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從雲這是初次來到臨水城。此時已經黃昏,展從雲琢磨着要趕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找家客棧,否則等入了夜她可就慘了!只是周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還有充斥着整個臨水城紛繁雜亂的香氣,給她的嗅覺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障礙。好不容易眯着眼睛摸索到一家客棧前,仰着頭盯着招牌看了好半天。
“少爺,那是我們的馬!”
一聲大吼讓展從雲回過神,鬆開馬繮,腳底抹油——溜了。等桂圓氣沖沖的跑到馬旁,哪還有展從雲半分影子。
“氣死我了,竟然光天化日下盜馬,別讓我給抓住了……”桂圓邊牽馬邊低聲抱怨。
看着桂圓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霍君則隨意笑笑搖着頭走進了客棧。他們這次來臨水城做香料生意,剛進城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商戶,以及各式香料賣家。明天還是按規矩先去拜會臨水的香料大戶花家,不過以霍家的名聲,這次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對桂圓八寶安排了一下行程,閒着沒事時又想到了今日那個盜馬賊。霍君則雖說是一介商賈,但走南闖北多年,與不少江湖人都打過交道,倒也練就了一雙利眼。那盜馬賊一身獨特的輕功到真是和兩年前那人像極了……
“你走路不長眼睛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展從雲連連賠着不是,又繼續摸黑走着。
那人還真是說對了,她展從雲走夜路倒真是“不長眼睛”。她眼睛自小有點毛病,到了晚上便看不清。師父說這是她小時候害病,治好後遺留的後遺症。
展從雲這毛病放到現代那叫做夜盲症,不過在古代她這症狀倒還算是個奇異的病症。這次爲了不夜宿郊外,展從雲不得已搶了匹馬。本想着第二天等天亮了再找那幾個人還回去,沒想到他們竟然也這麼快到了臨水。
“哎呀!”展從雲熟練的摸着額頭,這都不知道是撞到了第幾個不明物體,這額頭八成是撞青了。等找到師兄,她一定要好好訴訴苦,都是師兄那封莫名其妙的求救信弄的。說什麼再不來救他,江湖上就會少了一位風度翩翩的黃金單身漢,請展從雲站在廣大的江湖女俠的角度想想,如果她師兄不在了,這些女孩家肯定會痛哭流涕,爲了讓江湖的自殺率下降,爲了整個江湖的和諧,一定要來救他,以下省略一千字……
看着師兄的求救信,展從雲只覺得自己面部扭曲。費了好半天的勁,纔看懂師兄那雞爪子般寫的字。還記得他師兄說什麼:“想當初手指啪啪一動要黑體就黑體,要行書就行書,要宋體就宋體……”反正師兄一向說着莫名其妙的話,她也習慣了。不過想着以師兄的能力竟然要發求救信,這事情肯定小不了。想來想去,還是來一趟,若真發生了什麼也好有個照應。
可現在誰和她照應一下啊!展從雲深深嘆口氣,摸着自己可憐的額頭,繼續摸黑走着,找個能擋風的拐角將就一晚上吧。
比起展從雲悽慘的露宿街頭,霍君則這一晚倒是睡的十分安穩。用過早飯後便去花家登門拜訪了。
花家是臨水城的大戶人家,花老爺子身體硬朗,膝下有三子二女,其中只有這幺女花小芸還待字閨中,又由於是花老爺子的老來女,更是被全家寵上天了。每次出門,身後必定跟着十來個家丁護院,若是要去城外進香,更是一早就要清街清寺,免得有什麼人衝撞了這位千金小姐。
霍君則剛進花家便覺得整個花府喜氣洋洋,等見到了花家老大花世鴻才知道——原來他這幺妹要出嫁了!
霍君則與花世鴻是生意上的朋友,霍君則欣賞花世鴻的爽快,花世鴻則覺得霍君則夠義氣,兩個年輕人意氣相投,彼此間自然也就沒多少生意場上的勾心鬥角。
霍君則頗爲好奇:“花兄,上次見面時你才說,整個臨水城就沒有一個沒被你妹妹挑過骨頭的青年才俊,怎麼現在又這麼快就要嫁人了?”他自然也知道花小芸那些七七八八的規矩,就連他自己也被花小芸說成“除了張嘴皮子他還有什麼啊,充其量也就長的還行。”
“哎……”花世鴻喝口花茶,順順氣:“這都是天意!”
原來花老爺子本以爲自家閨女長大些了,就不會如小時候那般愛耍嬌嬌氣。可沒想到,花小芸挑剔的毛病是與年齡的增長成正比,近幾年竟然還有翻翻的趨勢!
爲了更好的折騰,花小芸更是在偌大的花府玩起了真人版“掃雷”。好在花老爺子雖年近花甲但身子骨硬朗,年輕的時候練過幾年輕功。聽得聲響,立刻一個大鵬展翅纔沒什麼大礙,但老虎屁股上的布料卻燒了出幾個小洞。奈何爲了“避雷”花老爺子還頂着那個幾個洞在花府轉悠了一圈,直到晚上才發現。最後花老爺子一氣之下決定讓花小芸拋繡球招親。
“拋繡球?!!”霍君則一口茶差點嗆着喉嚨處,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嗎。
拋繡球是什麼概念,說好聽點是天定姻緣,難聽點就是考驗各路青年瞎貓撞上死耗子的機率。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不過花老爺也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家長,在拋繡球之前還得經過一道海選。年齡十八歲以上三十歲以下,身高必須八尺左右,品正貌端無妻房且無各種不良嗜好者,纔有資格來接這個繡球。
於是城中所有符合要求的且能夠忍受花小芸磨嘰的“快樂男生”,在拋繡球那天集體聚集到了城內的一處閣樓下面,進行“快男決賽”。
開玩笑,誰要是做的花老爺子的女婿,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那天的盛況,臨水城的老百姓可謂是記憶深刻。花小姐拋繡球招親,絕對可以爲臨水城本年大事記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總之老天爺待小芸還是不薄的,拋來的的夫君長的倒是體體面面,性格也好,就是身體差點,不過經過大夫開了幾服藥又在府中調養了幾日,差不多再過幾日,你就可以喝到喜酒了。”花世鴻喝口茶,如是說着。
對於自己的幺妹,往花家入贅個女婿的確是最上乘的選擇。他可以想象小芸到了婆家的樣子:氣死婆婆、嚇死公公,最後一把火燒了夫家的房子,帶着丫鬟隨從殺回來……
想到此處,花世鴻不禁打了個冷顫,順便對自己那位未來的妹夫不甚感激涕零。妹夫啊妹夫,我們花家都會感激你的。
花世鴻當下決定,妹妹大婚那日,除了送一支千年人蔘還要外加一隻千年何首烏給妹夫,希望他能儘量活的長久些,讓他們也過過省心的日子。
“呵呵呵呵……”霍君則對花家這種近乎於玩笑的做法不與評價,不過心底還是替那位“快男冠軍”送上默默的祝福以及崇高的敬意。
“你這次來準備採購些什麼香料?”花世鴻終於一本正經的回到正題。
“麝香爲主,沉香丁香爲輔,其他的到時候在看看。不知這次市面上有多少麝香呢?”談及生意霍君則也正色起來。
“放心,保準不會少了你的。現在我們先一起去商會看看,也和那些老頭兒嘮嘮嗑。”花世鴻拍拍霍君則,二人起身出門。
剛走出花府,霍君則只覺得一襲紅衣閃閃,立刻扭頭看去,果然一個人影在離花府不遠的角落躲躲閃閃。
“又是她?!”霍君則的心下納悶,這個人之前搶了他的馬,現在又在花府附近鬼鬼祟祟,到底想做什麼?
“霍兄弟,準備走啦!”馬背上的花世鴻朝着出神的霍君則喊了一聲。霍君則收回思緒,也翻身上馬,臨了還是向那人的方向望了望,只是那人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