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少這絕對是臨水的頂級香料,不信您聞聞!”商販麻利的抓起一把麝香湊到霍君則面前。霍君則順勢聞聞,什麼也沒說,繼續在香料市場轉悠。
“少爺,我們不是來買麝香的嗎?怎麼看了這麼多家又不買了?”八寶見自家少爺一絲想要買的舉動都沒有,不禁泛起了疑惑。
霍君則只是略帶笑意的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少爺你看,那邊好像是黃老爺的鋪子。”桂圓眼尖的看到不遠處一羣人正熱鬧的喊價。摺扇“啪”的收了一起:“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喲,霍家少主子今年是您來走這香料買賣啊。”之前商會見過幾次,黃老爺自然識得霍君則。
“我這不是來臨水長見識了嗎。”霍君則謙虛的擡手行禮,這黃老爺的麝香纔是整個臨水最頂級的。
“霍少爺您也是來看麝香的?這可都是那西邊高山上的麋鹿身上提煉出來的,保準香味兒純正。”
霍君則低頭聞了聞,又瞧了瞧色澤,的確是頂級的,可價錢還是貴了。
“五十斤!”拍拍手,霍君則對着夥計說道。
“五十斤?霍少爺您這是開玩笑吧。”黃老爺有些吃驚的看着霍君則。
“怎麼了?”霍君則明知故問。
“霍家一趟香料生意少說也有百十來斤,聽說您這趟可是專門販的麝香,我這可是頂級的麝香,整個臨水城肯定沒有比這更好的。”
“呵呵呵呵。”摺扇撐開,有一搭沒一搭的搖着:“整個臨水城的香料商戶都說自己是全城最好的,您總得讓我再看看不是。先來五十斤吧。”
“好嘞,霍家麝香五十斤,霍大少,您後院走着!”
買了五十斤麝香後,霍君則又陸陸續續的買了點沉香和丁香。到了正午,也覺得有些餓了,便在街邊的小攤,一人叫了一碗麪,簡單的吃起來。
“少爺,我們這次可是要足足五百斤的麝香,你怎麼纔買五十斤啊。”八寶邊吃邊問。
“吃麪都堵不住你的嘴,少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桂圓送了一劑白眼給身旁的八寶。
“過幾天你們就知道了。”霍君則看着日頭,今天出來的差不多了,等下回客棧休息休息,買香料不是重點,重頭戲是怎麼要將這幾大車的香料平安送回去。
這些都得讓他好生思量一下。
“少爺,你說那個花小姐的未來夫婿能活幾年啊?”
八寶此問,將正在喝麪湯的桂圓嗆着正着:“咳咳咳咳,別人吃飯的時候說笑話太不道德了啊!”
霍君則看着八寶無比純真的眼神,聯想到自己被花小芸從頭到腳的那一番評價,語重心長的說道:“八寶,這世上有三種人。”
“哪三種?”
“男人,女人以及花小芸。”
“……”
他八寶也可以預見那位新姑爺的命運走向了。
在交代桂圓和八寶注意麝香的價格變動後,霍君則決定回客棧好好計劃要如何運送香料。
而此刻,避開了客棧上上下下的住客,展從雲終於溜進了霍君則的房間。房間中央便擺着圓桌,展從雲將錢袋放上,想想又覺得不妥。
“光一個錢袋,保不準別人以爲是什麼意外之財,我得留張字條,免得說我展從雲這人沒有江湖道義。”展從雲一邊嘀咕着一邊在房間裡找筆墨紙硯。正找着,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完蛋了!!!”
要怎麼說人不能着急,這展從雲一急起來,接着頭腦就發熱,竟然跑到裡間躲起來,心裡七上八下,想着待會兒要怎麼脫身。
霍君則回到客棧時便覺得有些疲累,準備先補個覺。只是一開房門,覺得屋內有人來過。
小偷?
這個念頭當即在腦海中閃過,身上的疲累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注意力的高度集中。霍君則小心翼翼的往裡屋走着,展從雲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怎麼辦怎麼辦,要不一掌把他砍暈?不行啊,自己本來就是理虧還還錢的,再把人家砍暈了,這,這,這該如何是好?!
“不知暗處的朋友是哪個道上的,還請現身一見。”
別聽霍君則的聲音波瀾不驚,那都是裝的。拿聶小七的話說便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個霍君則絕對是個偶像演技派的。可實際上他就是一個商人,幾乎全部的營養都留給了大腦發育,身體素質方面也就挺多能維持個正常運轉。
但展從雲絕對沒有霍君則這麼好的心理素質,聽出他已經發現自己了,決定孤注一擲,三十六計,溜爲上!
腳下運功,一陣風似的從裡面颳了出來,朝着窗戶衝了過去。霍君則眼疾手快,就在展從雲翻身跳下的時候,一個探身——牢牢的抓住了展從雲的一隻腳!
此時,一位女俠有如倒掛金鉤似地吊在窗沿。不知情的,還以爲她要跳窗自殺怎麼着。如果展從雲心狠一點,回手一個飛鏢,或者回腳那麼一踹也就沒什麼事了。可惜,展從雲天生一副老實相,她師兄那些滑頭的本事是一點沒學會。此刻被抓,她就認爲自己應該乖乖的繳械投降了。
霍君則硬是將展從雲活活拖回窗內,饒有興致的挑着眉,看着坐在地上一臉頹靡的紅衣女俠。
“說吧,叫什麼名字,又打算做什麼?”霍君則移了個板凳坐着,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剛纔那個運動量的確有點超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有如此的速度!
展從雲漲紅了臉,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小小聲的說道:“展從雲,還錢來着。”
還錢?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對這位紅衣小姐放了外債?霍君則依舊擺着張不鹹不淡的臉,繼續問道:“你打算還多少?”
展從雲戰戰兢兢伸出五個手指頭。
霍君則皺眉說道:“五百兩?”
展從雲驚的跳了起來:“什麼?五百兩?”
多了?霍君則打量了一下她,問:“你打算還多少?”
“五兩。”展從雲又是小小聲說道,五兩銀子可夠她吃一個月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那就十兩?”展從雲在掙扎,霍君則不說話,繼續盯着她。
“你說多少錢嘛!”準備聽後最後審判的展從雲突然想起什麼,補充道:“我就是借了你的馬一用,你不許漫天要價。”
霍君則心裡想笑,可臉上依舊一副冷冰冰。
“我那匹馬可是上好的千里馬,你不經我允許將馬借走,說好聽點是借,說難聽點那可是明目張膽的搶劫啊。”
“我說了的,兄臺,你的馬借我一用。大家都是江湖人,交個朋友嘛!”展從雲討好的笑着。
“對不起,我是個買賣人!”說着,霍君則竟拿出一把算盤,着實讓展從雲傻了眼。
“就當是你租用好了,一炷香五錢銀子,那麼就是……”
“一炷香五錢?”展從雲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個鴨蛋。
“這位姑娘,我沒有將你報官已經算是江湖仁義了。再說了,你以爲我的大宛駒爲何跑那麼快?那是因爲在你騎上去之前,我給它喂足了草料,那可不是一般的草料。一斤大宛駒的草料裡包含了人蔘,當歸,何首烏等多種藥材,千金都不可能買到一匹。再說,大宛駒通人性,你不由分說的將它帶離我身邊,它的驚嚇費,又是一筆銀子,我給你一炷香算五錢已經很夠意思了。”顯然,霍君則沒有將展從雲此刻若想走他也攔不住的這種情況算進去。
展從雲目瞪口呆的看着霍君則噼裡啪啦的撥打着算盤,估計她把自己賣了都不夠還得。
“很好,一共三百五十兩。姑娘,還錢吧。”霍君則笑吟吟的看着展從雲慘白的臉。
“我可以逃嗎?”
“沒問題!”
“呼……”
“明天就把展從雲展女俠的畫像四處張貼一下,聽說江湖人對懸賞一事格外的熱衷。霍家雖不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但這點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
展從雲靜默。過了半響,無比掙扎道:“可我沒那麼多錢!”
她從來不是一個善言辭的人,此刻更是不知要說什麼。霍君則當然不可能讓她真的還錢。本來嘛,救命恩人就在眼前,他自己倒貼錢才差不多,不過現在,他必須讓展從雲留下來。
展從雲見霍君則面色不善,想了想說道:“要不,我給你當丫鬟?”
霍君則依舊不說話。
“雜役保鏢都可以!”
“看在你本性不壞,就留下做我的護衛好了。”霍君則勉爲其難的說道:“直到還清那三百五十兩銀子!”
“嗯嗯!”展從雲連忙點頭表示同意,又將錢袋裡的五兩銀子放在桌上,準備離去。
“你要做什麼?”
“給我三天時間準備一下,三天後我定回來。”危機解除,展從雲又恢復到平日爽朗的笑臉。
見霍君則那充滿了不信任的眼神,展從雲無奈解下脖子上的玉佩:“這個押在你這裡,如果我三天後來不了就隨你處置。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霍君則。”
“好,我記住了!”剛要走,又急忙補充道:“你可要好好保管啊,我一定會來的!一定!”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霍君則看着手上還殘留着一絲體溫的玉佩,勾起了一絲笑意。看來連老天爺都在幫他平安運回香料。
展從雲,江湖人稱“驚雲飛燕”,黑白兩道都會賣她幾分面子。在聽到她的名字時,霍君則便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放她走。
不過“驚雲飛燕”這個稱號明明是因爲她輕功決絕才得來的,他竟然徒手將飛燕抓住了,霍君則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他哪裡知道,這是全是因爲他超常發揮,展從雲發揮失常導致的。因爲展從雲第一次昧着良心潛進他人房間,又因爲之前的愧疚感,導致腳下不穩,才被他得了手。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驚動雲層的善良小飛燕,被小氣商人霍君踩着狗屎運抓個正着,而且這位小氣商人還有種不打算放手的趨勢,展從雲的命運堪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