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吃蘋果。”蘇小紅捧着三顆蘋果走了回來,也不知道是買來的還是騙來的。
我轉過頭朝胡麗麗看去,胡麗麗笑着點了點頭,道,“這個可以吃,上過靈堂的,能治咬牙。”
說完,便從蘇小紅懷裡拿了一顆給我。
“咔嚓。”
蘇小紅咬了一口蘋果,然後擡腿朝前面走去。
忽然,人羣后,懸崖邊上的一個算命攤引起了我的注意,高鵬程竟然在攤前。
攤前掛着招牌,上面寫着一副對聯,上聯是:佔得天地日月命。
下聯是:生死算到神仙家。
沒看到橫批。
算命先生坐在高鵬程面前,似乎正在低聲詢問着什麼,從他身上的衣服看,顯然是個邪祟。
“在看什麼……”蘇小紅把手中的蘋果核扔掉,然後幾步退了回來,大概是看清了算命攤前坐的是高鵬程,所以一句話只說了一半,便張大嘴,再也說不下去了。
“走,見見你老丈人去。”我笑着碰了碰蘇小紅的胳膊。
“別瞎說。”蘇小紅瞪了我一眼,然後縮了縮脖子,臉上露出一絲猶豫,“咱還是不見了吧,那是高鵬程啊。”
“怕啥,他也不會吃人,再說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他怎麼敢放肆?放寬心吧。”我微微一笑,轉過頭朝上山的方向看去。
那裡已經多了一道大門,牛頭馬面分別站在大門口左右,似乎是在維持秩序。而前面的人羣中,一黑一白兩人也在巡視,想必便是黑白無常了。
忽然,小狐狸趴在我耳邊,指着算命攤前的算命先生,道,“那是劉基劉伯溫,三百年前我參加鬼市的時候見過他。”
劉伯溫?
我驚訝了,這可是個傳奇人物。雖然身死,但是想必一身的本事也沒落下,也難怪會是那樣大的口氣,他有那樣的底氣。
相傳明朝時期,有一次劉伯溫上殿,朱元璋一時來了興趣,於是問他自己碗裡面的是什麼。
劉伯溫當即便道:半似日兮半似月,曾被金龍咬一缺。
在占卜方面,古往今來,能出其右者,也只有李淳風和袁天罡,其他人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我們沿小路來到算命攤前,劉伯溫正在跟高鵬程說話。
“先生多想無益,須知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高鵬程起身拜了拜,然後掏出一顆冥珠放在算命攤前,徑直朝山下走去,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劉伯溫收起冥珠,擡起頭朝我們看來,清瘦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幾位可是要算命?”
“不知道先生是怎麼收費的?”我朝他拱了拱手,然後問道。
劉伯溫拿起扇子,輕輕一笑,道,“貧窮人來算卦,我分文不取。富貴人來算卦,取一顆冥珠。爲官人等算卦,取冥珠百顆。”
這樣的收費,可比我捕魂收費有意思多了,更人性化一點,什麼人都照顧到了。
“那您算算我有錢沒錢,有官沒官,何年出生,命運幾何。”
我的話剛說完,蘇小紅和胡麗麗都轉過頭朝我看來。
“小樂子。”蘇小紅伸手拽了拽我的衣袖,低聲道,“人算命需要生辰八字才能算,你居然讓人算你的生年八字?”
這話雖輕,卻是被劉伯溫給聽到了,他笑着伸出扇子,道,“無妨,無妨,在下本就是算命,算不到,是我沒本事,若事事詢問,那便不是算卦了,而是問卦。”
蘇小紅和胡麗麗的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兩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劉伯溫,面面相覷。
劉伯溫低頭掐算,臉上的儒雅很快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凝重。
片刻後,劉伯溫才擡起頭來,取出五顆冥珠遞了過來,道,“小兄弟命格奇特,在下只能算到財富,卻算不到生死。這一卦,要倒貼你錢。”
“不用不用。”我急忙擺手,這可是個大拿,就算他算不到我的生死,我也不敢跟他要錢啊。
“您要真過意不去,就說說我有多少錢。”
劉伯溫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聽着。十五歲前,你身無分文,最多的時候,身上帶三十七塊錢,那還是你撿來的。十五歲到十八歲,你有家財,三百六十七萬,那三百萬用於購買房產,六十萬用於治療身上的疾病。現在,你有存款五百八十三萬,一輛二百八十萬的車,夜明珠一顆,古玩三十六件,總共的財產便是這麼多了,價值幾何卻是無法計算。”
我伸手朝劉伯溫拱了拱手,心中無比佩服,就連我最親近的人,都不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
他收起冥珠,接着道,“既然你不收我錢,我也不能讓你吃虧。剛纔走的那個人,在打探陰陽刺的下落。”
我再次拱手道謝,而關於清水溝的事情,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彷彿這就是個禁制。
他的話一說完,蘇小紅便朝他拱了拱手,還沒等蘇小紅開口,他便笑着道,“你的命,我已經算過。好防元宵佳節,若元宵節平安,則還能活六十二年,如若不能,便會煙消火滅,你的卦錢我也不收,去吧,山市有很多好東西,趁着時間還早,多逛逛,天亮之前務必離開,今夜,鬼王出世。”
“多謝。”
我們跟他道謝,然後轉身朝鬼市走去。
蘇小紅嘆了口氣,掏出煙就要點,卻被胡麗麗眼疾手快的拿掉,警告道,“這裡是山市,百米以內要是見火,會被黑白無常拿下。”
蘇小紅點了點頭,我回過頭看了一眼,算命的攤位已經不在,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似的。
蘇小紅看着我,皺眉道,“看來,我只能活一個月了。”
“別那麼喪氣。”我擺了擺手,“剛纔那位算命先生不是沒有把話說死嗎?他可是一統天下的劉伯溫,比那個老頭厲害多了吧。”
“哪個老頭?”胡麗麗好奇的看着我,精緻的臉上掛滿了疑惑。
蘇小紅把曾經遇到那個白鬍子老頭的事情跟胡麗麗說了一遍,然後苦笑着搖了搖頭,“那個人還真不一定比劉伯溫差。”
胡麗麗聽完,深吸一口氣,遲疑的道,“那個老頭,可能是姜尚姜子牙。”
姜子牙?
這怎麼可能。如果他是姜子牙,我師父豈不成申公豹了?絕對沒那可能。
走近鬼市,蘇小紅拉着我,故意跟胡麗麗拉開一段距離,道,“小樂子,剛纔那些話你也聽到了,先前跟你說的事,希望你能答應。孩子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可哪怕接盤也好,我希望你能照顧一下我老婆和孩子。”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會答應了。”我伸手拍了拍蘇小紅的肩膀。
蘇小紅點了點頭,然後擡起頭朝胡麗麗看去,“她是跟着你的那隻小狐狸吧。”
“怎麼會這樣問?”我好奇的看着他,難道小狐狸露出馬腳了?
“我也是剛想到了。”蘇小紅搖了搖頭,道,“首先,你帶着的小狐狸不見了。其次,像秦雯和路瑗那個級別的美女還常見一些,可像她這樣的,哪怕是躲在山溝溝裡,也早火了,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籍籍無名。奶茶妹那樣的都能火,她不火,天理難容。”
算你厲害,不過我帶着的小狐狸都不見這麼長時間裡你才發現,你確定你不缺心眼嗎?早應該看出端倪啊。
忽然,走在前面的胡麗麗跑了回來,拿着我朝前面走,“小樂你來看看,那兒有一方陰陽硯,用陰陽硯研磨畫符效果會非常好,這東西你一定得拿下。”
“等等,我給你們殺價。”蘇小紅也急忙追上。
走了幾步,便到了一個小攤前,比起別的攤位,這裡就顯得冷清了許多,走過路過的邪祟幾乎連看都不看一眼。
擺攤的是一個老瞎子,脖子裡有一塊爛肉,也不知道是怎麼死掉的。
“大爺,這方硯臺怎麼賣?”沒等我和胡麗麗說話,蘇小紅就蹲在小攤前開口了。
“小傢伙倒是好眼光,這可是袁天罡用過的硯臺,上等的端硯,背面還有臨摹的蘭亭序,是難得的精品。身前捨不得賣掉,死後隨我下葬,要不是閒周圍冷清想換個地方住,也不會把它賣掉。”
“那到底怎麼賣?”
“三十顆冥珠。”
“這也太貴了吧?”
“我也知道這硯臺值不了那麼多,但是沒辦法,我身上值錢的東西只有這個,而且買房子需要三十顆冥珠,所以……”
不等瞎子把話說完,蘇小紅便從口袋裡把剩下的冥珠掏出來數了數,只有十六顆。
我把蘇小紅給我的冥珠全遞給他,然後把硯臺拿在了手裡。
硯臺很大,也很重,不規則。
我現在倒是很感激蘇小紅了,要是沒有他,我可能得不到陰陽刺,這硯臺,或許也得不到。
把硯臺買下,又買了一些玉器,然後三個人便朝山下走去。蘇小紅騙來的冥珠都花完了,剩下那一蛇皮袋子全是假的。
已經走到半山腰,馬上就能看見大路了,蘇小紅回過頭看了看人聲鼎沸的山頂,臉上露出一絲不甘,“可惜了,咱爲了弄出這些冥珠,光工錢都花了好幾千,這花不出去實在是有點不甘心。”
“得了吧,咱收穫已經夠可以了,別不知足。”我沒好氣的拍了拍蘇小紅的肩膀,今晚的收穫,可以說全都是意外收穫。
“別。”蘇小紅伸出手,然後朝山下的小路指了指,“看那裡,那兩人看起來明顯是有錢人,身上還揹着那麼大一個包裹,看好咯,咱們就朝他下手。”
“那你可要小心點,咱們隨時準備好跑路。”胡麗麗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山下,那兩人逐漸走近了,從身上的衣服來看,死前應該是達官貴人,只是此時卻在發着牢騷。
“剛纔那人也太沒禮貌了,撞了人居然連句道歉的話都不說,要是換成我年輕的時候,我早把他打死了。”
“兄弟,消消火氣,咱都死一千多年了,犯不着跟那種人計較。再說了,看他那樣子,明顯是個盜墓賊,今天是什麼日子?這裡又是什麼地方?不用咱出手,他估計也活不了多久,那個鬼王饒不了他。”
“說的也是,可是我心裡還是鬱悶……”
就在這時,蘇小紅開口了,“兩位大哥,爲了那號人鬱悶,不值得。”
蘇小紅攔在兩人面前,臉上掛滿了微笑。我和胡麗麗則站在一邊,靜靜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