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逐鹿山莊的路上, 展從雲又拜會了幾個山寨,霍君則更加深刻的體會到展女俠那名聲的由來。本以爲自己與展從雲說出真相後她會生氣甚至傷心,卻不料展從雲聽後嘿嘿一笑, 尤其是聽了那些打鬥的場景, 總會加句:“那些山賊還挺有趣的嘛。這些都能想得出來, 都挺有武學天賦的。”
二人一路遊山玩寨的總算是在十月初到了逐鹿莊所在的逐鹿城城郊。
天色漸晚, 前後卻沒有個可以投宿的客棧。
“隨便將就一個晚上吧。”展從雲說道, 以前她一個人的時候根本沒有在意這些東西。霍君則堅決不同意,在他看來,到了夜晚展從雲就屬於重點保護對象。再說了, 哪有讓自家娘子睡外面吹風受凍的道理!
霍君則找了一圈,總算是看見一家農戶, 便去敲了門。開門的是個大娘摸樣的農婦, 聽得霍君則說明原因後, 爽快的同意讓二人借宿一晚。如今展從雲已經習慣晚上讓霍君則牽着帶路,霍君則對這項工作也十分盡職盡責。
“黃大娘, 這位就是我……”霍君則笑着臉突然扭曲了一下,未來娘子太狠了,他的右手啊,怕是要被展從雲握碎了。
展從雲面無表情。哼,這個霍君則越來越沒正形了。
“哦。”黃大娘是見過世面的, 一看這個俏姑娘的神情就知道正在和心上人鬧彆扭, 便打了個圓場:“小兩過日子還是要和和睦睦的, 大娘一看你們兩個就覺得你們有夫妻相!”
“小、小兩口?夫、夫妻相!”展從雲結結巴巴不知要說什麼好。
黃大娘見小姑娘不好意思了, 笑的更歡:“你家相公剛纔對我說, 怕自己家娘子凍着。我才肯借宿的。有這麼體貼的相公真是好福氣啊!大娘我不認識幾個字,但道理還是懂, 夫妻沒有隔夜仇,牀頭打架牀尾和。”
黃大娘邊說着邊帶二人到了屋子:“諾,這間屋子是我兒子的,他最近去城裡做買賣便空了出來,你們不嫌棄就住下吧。”
接着黃大娘以過來人的經驗,體貼的爲二人帶上了房門。
屋子裡只有昏暗的油燈,霍君則真沒想到會出現二人獨處一室的情形。展從雲看不見霍君則的神情,她自己慢慢摸索着,霍君則連忙扶過去:“你要找什麼?”
展從雲扒開了他的手,她纔不要這個人扶。霍君則一愣,一直一本正經的展女俠偶爾耍耍小性子竟然帶着幾分嬌羞?
展從雲找到一個椅子,便閉眼坐了下去一動也不動。霍君則似笑非笑的看着展從雲,輕輕拍了拍她:“睡去吧,趕了一天路不累嗎?”
沒動靜,展女俠自個閉目調整着內息。
“展從雲,展女俠?”
展女俠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霍君則語氣一變:“不知道是誰要賠償我的瓶子,給我當護衛?”
展從雲猛睜眼:“賠瓶子和現在有關係嗎?”
雖然知道展從雲看不見,可霍君則卻始終喜歡看着她的眼睛說道:“你可是我的護衛,你要是沒有休息好,肯定影響武功的發揮。既然影響到了武功的發揮,萬一有殺手來了怎麼辦?”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這怎麼會是強詞奪理呢。練武之人難道不注重休息嗎?休息不好難道不影響練武嗎?練武沒練好怎麼敵得過殺手呢?”霍君則使勁的將展從雲從椅子上拉起:“所以,就要好好休息!”
展從雲知道自己說不過霍君則,可她怎麼可能睡在牀上,這屋子裡可是有一個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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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這樣僵持着,霍君則使出吃奶的勁拉着展從雲,展從雲硬是扒着椅子不放,最後也不知道是誰的原因,兩個人加一把椅子一起倒地!
“喲,這動靜。”黃大娘聽得隔壁的聲響,心領神會的笑了:“年輕真好啊!”
霍君則見着此刻二人曖昧的男上女下姿勢,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展從雲早就在倒下的那一刻蒙了。
屋子靜的厲害,只聽得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霍君則直愣愣的看着展從雲,就這樣癡了去。展從雲雖睜着雙眼,卻無奈什麼也看不見,可那撲面的呼吸,讓她清醒的知道,霍君則離她很近很近很近。
霍君則神使鬼差地漸漸俯下身去,卻發現那把頑強的椅子一直檔在二人中間,像是觸了電般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起了身,卻一把將椅子拉到了一旁,拖着處於斷線狀態的展從雲到牀邊,將她往牀上一按,惡狠狠地說道:“好好睡覺!”又麻利地拖着那把頑強的椅子坐到離牀最遠的角落裡。展從雲呆呆的坐在牀邊,腦海一片空白,誰能告訴她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早,黃大娘便看見“小兩口”均頂着兩個淡淡黑眼圈出現在眼前。便想着以過來人的經驗囑咐着兩個人雖然年輕但還是要有所節制,可礙着那小姑薄臉皮便只悄悄的對霍君則說道,年輕人還要愛惜身體的云云。一頓早飯吃下來,吃的霍君則是萬分尷尬。
吃過早飯,黃大娘見着霍君則要付房錢滿臉不高興。
“大娘不缺你這幾個錢!”又見着霍君則執意要給,便說道:“這樣吧,我兒子和兒媳在城裡做小買賣。你們幫我帶個口信,要他們儘快回來。畢竟我那兒媳婦已經有了身孕,我這心老放不下啊!”
霍君則爽快的答應了。
到了逐鹿城,一路上就見着了許多佩刀帶劍得江湖俠客。雖說是江湖女俠排行榜,可那些江湖少俠們怎麼可能錯過這羣芳鬥武的好戲。二人將黃大娘的口信帶到後,也不急着上逐鹿莊,先在城內的茶樓坐了下來,因爲霍君則說自己要寫一封非常緊急的信。
這次女俠盛宴顯然聲勢浩大,逐鹿城的各大賭坊已經開了盤口,賭的是哪位女俠能摘得江湖第一的名號。茶樓裡的小二着急忙活的在各個桌子上續水,茶客們各個討論的熱火朝天:
“我覺得火鳳凰苗飛鳳肯定拿第一,她那把大刀我可是見識過,那叫一個狠啊。一刀下去,你想留的什麼都沒有了。”
“那倒不一定,飛花劍法花興紫可是出自名門正派。她爺爺是五十年前的高手,她爹是二十年前的高手,她哥是現在的高手,她……嗯,我覺得她也是這次比武的大熱門。”
“我倒是認爲……”
“……”
霍君則混不在意,只顧着寫自己的信。展從雲倒是聽得挺樂呵,冷不丁的就聽見一個高亢的男聲吼道:“我們武林客棧賭展從雲展女俠奪得第一!”
霍君提筆一頓,體貼的給被桂花糕嗆着的展從雲遞杯茶,頭也不擡,繼續寫着自己的‘特快掛號信’。
茶樓衆人卻被這話炸開了鍋。
“你們武林客棧下注展從雲,我們醉仙酒樓下注赤炎鳳凰苗飛鳳!”另一個高亢的聲音蓋過人羣。
就見着兩撥人分別佔着茶樓東西兩方的八張桌子。
武林客棧這邊挽起袖子,“啪”一腳大步踩着凳子,踏上桌子,頤指氣使:“驚雲飛燕展從雲,輕功決絕傲世間。”醉仙酒樓也不相讓,爲首的夥計猛的站起,大手一揮:“赤炎鳳凰苗飛鳳,大刀一把笑江湖!”
其他茶客左看看右看看,那兩撥人頗有些死對頭的架勢,紛紛安靜下來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坐在茶樓東面的武林客棧的夥計乘勢拿出一個大牌子,上面寫着斗大的字——“武林客棧之你心中最“美”的江湖女俠!”
此時一個濃縮版聶小七突然出現在展從雲眼前。
“師妹,師兄看好你喲!”小版聶小七神色得意春風滿面,仰頭叉腰又伸出兩個手指:“耶!”
“啪!”
“怎麼了?”霍君則擡頭問道。
展從雲似笑非笑:“呵呵,有蚊子,蚊子。”
“注意啦注意啦!武林客棧之你心中最‘美’的江湖女俠活動開始啦!本次活動由武林客棧獨家舉辦”
“最美的肯定是林月華,這還用選嗎?”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就見那吆喝之人胸有成竹的說道:“這位兄弟你這話我就不認同了。什麼叫做美?有人覺得外表漂亮就是美,這我們不否認。可還有內在美,氣質美,女俠們的英姿也是美!”
聽得吆喝後,茶客們紛紛起身,往武林客棧那邊走去:“我們怎麼參加啊?”
“這本羣芳譜裡面記載着去逐鹿山莊的女俠名字。到武林客棧買到我們指定的選票後填上你心中女俠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最後由武林客棧統計選票,得票最高的就爲江湖最美女俠。”
“那我們有什麼好處啊?”
吆喝之人早有準備,不緊不慢的說道:“在最美女俠投票裡,哪位投票最多,將得到與女俠免費共進晚餐、逐鹿扶搖雙人雙日遊的機會。”
此言一出,人羣頓時喧鬧了起來。不斷有人涌過來。
“排好隊,不要急!每張選票五十文,各地武林客棧及大型茶樓均有銷售!”
醉仙樓這邊的夥計相互使了個眼色,也拿出了一個大牌子,往桌子上一放,上面一樣寫着斗大的字——“醉仙樓之女俠風雲榜!”
“女俠風雲榜,女俠的排名由你決定!”
此言一處,衆茶客嘩啦啦的往茶樓西面涌來。醉仙樓夥計仰着下巴朝對面的武林客棧使了個不屑的眼色,繼續吆喝:也許有的女俠因爲種種原因意外落選,但是你的關心也許可以讓她再次參賽。爲你心愛的女俠投上一票,這可能是決定性的一票!女俠排名由你決定,還不心動嗎?”
“武林客棧羣芳譜,獨家專訪月宮仙子林月華,內附人物彩繪,先到先得!”
“譁……”人羣涌向東面。
“醉仙樓降價大酬賓,凡參與女俠風雲排行榜的客觀均可獲醉仙樓窖藏老酒一壺!”
“譁……”茶客又涌向西面。
衆茶客一會兒向左走,一會兒向右走。向左走,向右走,向左,向右……武林客棧與醉仙樓可謂是拼的不相上下。
“你搖頭作甚?”見着霍君則輕笑搖頭,展從雲納悶不已。
霍君則頭也不擡,邊寫着信邊說道:“聶小七好手段。武林客棧與醉仙樓看似對立,實質是一家!最後是聶小七通吃八方客。”
“你怎麼知道?這個醉仙樓可不是我師兄開的。”
霍君則放下筆,看着一臉納悶的展從雲笑說道:“你仔細琢磨這兩家說話,是不是如出一轍?”
展從雲點點頭。
“啪!”展從雲再次猛的拍手,訕訕笑道:“呵呵,還是蚊子,蚊子。”
不過那個賭局卻讓展從雲有些擔心,師兄竟然在她身上下了注,萬一沒有拿到第一怎麼辦?再說了,她這次來也不是要拿什麼第一,純粹是收了請帖第一次回絕了,這第二次也不好意思再拂了逐鹿山莊的面子。
霍君則展從雲沉默不語,就知道這個丫頭又鑽進了死角:“他不是還下了那個什麼鳳凰嗎?”
“是苗飛鳳!”展從雲更正道。
“嗯,就是她。所以說你師兄一開始就只是想把這個賭局當做一種嚼頭。無論是誰贏,他都是穩賺不賠,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展從雲一想的確是這個理。又擡頭看了看霍君則,這人腦袋怎麼長的,怎麼就那麼好使呢?!
霍君則寫好信,另外又加給了信差一兩白銀,再三囑咐信越快送到越好。這幾天來展從雲第一次見着霍君則這麼認真的樣子,不禁好奇信裡到底寫的什麼。
霍君則搖着扇子,看着街邊熱鬧的茶樓兵器店鐵匠鋪:“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展從雲不再追問。只是靜靜看着此刻心底算盤打的響亮的霍君則,一個笑容也不經意的漫到她自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