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三偷偷探着腦袋,就是喜歡看霍君則這副要發作又不能發作,活活吃了癟的便秘摸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霍君則揮手讓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他自己則一臉嚴肅的看着霍三,不知這隻狐狸又在賣什麼藥。
霍三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讓那張好人臉越發顯得無辜。
“哎,本來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被大少爺剛纔那麼一驚嚇,區區怎麼記的起來呢?”
“你想怎麼樣?”這句話絕對是霍君則咬着牙說出來的。
“區區這麼大老遠跑來送消息,一路上風雨兼程,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來不及下馬趕不上坐船……”
“坐船?”展從雲皺眉小聲重複着,這一路好像都是山路吧。
“總之就是……這一路上千辛萬苦,妖魔縱橫!”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這麼認真聽他說話,霍三不禁好好打量了一番站在霍君則身旁的展從雲,這丫頭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長的還挺精神。“大少爺,您說咱是不是先找個地方歇歇,然後再詳談啊?”
霍君則點頭微笑,輕啓薄脣,吐出一個清脆的單音節:“滾!”
霍三倒是對霍君則這副模樣見怪不怪了,將霍君則逗得差不多了,他也準備見好就收:“果然,男人有了錢就變壞了。想當初大少爺怎麼會這樣對待區區……”霍三說的挺是委屈,表情更是委屈,又偷瞧了一眼展從雲,這個丫頭一點反應也沒有,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
“我決定了,我還是……”不等霍君則重新舉起棒子,霍三終於識相的說道:“老爺子同張太爺打賭,賭注是五彩琉璃靜瓷瓶。結果,老爺子一着不慎,被張太爺先將了一軍,輸了。”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霍君則一個甩袖,準備往回走。
“嘿嘿,大少爺你有所不知了。這個五彩琉璃靜瓷瓶是公孫世家的傳家寶,現在則是公孫小姐的陪、嫁、物。”看着越說越興奮的霍三,霍君則覺得頭頂烏雲密佈。
“於是老爺子算了一筆賬。讓大少爺娶了公孫小姐的話,這個五彩琉璃靜瓷瓶就是咱們霍家的了。雖然輸了棋,但罰金算是公孫家出的,還能再搭進一閨女。雖然家裡又多了一張嘴,但老爺子說了,大少爺自己的媳婦兒怎麼好意思在公公家裡吃飯呢。”
霍君則平復了一下胸口翻騰的血液:“他老人家怎麼沒把聘禮錢算進去?”
“大少爺,你怎麼能這麼算呢!”霍三萬分驚恐的捂着胸口:“大少爺你自立門戶這麼久,難道連娶媳婦兒的本錢都沒有賺回來嗎?天吶,大少爺,您這個敗家子喲!”
一旁的展從雲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姓霍的一家子,倒也都不先想想,別人姑娘到底嫁不嫁哦。霍君則覺得胸口一陣悶氣,得轉身找個棵樹好好靠着順順氣。他能活到現在,真的是不容易啊。
霍三不理霍君則那副衰樣,繼續興奮的說道:“老爺子由於輸了棋很不高興,就打算出門散散心,不巧遇到了東街錢莊的趙掌櫃。”
霍君則心下不妙,他上月將二十箱白銀剛存進去。
“聽說趙掌櫃最近手頭火氣不好,賭桌上輸的厲害。咱家老爺子一向善人善心的,便大方的借了點銀子讓趙掌櫃週轉週轉。”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近……說什麼手頭火氣不好,肯定是老爺子自己擺的地下賭莊引的別人跳。
“老爺子派區區去看了看趙掌櫃的錢莊,大少爺,您猜區區看到了什麼?”霍三自顧的說道:“嘖嘖嘖,整整二十箱雪花白銀咧!”
“夠了!”霍君則大喊一聲,絕望的閉上眼睛,他怎麼就把銀子放在趙家了!
有人說趙掌櫃哪裡安全第一,有人說的趙掌櫃誠實可靠,怎麼就沒有人說趙掌櫃好賭成性!看來不是他機心太淺,而是霍老頭子城府夠深!
霍君則告誡自己要淡定要淡定,他家霍老頭簡直就是一個霍扒皮!有木有!有木有!而他自己就是隻憂傷的折翼烏鴉,整天憂傷的呱呱呱叫着,有木有,有木有!你見過哪家大少爺,風吹日曬,走南闖北,一刻不停的做買賣?你見過哪家大少爺做完買賣來不及開心數銀子還要時刻提防自家老爹來劫貨?他霍君則從小到大就沒體會過身爲紈絝子弟花天酒地,遛鳥鬥雞的樂趣!
霍君則咬着牙,忍住要將霍三生吞活扒的衝動:“五彩琉璃靜瓷瓶是吧!”
“大少爺,難道您想通了?”這麼容易就就範,不像是霍君則的風格啊。
“哼哼……五彩琉璃靜瓷瓶放到黑市上去,怎麼着也值這個數……”霍君則心底的算盤開始撥動了,“轉告老爺子,如果那二十箱銀子安全的待在那裡呢,五彩瓶我一定拿給他,要是少了一文錢……呵呵,呵呵”
如果展從雲看得到,她的感覺一定和霍三一樣——霍君則笑的真不是一般猥瑣,連眼睛都可以冒光了。
霍三的眼珠提溜的轉了一圈,覺得霍君則至少在拿到瓶子前,不會有什麼出格的動作。
“桂圓,八寶。”霍君則回頭將那二人喊了過來,指着霍三道:“你們跟着管家將貨押回去。”
“啊?”二人不由張開嘴巴。
還是桂圓反映的快:“少爺,這樣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霍君則一擺手,一臉正色道:“你們兩個太年輕,又沒有獨自押貨的經驗。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跟大管家學習學習。”
一旁的霍三咧出一個苦笑。
霍君則這話雖簡單,可說得是滴水不漏。他霍三要是想趁着霍君則不在的時候搶貨,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回去之後就將貨物交給王老闆。”霍君則又對着霍三說道:“王老闆和霍管家還是舊相識,我記得上次老爺子賣給王老闆的貨,還是你給牽的線。想必這次帶帶桂圓他們,不會給霍管家添麻煩吧。”
“呵呵呵呵,不會不會。”
霍君則,算你狠!霍三笑的無奈,霍君則將他最後搗亂的機會都給堵死了。
“少爺不帶着桂圓和八寶嗎?這一路上怎麼也要有個人伺候吧!”霍三做最後的掙扎。
“老爺子常說,‘風雨裡出商路,襁褓裡是奶娃’,我也該一個人鍛鍊鍛鍊了。” 霍君則又微笑的給推回去了。
得,他霍三還就是得幫霍君則看貨。
見溝通無效,霍三也不再廢話,帶着桂圓和八寶上路了。不過,霍三惡劣的個性不改,下一刻便將目標轉向桂圓和八寶。
“區區總是看見你倆膩在一起,連少爺也不忍心將二位分開,莫不是……”霍三眼睛一眯,掩口呵呵呵的笑着。
桂圓和八寶終究是功力太淺,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同時不約而同的回頭朝着霍君則的方向望去……少爺,你可得早點回來啊!
經過這麼一鬧騰,天也漸漸亮了。展從雲閉上眼睛,需要適應一下光線。等她在睜眼一看,就只剩她與霍君則兩個人了。
“你會易容術嗎?”
霍君則突然問了一句,將展從雲的思緒從昨晚拉了回來。
“易容做什麼?”
霍君則眼一下垂,易容做什麼?!當然是不肯讓人將他認出來啊,畢竟以後說不定他還得去扶搖城的公孫家做買賣,丟不起這人啊。
“江湖不都講究個‘畫個大妝好走路’嗎?”霍君則說道。
展從雲搖搖頭:“一般的易容術同姑娘化妝一樣,沒什麼效果。如果是想讓人完全認不出來,就必須用□□。不過這個玩意對臉不好,貼上去一般是七天以後才能取下來。這意味着……”
“七天不能洗臉?!”霍君則頓時有些明白了。
“嗯!”展從雲想想就覺得受不了。他師兄曾經試過,結果等面具接下來的那一刻……嘖嘖嘖。
“按你這麼說,江湖上那些號稱精通易容術的人豈不是?”霍君則不忍心往下想了,他是一個厚道的人。
霍君則又想到了什麼,於是問道:“江湖中是不是有很多東西,都和我們所知道不符?”
“比如說?”
“迷藥之類的,真有那麼神嗎?”
展從雲想了想,覺得有必要給霍大公子說清楚:“看是什麼藥對什麼人用。雖然都是迷藥,但有的藥藥性烈,有的很溫和。可無論是哪一種,這些藥都是有副作用的。所以,最好還是不要隨便用。一般來說,你想弄暈別人,點住睡穴也就足夠了。”
霍君則聽明白了,展從雲的意思是這些個旁門左道她是不贊成的。終究還是一個厚道的人啊。要是他霍君則要用迷藥,那肯定是副作用越大的他用的越起勁……
此時,一幅霍三因迷藥副作用,不斷捂着肚子跑茅房的鮮活畫面,浮現在霍君則腦中。而他則在不遠處打了個招呼:“哎喲,這不是霍管家嗎。您這麼忙,還親自上茅房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展從雲一隻手不由握緊了繮繩,,怕自己一不小從馬背上摔下去,另一隻手搓了搓手臂,爲什麼她覺得霍君則的笑容這麼滲人呢?下一刻,霍君則又恢復了常態。這樣反覆的神情,令展從雲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又差了。
等霍君則笑的差不多了,展從雲關心的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準備彩禮?”
“啊?”
霍君則有些莫名其妙,怎麼突然之間又要花錢了?
展從雲也有些奇怪:“娶親不得要聘禮嗎?”
“誰要娶親?”霍君則脫口而出,繼而恍然大悟:“瓶子,其實是有很多種拿法的!”
“比如說?”
對上展從雲那張充滿好奇的臉,霍君則故作高深:“佛曰,不可說啊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