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小何試探的敲着門:“霍老兄,在嗎?”
“進來吧。”
話音落就見小何帶着笑臉走了進來,還特地繞開了門旁站着的展從雲。
“今晚寨主宴請兄弟們去大堂吃飯,我是來通知二位的。”
“有什麼大事嗎?”霍君則問。
小何撓撓頭訕訕的說道:“這是寨子的規矩,凡是有大事發生後都會犒勞一下兄弟們。”
“大事?”霍君則有些不解。
“這……”小何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今天將大小姐給帶回來了嘛。”
霍君則給了他一個懂你的眼神:“放心吧,我們會去的。”
小何轉身準備走的時候,霍君則又囑咐道:“至於我們的身份還是我們自己親自說,這樣顯得有誠意。”
小何連連點頭,他纔不想捅這個馬蜂窩。
到了黃昏,空空山寨四處點起了火把與火盆,倒有些夜如白晝的味道。展從雲很是高興,畢竟她努力努力還是約莫看的清。可霍君則還是覺得這樣很危險,展女俠要是撞到柱子還好說,萬一要是撞倒火把了……
“你怎麼了?”展從雲回過頭來,她覺得霍君則沉默的有些異常。
霍君則揉揉眼睛:“左眼皮不自然的再跳,總感覺今晚會發生什麼大事。”
“放心啦,我就算刻字也是白天去的!”展從雲拍拍霍君則的肩膀,讓他安心。霍君則點點頭:“也許是我多心了。”說吧,牽着展從雲便往大廳走去。
剛走到大廳門口,霍君則突然打了個寒顫。
“又怎麼了?” 展從雲不解的問道。
霍君則皺着眉:“你有沒有感覺到一股冷颼颼的風颳過脊樑骨?”
展從雲看了看四周:“沒有啊,再說了這剛入秋怎麼會有冷風?”
“走吧走吧,沒什麼。”霍君則搖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
就在二人剛走進大廳,一個人影從門的一側偷偷溜了出來。
“看來我們來早了些。”
整個大廳稀稀落落的坐着或站着幾個人,霍君則帶着展從雲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不多時,寨子裡的人們都陸陸續續的來了。有幾個面色蒼白,雙腿發抖被人攙扶着進來,不用說自然都是被蘇小妹的巴豆慰問過的。據小何說,自從蘇小妹巴豆事件後,部分寨子兄弟只要聽到巴豆二字都會不自覺的往茅廁跑。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寨主蘇北坡便坐上了大廳的主席,那幾個傷員也被請到了上席,此刻蘇小妹安安靜靜的坐在蘇北坡身邊。這個蘇小妹若不說話,就那樣靜靜坐着,倒還是乖巧可人的。
小何待在霍君則和展從雲身旁,他雖萬分的不願意和展魔頭坐的這麼近,可終究鼠膽,在霍君則威逼利誘下不得不乖乖坐着。霍君則這樣做的目的自然也是以小何做個掩飾,免得他與展從雲在這裡過於突兀。
果不其然,周圍幾個兄弟看着兩個眼生便過來打招呼,但都被小何一一解釋了——這兩個是新來的兄弟,早上已經見過寨主了。
上席那邊,蘇北坡發表者慰問演講,幾個傷員也發誓不對之前事情追究,蘇小妹一一給他們敬酒賠了個不是,臺下衆人含淚熱烈鼓掌,於是巴豆老鴨湯事件就這麼揭過去了。
“你怎麼了?”展從雲小聲的問道,今天一晚上霍君則都在不住的打寒顫,太奇怪了。
“我……”霍君則也納悶啊,他這種狀態只有遇到霍三才會出現啊!想到霍三那張皮笑肉不笑的好人臉,霍君則不禁回過頭去,他怎麼覺得此時此刻霍三就在他身後呢?!
“別想太多。”展從雲覺得霍君則是不太適應這種土匪的交流方式,便體貼的給他盛了碗湯。
霍君則回過頭來,也許真的是他多心吧,可爲什麼霍三那種笑容此刻就浮現在他腦海呢?霍君則不放心的將湯碗放下,又伸頭張望了一下,頓時將目光死死的定格在了上席那邊。
蘇小妹!
霍君則一動不動的死盯着蘇小妹。那笑容,那姿勢簡直就是霍三的翻版啊!霍君則那根稍稍放鬆的弦又開始緊繃起來。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碗,又仔細的聞了聞碗裡的湯,突然看到展從雲正要喝,連忙按住她的手,小聲叱道:“別喝!”
展從雲一愣,繼而一驚,看了看周圍,不動聲色的將碗放了下來,低頭小聲詢問:“怎麼了?”
霍君則舀了一勺,作品嚐狀,又試着舔了舔:“湯裡下了巴豆。”
“什麼?!”這個空空山的巴豆不是被集中銷燬了嗎?
“霍老兄,你們怎麼不喝啊,這湯挺不錯的。”小何正喝的歡快,寨子裡這麼大的慶祝不多,能吃到這麼多好吃的,喝到這麼好喝的機會就更不多了。
“我們不喜歡喝湯。”霍君則同情的看着小何。
“你沒有弄錯?”展從雲看着四周吃的熱火朝天的人,湊頭過去小聲問道。
“呵。”霍君則一個冷笑,斬釘截鐵地說道:“別的我有可能弄錯,這……絕不可能!”
想當初,他可是從巴豆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
因爲霍三下毒的原則是:只要毒不死怎麼玩都可以。所以巴豆、□□之類一直是霍三的最愛,雖然這玩意下到湯中無色無味,但最後還是爲影響到菜餚本身的味道。霍君則在與這玩意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後,對巴豆的味道也就無比的敏感。
“可是,怎麼還會有巴豆?”展從雲揉揉頭,過會兒的空空山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她已經不知道了。
“有一個成語叫做‘漏網之魚’。就是因爲大家都以爲巴豆沒有了,所以才這麼放心的吃飯。”
“你覺得是誰下的?”
“你覺得呢?”霍君則挑眉輕笑,展從雲不由楞神:“不會是……”展從雲朝着上席那邊示意,不自覺的將音量再次放低:“蘇小妹?”
霍君則沉重的點點頭。
“這巴豆是普通巴豆還是?”展從雲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
霍君則看着這碗巴豆湯,悄聲說道:“其實這裡面下的就是普通巴豆,但巴豆和酒一起喝了之後就會有超級巴豆的效果。你仔細看看這裡坐的,有幾個不喝酒的。”
展從雲咬着嘴脣,她是多麼希望自己看不見那些堆的如小山高的酒罈。展從雲壯着膽子繼續問道:“超、超級巴豆有什麼功效?”
霍君則嘆口氣:“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
想當年,當普通巴豆滿足不了霍三後,他親力親爲研究出了超級巴豆。最後以霍家茅廁擴建並連臭半年、全體家丁僕人四季褲子全部換新,又購進了十五車香料爲代價,霍老爺最終將超級巴豆列入了霍家十大禁藥之首。並言明,誰要是再敢在霍家提超級巴豆四字,殺無赦!
看着展從雲與霍君則交頭接耳,小何心裡那個羨慕啊。霍老兄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將展魔頭訓的這麼服帖,僅僅是吃個飯兩人就膩歪成這樣,還讓不讓他們這羣單身漢活啦。
“怎麼了,小何?”霍君則被小何看的莫名其妙,這人剛纔不是喝湯喝的挺歡嗎。小何被人這麼一問,有些不好意思,原來他盯着別人夫妻看了這麼長時間了。一時又想不到說什麼,突然看到霍君則面前的碗,便說道:“我看你一直沒動那碗湯……”
“哦!”霍君則微笑着,做了個順手人情:“你這麼喜歡喝這碗便給你好了。”
“這……”小何訕訕看着霍君則遞過來的碗,窘到了極點,立刻接過了碗,仰頭“咕嚕咕嚕”一鼓作氣的灌了下去。
正當大家吃的歡樂時,一小廝摸樣的人急急忙忙闖了進來。就見他強忍着異常的神色,直直朝着蘇北坡走去,低頭耳語一陣後,蘇北坡臉色頓時由紅轉黑,大手一拍,將桌上酒水震的全部撒了出來。
臺下的喧鬧漸漸安靜下來,蘇北坡大手一揮穩定軍心:“大家繼續吃着喝着。”接着便吩咐了周圍的幾個心腹手下幾句,宴會又恢復到了常態。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那巴豆的藥效陸陸續續的發揮了。起先還沒有人察覺,到後來茅廁一直沒空出來,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就看見壯漢們一個個提着褲子在茅廁前喊爹罵孃的。
霍君則一直注意着蘇小妹的動靜。也不知蘇小妹在蘇北坡耳邊說了些什麼,就見她悄悄的離席了。霍君則乘勢裝着肚子痛,拉着展從雲一起離了席。身後的小何投來豔羨的目光,瞧瞧別人,連去個茅廁夫人都陪着,哎……哎喲,自己怎麼也肚子痛起來?
屋外突然暗下來的光線讓展從雲不由皺眉,聽着霍君則在耳邊輕聲道:“沒事,我來帶路!” “蘇小妹到底要去哪裡?”展從雲被霍君則牽着也不知道饒到哪了,只是陡然被霍君則拽住,停步不前。
“有人!”霍君則低聲說着。展從雲也察覺到了,而且這羣人武功都不低。就聽見幾個人竊竊私語。
“沒想到啊,展魔頭真的來我們寨子了!”
暗處的二人心頭一緊,他們什麼時候被人發現了行蹤?
“就是就是!竟然還幹出這等事情,簡直就不把我們空空山寨放在眼裡!”
又聽一人說:“別讓老子抓住那個小娘們,否則!”不等那人說完,其他幾人鬨笑道:“否則怎麼着,就憑你能抓得住展從雲?!別讓那魔頭生吞活扒就算不錯了。”
突然那幾個聲音沉默了,又聽得一個嚴肅的聲音:“這個妖女視我空空山中無好漢了嗎?竟然敢在我演武堂刻下那等狂言!寨主讓我們現在全山巡視,就是爲了不驚動其他兄弟的情形下,保全我空空山的臉面!你們幾個別在這裡廢話了,趕緊的把那個妖女給我找出來!”
“是!”
等那幾人的腳步聲聽不見了,霍君則伸頭張望了會兒,確定周圍無人了後才大大方方走出來。藉着月光,看見展從雲鐵青的臉及握緊拳的手,不由嚥了咽口水,展女俠的樣子很恐怖啊。想她展從雲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卻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辱她名聲,展從雲是天生的好脾氣,可不代表沒有脾氣!
“看來是有人借了你的名頭啊。”霍君則沉思了會兒,悠然吐出三個字——蘇小妹!
“哎,你要去哪裡?”見着展從雲轉身準備離開,霍君則將其叫住,這大半夜的,她又看不見準備怎麼找。
“跟我來!”霍君則抓住展從雲:“你用輕功,我給你指路。”空空山寨背靠懸崖,因此下山路只有一條。展從雲二話不說,帶着霍君則跳上房頂,大步流星的往山下趕去。
展從雲一路無話,霍君則只覺得周身氣壓無比之低,正胡思亂想着就見着展從雲突然抽出長鞭。
“這是要?”霍君則話未說完,展從雲已經一鞭子掄出。順着鞭子看去,霍君則不由暗自咋舌,前方之人不是蘇小妹還會是誰!
展從雲快速落地將霍君則放下,又接着猛然躍起大刀闊斧的揮動長鞭,長鞭帶風呼呼作響,鞭勢如刀鋒般狠狠劈去。
蘇小妹大吃一驚,連身閉閃,怎麼又是這個人!
霍君則乖乖的呆在一旁,正在氣頭上的展從雲有如霍老爺子一般恐怖。
展從雲雖看不見,可蘇小妹的氣息讓她準確抓住對方的位置。一步一鞭將蘇小妹逼到了一個死角!蘇小妹心中大恐。展從雲一聲不吭,鞭子一擰如毒蛇般將蘇小妹纏的像個糉子,手中加力,蘇小妹一個踉蹌被展從雲拉至身前。
月光的撒在展從雲鐵青的臉上,蘇小妹大覺不妙,卻怎麼也掙脫不了。蘇小妹憤然的大聲嚷道:“放開本小姐,放開本小姐!你到底是誰啊你!你知不知道……”
展從雲斷然的打斷了蘇小妹的長篇大論,一字一句的說到:“在下展!從!雲!”
猶如晴天霹靂般,蘇小妹頓時呆若木雞,嘴巴不由張大。
天吶,她之前都幹了些什麼!她再也不往飯裡下巴豆了,她情願吃巴豆拉死也不願落在展從雲手裡啊。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