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山莊建在逐鹿山中一塊平坦地帶, 背靠崖壁瀑布。地勢雖險,卻被先人修出一條盤山路,倒也能騎馬而上。
天剛矇矇亮, 卻有不少人趕山路。大部分都是收到英雄帖的各路女俠, 也有好奇心的八卦之徒, 亦有想找老婆的江湖少俠, 總之是形形色色, 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一路看上去是平平靜靜,可有句不大好聽的話——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所以臺下面那是暗潮洶涌。
一匹棗紅大馬突然受了什麼驚嚇, 前蹄朝上,那是要將馬上的白衣女子摔的人仰馬翻啊!
白衣女子緊握馬繮, 可棗紅馬像瘋了般, 不聽指揮。於這山崖小道上, 不住發出急促的嘶鳴和響鼻,前後蹬腿很是暴躁。白衣女子突然手滑, 就見着她猛然被馬仰身摔下。
“啊!!”白衣女子失聲尖叫,千鈞一髮之際,被發現自己被一人抱了個滿懷。隔着遮頭得面紗女子只見着一個俊朗的笑容:“姑娘受驚了!” 不待她反應過來,那人已經消失在了衆人之中。
白衣女子呆呆的站在山道上,直愣愣地望着那人瀟灑的背影, 竟出了神。身後一墨衣男子沖沖趕來, 滿臉擔憂:“月華, 你沒事吧!”
白衣女子仿若無人, 只輕輕的說道:“我、我沒事。”
墨衣男子順着自家妹子的眼神望去, 也嘆道:“剛纔那人可真是好輕功!下次若能相見,我們必要好好答謝人家。”接着, 四處看了看,謹慎的說道:“這次女俠大會,什麼人都有。我們還是要小心爲好,你莫要逞強還是待在我身邊。”
白衣女子重重的點頭,跟在自己哥哥身旁往逐鹿山走去。
霍君則與展從雲也在上山的人羣,展從雲突然身後覺得一股熟悉的殺氣由遠及近。
“展從雲,看刀!”一女高音在身後響起!
霍君則猛然回頭,就見着一紮着□□花辮的女子,拿着一把足有半個人那麼長的彪悍大刀向展從雲狠狠劈下!
展從雲立即自馬身跳起,避開了勢如雷霆的刀鋒!
霍君則也沒多想,直接牽過展從雲的馬匹,自覺的站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可這是臨涯小道,安全也沒安全到那裡去。看着前方打得激烈的二人,霍君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個大刀女模樣兇狠,好似殺人夜叉。就見着她手上的大刀向展從雲砍去,被展從雲閃過後,直接砍到了一旁的崖壁上。聽得“轟”的一聲,陣陣涯石滾落!這一刀要是砍在了展從雲身上……霍君則雙手緊握,他想不出展從雲怎麼會招惹上這樣的女人。
安靜的山路,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大刀女子打亂。她與展從雲在路中央激烈的打鬥,使得衆人無法過去。有幾個膽大的準備闖一闖,均被那女子的大砍刀逼的退了回來!
展從雲被那個女子逼得無法還手,猛然仰身彎腰,大刀從她頭頂劃過。展從雲快速抽出長鞭三段對摺,就在在刀離胸只有毫米之遙的千鈞一髮之際,她用鞭擡手及時擋住。全身內力灌注鞭上,軟鞭竟然頂住了大刀的刀鋒!
展從雲力道不斷加重,硬着頂着那女子的大刀之力往前不斷挪去,慢慢直起了腰身,突然嘴微張輕吐,大刀女子連忙收刀格擋,聽得“叮叮”數聲,數根銀針落地。趁着大刀離身之際,展從雲縱身而起,又揮鞭撲將下來,威勢非凡。
霍君則第一次見着展從雲揮鞭如此用力,也是第一次見着展從雲這般認真。山道被她擊出道道深痕,“啪啪”響鞭不斷,僅是聽着就讓人心頭打顫。展從雲的長鞭靈動如蛇,揮出如走電飛虹,與大刀女子正是一剛一柔兩個極致!
長鞭不斷抽擊,逼得那人連連後躍,每當長鞭快繞上刀身時,大刀女子便由剛轉柔,一收一揮,手腕忽地轉了三個圈子硬是將毒蛇般得長鞭屢屢繞開。二人越鬥越快,惹的圍觀衆人連連散開。
“苗飛鳳,你有本事就到山上去打。堵在這裡算什麼本事!”終於有看不慣的女俠大聲吼道。
“老孃愛在哪裡打就在哪裡!你有本事就拔劍出來!”大刀女子混不在意:“展從雲,幾月不見輕功又長勁不少啊!別老躲躲閃閃,老孃要與你正面對決!”
“展從雲?那個用鞭的是展從雲?!”人羣漸漸騷動起來。
“展從雲?沒聽說有這麼一個人啊,最近纔出來的嗎?”一個脆生生得俏丫頭一頭霧水,
“對啊對啊,那兩個人誰啊!那麼囂張,別人還要趕路呢!”
看着這裡這麼多新人,一老江湖終於忍不住說道:“小聲點。那兩個人可都不是善茬!”
另一老江湖也連連點頭:“那兩個人是□□上的人物,你們沒聽說過也是自然。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苗飛鳳,另一個是喜怒無常的展從雲!”
“天吶,逐鹿莊怎麼連這些人都請了!”一些人發出連聲驚歎,這種江湖敗類怎麼能參加女俠排行。
“女俠排行又不分□□白道。再說依那兩人性子,逐鹿山莊敢不發請帖嗎?我們還是耐着性子等她們打完!”最好是打得你死我活,跌落懸崖,這樣又少了兩個對手。
“哥,那兩個人真是好身手。”之前的白衣女子也被展從雲他們堵在半路。一旁的墨衣男子點點頭:“都說展從雲輕功了得,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放眼當今武林,怕是無人能及吧。”
墨衣男子此言一出,惹得周圍衆女不悅,他倒混不在意繼續說着:“苗飛鳳的大刀也是讓人膽顫心寒,女中狂刀的名聲也是相符。”
白衣女子蒙着面,讓人看不清臉也看到她此刻的神情:“功夫雖好,但用在了歪道上總歸是可惜了。”
誰料墨衣男子只是微笑,並未接話。
展從雲聽得人羣中的聲音,眉頭微擰,朝着苗飛鳳喊道:“你也應該打夠了。若不行,我們上山後再來!”說罷不在戀戰,翻身收鞭落到霍君則身旁。
苗飛鳳撇撇嘴,萬分不情願的將大刀揹回背上,走到展從雲身邊:“走吧!”
剛纔還打的你死我活的二人,此刻竟然像好姐妹般並肩前行,讓人不免暗自咋舌。霍君則也看的莫名其妙,這二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隨着打鬥的結束,被堵着的路也空出來,後面的人紛紛走過,膽子大的直接的看着路旁的兩人,膽子小的低着頭往前走。也有那泰然自若的,仿若什麼都沒發生般淡定的走過。
“展呆雲,以後別老躲躲閃閃,老孃打的都不痛快!”
展……呆雲?!
霍君則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位大刀女子,一根乾淨利落的麻花辮搭在左肩,一身簡單的粗布麻衣,卻讓明顯感到這人身上散發出的狂妄與傲氣。
霍君則又看了看展從雲,她似乎已經習慣了苗飛鳳對自己稱呼,神色有些無奈: “我要是不躲,就會被你剁成三段!你那把刀砍下來連參天古樹都能斷,我的脖子可沒那麼粗。”
“你用你的鞭子擋着不就可以了!”苗飛鳳混不在意:“最近聽說往逐鹿莊的幾個山寨被你洗劫一空了?”
展從雲皺眉望天,長嘆一聲:“不要在鬧我玩了。我以前就對你說過,我不過是去哪裡刻幾個字而已。”
苗飛鳳哈哈一笑:“呆雲啊,你還是那麼厚道。要是老孃被這麼不明不白的潑上髒水,肯定饒不了那羣小人!”
展從雲皮肉動了動:“呵呵。”
“哎,這幾個月我都沒有打的像剛纔那麼過癮了。來參加這個什麼排行,本以爲會有幾個像樣的高手,沒想到都是些花拳繡腿。”
展從雲沒有理會身旁這個囂張慣了的苗飛鳳。想當初,她與苗飛鳳的孽緣源自三年前得一次“山寨刻字”。當時她被十幾個山賊追趕,眼看就要逃無可逃,苗飛鳳一把大刀從天劈下!
“十幾個大男人追一個女人,你們也不臊的慌!”說罷,便揮起那半人高的大刀。有了苗飛鳳的相助展從雲才成功脫身。
那時展從雲在□□上已小有名氣,苗飛鳳聽得眼前這個一臉好人相的人就是那個展從雲大爲吃驚,再聽得展從雲刻字的原因後更是笑的前仰後合,便給展從雲起了“呆雲”外號。在她看來,展從雲的秉性簡直就是俠女中的典範。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吃霸王餐,路見不平還拔鞭相助。這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這個人還是個一根筋,厚道到底。這種人不是呆子是什麼!便順口給展從雲起了“呆雲”這樣的外號。
苗飛鳳是個武癡,這是展從雲下出的結論。但並不是壞人,只是她那張揚的個性和狂傲使得人們對她頗有微詞。哎,總之和她一樣,是一個被流言不幸中傷的悲劇人物。
苗飛鳳說了許多,突然像發現天外飛仙般得嚷起來:“嘖嘖,呆雲啊終於開竅啦!”
“啊?”展從雲被苗飛鳳突變的語氣弄得莫名其妙。
苗飛鳳如同盯着獵物般,兩眼放光的看着一旁的霍君則:“這位兄弟,貴姓啊?”
霍君則雍容閒雅地擡手一拱:“免貴姓霍,在下霍君則見過苗姑娘。”
苗飛鳳神采奕奕的看着霍君則,又看看展從雲:“呆雲,什麼時候找到這麼儒雅的人,也不跟我說說!”
“說,說什麼?”展從雲依舊模不着頭腦,滿臉佈滿了問號。苗飛鳳見得展從雲這般神情,不由納悶——這兩個人不是那種關係嗎?那爲什麼總是獨來獨往的展從雲身邊跟了一個這麼俊朗的男子?莫非是這男的喜歡展從雲?
苗飛鳳心底心思轉了好幾圈,理不出頭緒。也不再多想,這些個風花雪月她也不感興趣,馬上到逐鹿莊,好好的打幾場纔是她來的目的!
可等衆人到了山莊,卻發現山莊里人羣擁擠,衆小廝穿梭在衆人之中不停解釋。一打聽才知道,都是是爲了住的問題而聚在這裡。
好像是林家堡的喜歡獨住;飛花劍與凌空派互不對眼這兩人不能安排的太近;碧霞仙子溫如水不喜水聲,不能住在離瀑布近的房間;莫女俠不願和宿敵張女俠住隔壁,張女俠不願和嬌氣的孔女俠住隔壁;孔女俠不願住的地方離廚房太近並且不願和碧霞仙子住太近……
於是乎,以上女俠到底應該如何入住呢?到底誰能爲他們解開這道提前了幾千年的排列組合難題,逐鹿山莊陷入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