淺一笑,自信而迷人,她,反抓着他的手,輕聲說道,“我們沒法改變過去,我們能做的,只有面對未來……”
“我也想通了,與其糾結過去,耿耿於懷,不如把今後的路走好,而這條路,我想你陪我一起走!”
“我永遠也不會放棄你,永遠!”伏在她耳邊,吳志遠低聲說道。
他,抓緊了她的手。
“快去吃東西,吃完我們走,第一天上班,可不能遲到了!”她擡起他的手來,撫在自己的臉上,“我們要好好的過日子!”
“嗯!那我去了!”他俯下頭來,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隨後,往門外走去。
“遠哥,記得喂狗!”陳曦喊道。
“嗯!”他點頭,輕輕把門關上。
“遠哥,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對我的感情的,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嫌棄我,讓你擔心了!”陳曦喃喃自語。
她何嘗看不到,他眼睛裡的縷縷血絲。
他擔憂了一晚上,沒有睡好。
甚至,他一直抱着她,不敢離開分毫。
歡兒說過,每個男人,無論他怎麼愛你,但,只要你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無論是什麼原因,這個男人,必然會心生芥蒂。
毫無疑問,和陳定海的一切,不堪回首,每每想起來,她心裡都隱隱作痛。
這是她的心結。
她何曾忘記,那個惡魔一般的男人,對她反反覆覆的折磨。
她害怕,害怕遠哥嫌棄他。
現在,她知道了,遠哥還是那個遠哥,他沒有嫌棄她,還一直不離不棄,守護着她。
他希望她好好的。
她失蹤了,他從未放棄她。
找到她了,他也如同往日一般,格外溫柔,對她呵護備至。
有這樣的男人,她爲何不能好好的活着呢?
爲了他,爲了自己,她必須得放下。
儘管,很難。
但她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會走出來。
她不想讓他爲自己擔心,她必須走出來。
“我有你,此生,足夠了!”陳曦低語。
對着鏡子,忽然,她嫣然一笑。
此時此刻,她的美麗,一覽無餘。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自信的風采!
終於,她將畫筆輕輕放下,站起身來。
她,梳妝好了。
鏡子裡,那兩彎秀眉,似柳似月,柳月之下,那是兩池秋水,碧波盪漾,那裡,宛若一個美麗的世界,鳥語花香。
她的眸子,瞬發出一道光芒,璀璨奪目。
陳曦拉開房門,第一眼,便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
他坐在餐桌上旁,吃着自己煮的面,津津有味。
陳曦心裡一甜。
這個男人,只要她做的,他都喜歡吃。
每天,她都煮麪,但他每次,都吃得乾乾淨淨。
想到這裡,紅脣微微上揚,她來到他身邊,輕聲說道:“遠哥,天天吃麪,你不膩嗎?”
“膩?”吳志遠將碗裡的湯,全部喝光,抹着嘴巴,卻是回味無窮。
他很是不解,爲何會膩呢?
看到吳志遠的表情,陳曦心裡更加甜蜜了。
“遠哥,要是以後,我天天胡鬧,像昨晚那樣胡鬧,你……”
“這怎麼是胡鬧呢?”
吳志遠擺擺手,咧嘴一笑,“小曦,別這樣說,有你在身邊,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委屈了!”
“遠哥……”陳曦頓了片刻,說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去安城的事情麼?”
“記得啊!”吳志遠隨口道,“你說,你去安城看許老師,她還是我恩師呢!”
“遠哥,你父親,是不是叫吳邦龍?”陳曦問道。
“你怎麼知道?”吳志遠一驚。
“我見過他老人家!”
陳曦嫣然一笑,“他還救過我,原來,我們早已經是一家人了……”
“什麼?”吳志遠睜大眼睛,不敢置信。
他萬萬想不到,小曦和老頭子,竟然有交集。
“許老師認識叔叔,你不知道嗎?”陳曦問道。
“我哪知道!”吳志遠苦笑起來,“高中三年,我一直沒說話,每天上學放學,大多數時間,就把自己鎖在房裡,大門不出一步的!”
“你呀!”陳曦白了志遠一眼,“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別這樣子了,好嗎?”
“有你在,怎麼會!”吳志遠說道。
“你說的小芳姐,我也見過……”沉默半晌,陳曦再次說道。
“啊?”吳志遠大驚,站起身來。
“坐下,我不怪你!”
拉着志遠的手,讓他坐下來,“當初,我剛到安城的時候,剛巧,碰見她,在許老師的介紹下,我認識她,她真漂亮,是個優雅知性的女人,我比不上她……”
“小曦,我……”
“你聽我說!”她的手指,壓住他的脣,“聽說,她把什麼都給你了,我真的比不上她,之前,你提到她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你說的小芳姐,與我想的,是同一個人,但我不敢提,我害怕……
其實,那天,我也看見你了,遠遠的看着,儘管只是你的背影……”
“我奶奶過世了,也是那次,我去東北,小芳姐送我走的……”吳志遠情緒低落,“我不知道她病了,不知道……回去後,留下的,只有一座孤墳!”
“所以,你三年無話!”陳曦輕聲說道,“許老師說,那年,她看到一個人,在小芳姐墳前,淋着大雨,坐了整整一夜……這說明,我的遠哥,是至情至性的大好男兒,你又有什麼錯呢?”
“遠哥,我想說的是,這不是你的錯!她愛你,她無悔!我也是,跟着你,我也無怨無悔!”
“小芳姐不在了,黃麗姐不在了,夢然姐也不在了……”陳曦說道,“遠哥,以後,小曦陪着你,無論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度過,我們,都應該放下過去了!不管是你,還是我,都要好好的活着,因爲,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了,無論是阿爸阿媽和姑姑,還是小芳姐夢然姐她們,他們都希望,我們好好的活着,不是嗎?”
“小曦,你……”吳志遠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雖然找到她了,但他們之間,各自都有心結。
陳曦是因爲陳定海。
而他,無論是陳小芳,還是黃麗,還是柳夢然,她們的死,他一直自責,一直愧疚,這,何嘗不是他的心結?
他們,都在迴避。
他和她提她們的時候,他都輕飄飄地帶過。
他不敢深提,不是怕她心裡有想法,而是,他不敢提。
他怕痛。
但,她看出來了。
現在,她也說開了,不外隱藏自己的心事,她同樣希望,他也能放下。
也只有兩人都放下了,他們之間,才能坦然面對過去,勇敢迎接未來。
她說了,她會永遠陪着他。
儘管,吳志遠知道,她對他的感情。
但,他依舊很感動。
曾幾何時,他只有一把吉他,孤獨行走於天下,雖然口中常說,孑然一身,自得其樂。
但,這世上,誰願意一個人,獨自在黑暗中,默默地承受孤獨?
他也需要有人陪,一個愛他,體貼他的女人。
這是他從來不敢想的。
他同樣害怕,害怕每個愛他的人,因爲他,遭受不測。
現在,有深愛的人,陪在身邊,知道他的一切,還不離不棄地跟着他,他如何不感動?
更重要的是,她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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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穿了他的想法。
她知道,也許,某一天,他會離她而去,甚至,捨棄自己的性命,爲她謀求新生。
所以,她說,我們都要好好的活着。
不止是她,還有他。
有時候,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儘管,東躲西藏,舉步艱難。
但,他們在一起,還有什麼可怕的?
這是他們的選擇。
“我們曾經仰望着浩瀚的星空,思考自身存在的意義,現在,只能想想,在沙塵暴中,怎麼活下去。”吳志遠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陳曦一愣。
“哦……一句電影臺詞!”吳志遠嘆了一聲,站起身來,“我們走吧,一會兒就遲到了!”
“好!”陳曦淺淺一笑。
“你怎麼又穿高跟鞋了?”吳志遠皺眉。
“沒辦法,你以爲我願意穿呀!”
白了志遠一眼,陳曦說道,“聽說,我們銷售部經理,有強迫症,部門裡面,只能有兩種顏色,黑和白,所以,只能這樣穿了……”
“你什麼時候聽說的?我怎麼不知道?”吳志遠眉頭一揚。
“你鋸門的時候……”陳曦說道,“他們還誇你來着呢,說着說着,就說到銷售部的事情了!”
“好,我們走!”
“小黑,我們上班去了,在家乖乖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