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王殿下,臣女一向幫理不幫親。倒是殿下您,總共也只是見過臣女幾次,卻回回針對臣女,不知道王后娘娘看到您這副樣子又該做何感想?”許嘉彤一點不怕他。
這裡是定安侯府,趙元項自己上門鬧事,她被無辜牽涉,若是這時候軟弱下來,那到了宮裡,這人還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趙元項果然不好對她發火,許嘉嵐委屈地哽咽着道:“四妹妹和你的王妃一向以姐妹相稱,自然是幫着她的。殿下您看,她們合着夥兒地欺負我。若不是一定要給她個什麼交待,祖母和母親又哪裡捨得打我。”
許嘉嵐這麼一說倒像是她捱打全是迫於王柔的地位和權勢,她自己反倒是半點錯沒有。趙元項知道許嘉嵐一向受寵,若是沒有王柔一再相逼,這段打的確未必會落在她身上。
“好了好了,有本王爲你出氣,不會委屈了你。”趙元項冷冷地看着許嘉彤,“四姑娘,據本王所知,你自幼並不在西都,甫一回來就得了父王母后的歡心,你可真有心機。嘉嵐性子急,凡事衝動,當初想必也是受了你的挑撥纔會言行失當。如今你又刻意接近本王的正妃,又有什麼陰謀詭計?還不會是想借着她的手,除掉嘉嵐,坐收漁人之利吧?”
“坐收漁人之利?殿下,您是聾了、瞎了還是得了失心瘋了?如果三姐姐死了,王妃娘娘又被您廢了妃位,臣女能得到什麼?您該不會以爲臣女也想嫁給您吧。殿下休想將這件事推到臣女的頭上,臣女對殿下無心,更做不出那見不得光的醜事。這件事若要了了,您一要給您的王妃一個交待,二要給您懷裡這個女人一個了斷。”許嘉彤偏就沒有吃他那一套,沒有被他繞進去。
趙元項沒有看起來那麼衝動、執拗,他的心思陰險的狠,他不敢眼下就把王家得罪得太狠,只能呵斥王柔幾句,他又想表現出對許嘉嵐的寵愛,只能找一個他拿捏得住的人發作。
眼前,曹氏和林氏是長輩,剩下的就只有許嘉彤和許嘉杏了,而趙元項根本沒把許嘉杏放在眼裡,甚至從進來開始,連一眼都沒有看向許嘉杏。
許嘉彤就成了那個他可以拿來開刀的人,這時候只要退一步,恐怕曹氏也救不了她。
趙元項沒想到她會這般直來直去,反而沒法子了,他又對王柔道:“還嫌丟人丟的不夠,還不回府去思過?不然本王奏請父王、母后,休了你這個妒婦。”
“休了我?殿下,您可曾對我有幾分好感?不曾,對麼?若非王家,您根本不會娶我,您愛得只是這個不要臉面的女人。”王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王柔自幼嬌生慣養,明明佔着理,卻被丈夫當衆責罵,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此時甚至萌生了死意。她的眼裡只有趙元項,耳中只有他的話,別人做的,說的,她看不見也聽不見。
“阿柔,你先別說了,你這樣做是讓親者痛仇者快。”許嘉彤扶着她,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勸道。
“不用你管,我不信你,我不信你。”王柔哭着推開許嘉彤,她朝着許嘉嵐撲了過去,從身後扯住許嘉嵐,想把她從趙元項懷裡拽出來,“你一個未嫁的姑娘家,卻當着我的面在殿下懷裡,你還知不知道廉恥……啊。”
王柔被趙元項隨手一推,摔在了地上了,這一回許嘉彤沒有去扶她。王柔這樣一鬧,連最後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法子,卻不信這裡唯一能幫得上她的人,只是一味地妄圖用她身爲女子的柔弱,去打動一個心根本不在她身上的男人。
王柔此刻只能伏在如意的懷裡痛哭,許嘉嵐眼底裡的得意之色慢慢顯露出來,林氏站在一旁不語,心裡已經美得開出花兒來。
許嘉嵐一直在趙元項心裡,趙元項還要娶她做側妃,憑着這份用心,將來正妃之位唾手可得。而王柔又實在是太沉不住氣,根本算不上對手,早晚會是手下敗將。
“嘉嵐,這幾日母后就會頒下懿旨,將你賜給我做側妃。”趙元項看着許嘉嵐,此刻這個爲他捱了打的女人在他眼中分外柔弱嬌美。
“殿下,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是……若能早日入府,陪伴殿下左右,纔是我最大的福氣。”許嘉嵐笑了,一手撫向小腹,眼下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
“嘉嵐,你爲本王受了那麼多苦,還刺破指尖染線做繡帕,爲本王擋煞、祈福,本王怎會負你。”趙元項從前並不曾如此動容,可是被這些人盯着他,他心裡對吳王后旨意的逆反越來越盛,讓他失了理智。
“繡帕……”許嘉嵐聽出了當中不對的地方,她可不曾送過什麼繡帕,還是用了指尖血的,她一下子明白過來,那分明就是許嘉杏做的,“能爲殿下祈福,是嘉嵐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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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嵐心裡將許嘉杏罵了百遍,若非此刻不宜發作,她非立刻把她腳邊跪着的這個賤蹄子千刀萬剮了。居然敢把手伸到她許嘉嵐的枕頭邊兒上來,分明就是不想活了。
曹氏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了過來道:“項王殿下,臣婦有個不情之請,這裡畢竟是定安侯府,是許家的地方,許嘉嵐是許家的女兒,她有言行失當之處本就該受家法。您若護她,臣婦管不着,可是您若是爲了護她,在此傷了別人,臣婦定當上奏宮中,相信王上和娘娘定會爲許家主持公道。”
即便賜婚是真的,若是許家的長輩、族老都不同意,再把事情鬧出去,許嘉嵐這一回可就永遠不可能進項王府的門了。
“太夫人說的是,是本王莽撞了,來人,先把王妃扶起來,送回府中。本王要留下來和太夫人、林夫人說說嘉嵐的婚事,日子想必也不遠了,不要到時候才倉促準備。”趙元項道。
趙元項並非愛美人不愛江山,他要的是不可置疑的權勢,眼前的曹氏和許嘉彤都是反抗他的人,他非要讓她們服軟,縱使她們心裡千萬個不願意,他也要看着她們按照他的旨意辦事。
“慢着,三姑娘有殿下護着,臣婦碰不得她,也怨不得她,可是還有六姑娘。殿下,您可看清楚了,她就是定安侯府的六姑娘許嘉杏,您認得她?她與您私相授受,送了幾塊她親手繡的繡帕過來。三姑娘,你剛剛不是還說你不曾私相授受,那殿下所說的用指尖血染線的繡帕怎麼又成了你的了,你說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曹氏氣定神閒地道。
許嘉彤將那幾方絲帕拿到趙元項面前:“殿下請看,您所說的那塊兒繡帕上繡畫的針腳,可與這些相似?”
趙元項是男子,對這些織繡上的東西心裡只有一個好壞之分,或是精緻、粗陋什麼的,根本記不住那些針腳到底是什麼樣的。
可是許嘉杏本就沒多少積蓄,她送到項王府的東西又不敢用差的,可是她又拿不出太多好的。這幾方絲帕的底料都是從同一匹料子上裁出來的,趙元項所說的那一方用的底料與眼前的這幾方分明是一樣的。
許嘉嵐剛纔就開始琢磨若是被問起,該如何回話,這會兒她趁着趙元項尚來不及反應,她已先發制人。
“六妹妹,我吃的用的,但凡有什麼好的,我都給你。你想學織繡,我就給你針線綢緞,沒想到你根本不是把心思放在織繡上,而是放在了殿下身上。虧我對你那麼好,那麼信你,你竟如此對我。”許嘉嵐恨恨地道,留意着趙元項的反應。
許嘉杏受的家法重,方纔看着他們折騰,一直沒有力氣說話,這會兒好不容易緩過口氣來,就聽見許嘉嵐在誣陷她。
“許嘉嵐,你敢發誓,那繡帕是你的麼?分明是我的,殿下,您看看臣女的手指,臣女手上的傷還沒好呢,您看看臣女的,再看看她的……”許嘉杏知道自己沒了指望,要的就是魚死網破。
“賤婢,你以爲本王能看上你麼?”趙元項一腳狠狠地踹向許嘉杏,“太夫人,貴府的六姑娘行爲不檢,該如何處置本王自然不會干涉。”卻是決口不提繡帕之事。
不管繡帕是誰的,他既然已經在吳王后面前說了那是許嘉嵐的,那就是許嘉嵐的。
“三姑娘,那方繡帕就算是你的,你在我和你父親、母親面前說謊,不孝不誠,你以爲家法就治不了你麼?哦,我忘了,你如今有殿下撐腰,就快是項王側妃了,可是若是我不認你,許家的老祖宗不認你,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側妃當不當得成。”曹氏厲聲道。
“母親,您這說的什麼話,嘉嵐眼看着要有好歸宿了,您這又……”林氏纔不會看着許嘉嵐被除族,眼看着就要和曹氏鬧起來了。
“奴婢好不容易出一次宮,這是唱的哪齣戲,該不會定安侯府上下打算以此來接娘娘的懿旨麼?”門口忽然有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正是吳王后的貼身宮女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