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家人打電話拖延了行程之後,穿上江雪做給我的那件亞麻襯衣,便同村長踏上了征途。
不知道爲什麼,徐麗不讓我去找徐九川了,沒有了徐九川的幫忙,一切都要靠着步行,隨村長坐上了火車。
是綠皮火車,車上嘈雜不堪,什麼人都有,我們的座位在最後一截車廂的裡面。
進去之後,隱隱發現,在座的人,看着我們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我和村長找到了位置坐了下來,身旁的人對着我們的身上嗅了嗅,他靠近的那一刻,我分明感受到一股煞氣,擡眼看向身側的人,他眼神空洞,分明就是一具裝着靈魂的軀殼。
他不是人!
我放眼望向車廂裡面,發現整傑車廂裡面的,通通都不是人!
趕屍人?我看向村長,目光交匯,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往外走去,肩膀卻被人扣住,我一個過肩摔將那人摔在地上,登時,一節車廂內的“人”都站了起來,將我們團團圍住。
正僵持着,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男人,拿着一把骨制的笛子,彈了一曲之後,衆人紛紛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安撫了衆人的情緒之後,男人看着我們開口道:“你們同我過來。”
我們隨他走了出去,來到一個包間裡。
“你們今晚便住這裡吧。”男人開口。
“那你住哪?”我問到。
“那些人是我帶上來的,我得看好他們。”男人說着,往外走去。
我見過趕屍人帶着一個屍人回家的,像他這樣,帶着一車廂的屍人,我倒是沒見過。
“他是背屍人。”村長緩緩開口。
“什麼?”我被嚇了一跳,他身上分明有活人氣息,怎麼會是背屍人呢?
背屍人是趕屍人養的鬼奴,替趕屍人管理那些不聽話的靈魂。
可是那男人身上,分明帶着活人氣息啊。
村長聳肩:“那我便不知了,或許,見了那趕屍人,一切纔會知曉吧。”
臥鋪兩個大男人擠,還是有些小,我索性在地上睡了起來,裹上了衣服,一夜倒也睡得香甜。
第二天清晨,外面就有聲音傳來,我被吵醒,打開門,看見了那個男人。
男人神色慌張,焦急的走了進來,在一個布袋裡翻找着什麼。
找到了一瓶綠色的液體,又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
我不明所以,跟在他的後面,他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包廂裡,將液體喂到一具屍人的口中,屍人喝了藥水,安靜下來。
空氣中的惡臭也被壓住了。
“他快要腐爛了。”我看着那具屍人,開口道。
男人擦了把頭上的冷汗,點點頭:“再不到目的地,我就控制不住了。”
“你要去哪?”
“雪山。”
我心中一驚,竟與我們的目的地一模一樣:“你與我們同行。”
我想了想,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滴了幾滴到那屍人的嘴裡。
“我的血能頂上一段時間,比這藥水還管用。”我開口說到。
“謝謝。”男人輕聲開口。
“不客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往包廂裡走。
到了下午,吃完飯後,遇到列車員查票。
我替男人捏了一把汗,滿滿一車廂的屍人,他要如何做才能避開查票。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外面傳來爭吵聲,我叫醒小憩的村長,往外走去。
列車員正質問着男人,滿面驚恐。
“這,這些人不是已經死了嘛?”
“沒有,他們沒有,不是這樣的。”男人焦急的辯解着。
列車員卻完全聽不進去,拿出了手機,顫顫巍巍的翻找着:“我要打電話報警。”
“你不要報警!”男人急了,瞳孔變成了血紅色。
列車員看見這一幕,登時便嚇暈了過去。
我趕緊上前,將列車員扶起,男人的情緒也稍稍穩定了下來,瞳孔的顏色也變得正常了。
然而他剛剛身上散發的煞氣卻讓我知道,他知道是個背屍人。
自古趕屍人都會親自帶着背屍人出門,他卻是孤身一人,爲何?
男人唸了句決,那些屍人不約而同的閉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好奇,我爲什麼是一個人出來的?”男人開口道。
我楞楞的點頭,點頭之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因爲晴古很忙,只能我一個人出來。”男人說着。
我直覺,他說的這個晴古,應該是他的趕屍人了。
屍人已經全部昏睡過去了,村長對着地上的列車員緩緩吹了一口氣。
列車員木訥的站了起來,走向了下一節車廂。
“放心吧,我已經清空了他的記憶了,不會有事了。”村長開口,轉身回到了包廂。
我和男人閒聊了幾句之後,也回到了包廂。
“以後這種事,你少管。”看見我,村長有些陰鬱的開口。
“可是,你不是也管了嘛。”消除列車員記憶的人,可是他啊。
他望向我,想要說些什麼,終究是語塞。
“那是因爲我們住了人家的地方,我不想欠別人的。”村長說完,拿着被子又躺到了牀上。
雪山路途遙遠,綠皮火車行駛了三天三夜,才帶着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下車之時,入目已然是不一樣的風景。
倉山負雪,山脊巍峨。
我們下車之後,男人也帶着屍人下了車。
下車的時候,便有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迎了上來。
“阿大,你回來了。”姑娘蹦近男人的懷裡。
男人的動作有些僵硬,略顯生硬的摸了摸姑娘的頭髮。
姑娘也不在意,拉着男人便往前走,屍人走在前面。
我收回視線,同村長一起往目的地走着,然而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傳來吵鬧聲,我回頭,就看見有一幫人攔在男人和那姑娘的面前。
“晴古,你還留着他。”爲首的是個中年婦女,很是凶神惡煞的開口。
姑娘擋在高大的男人面前,哀求着:“嫂嫂,他都已經這樣了,你們能不能放過他?”
“不行。”婦人厲聲開口,語氣裡帶着不容侵犯的威嚴。
她身後的人一擁而上,將姑娘撞到在地上,見到姑娘被撞倒,男人立馬從身後衝了出來。
牢牢的將姑娘護在懷裡,任由那羣人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