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孝祖語塞,停了一下才道:“是你妹妹的婚事,是跟楊家的大公子楊仲天,你之前也不放心這個人,我和你二孃想想,強扭的瓜不甜,況且你的婚事也不能全由我們說了算,還是算了,這段好姻緣就給你妹妹了。”
“是啊,我看你也不是很願意,以後又不愁大好姻緣,就讓你妹妹去做楊家的大奶奶。”林氏笑了笑,委婉地道,“你的嫁妝我都給你準備好了,日後保準嫁一個更體面的人家。”
“二孃突然對我這麼好,我都有點不適應了。”許嘉彤是真不適應,這些人,一個兩個到底都怎麼了。
“以前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對你不夠體貼,以後不會了。”林氏笑道,只是那笑不知道什麼地方隱隱有些不對。
許嘉彤別開眼,問道:“真的是六妹妹?那我可要去恭喜她了。”
“不必去了,你六妹妹這幾日要回崑山省親。她還從沒回過祖宅,出嫁前總要去見見幾位族老,也見見你三叔、三嬸孃還有老太太。你白日裡去了王家,她已經啓程了,過個一月半月地纔回來。”林氏解釋道。
“這麼快?”許嘉彤看向許孝祖。
許孝祖笑着打呵呵:“是快了些,不過正巧你大堂兄忽然想起祖宅那邊還有事沒辦,要回去一趟,就請他順路送你六妹妹回去了。”
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就是不知道哪裡透着邪乎。
林氏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好像是老家那兒給他相看了親事,說是姓方,應該就是那位方大姑娘。他想着自己日後的妻子,心急也是難免。”
方芯娘?那難怪了,只是許連平一定不是爲了快點兒把方芯娘娶進門,而是想推掉這門親事,永遠不要成纔好。
許嘉彤這回不疑有他,也不多說:“無論如何都要恭喜六妹妹了,看來她的姨娘在佛堂祈福,還是有用的。我去給她繡幾樣東西,算是添妝。”
“去吧去吧,她的婚事也少不得你幫着張羅。”林氏客氣地笑道。
許嘉彤一走,林氏臉上的笑就冷了下來,可是她在轉身面對許孝祖時,雖說沒有前一刻的熱絡,面上倒也掛着笑。
“這件事瞞着她有什麼用?你不說,我不說,這府裡的下人也都還不知內情,可是嘉晴自己不會說麼?”許孝祖有些怨怪地道。
“老爺放心,連平這件事倒是辦得妥帖,嘉晴那兒半句沒透。等着三弟和三弟妹來了,纔會說。這樣瞞着,也能讓嘉晴多高興幾天,嘉彤也不會那麼擔心不是?”林氏笑道。
“也對,嘉彤年輕氣盛,若是知道了,說不準又生什麼亂子。”許孝祖嘆了口氣,他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只是這樣畢竟苦了嘉晴那孩子,三弟、三弟妹那邊會不會也不好交待?”
許孝祖會毫無顧忌地用許嘉彤做交換,是因爲他覺得自己有權力支配許嘉彤的一切,許嘉彤欠他的,欠許家的,爲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可是許嘉晴畢竟還隔着一層,何況這些年他雖給了許孝賢一些田產錢財,可是對這個弟弟還是疏於關心,他心裡也不是一點愧疚都沒有。
這時候冒然做主,給許嘉晴找了楊仲天這號人,也不知道許孝賢會不會答應。萬一再生出什麼怨懟來,許孝賢這個人他是瞭解的,說不準就把事情添油加醋地到處亂說一通。
到時候他許孝祖的名聲可就徹底沒了,尤其是在崑山那邊。那兒可是他的祖籍,名聲要是壞了,將來升遷的時候,吏部考校官聲,可是要壞事的。
“您可太不瞭解他們倆了,他們把嘉晴送到西都,信上只說要給她找一門體面、富貴的親事,卻沒提別的,他們的用意還不夠明顯麼?”林氏笑道。
許孝祖頷首道:“也對,他們爲了連平,是舍了嘉晴的。他們這些年都把產業揮霍了,也沒有多少積蓄,你多給嘉晴一些添妝,讓她嫁得體面些。”
“是,老爺您只管放一百個心。”林氏笑着說。
只要能讓許嘉彤倒黴,別說一些添妝,就是整副嫁妝,她也拿得出來。
許嘉彤回了畫園,許嘉晴的廂房開着門,她探頭看了一眼,輕手輕腳地進去了。
“你在做什麼?”許嘉彤突然探出頭去,大聲笑道。
許嘉晴嚇得抖了一下,把手裡的手繃遞給她:“在學雙面繡,從前繡的不好,你教了我,我也沒功夫練。這不才有了空,就練了。”
“是心情好,心氣順吧?我聽說大堂兄回崑山去了,要有些日子纔回來。說是談和方大姑娘的婚事,想必要耽誤很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方爺的脾氣,對唯一的妹妹一定很上心。你啊,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裡了,好好地呆着。”許嘉彤笑道。
許嘉晴笑笑,是挺高興的:“他回去了,總算又沒人在我耳邊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可是他早晚還是要回來,我想若是我一直不嫁,他們就能一直煩我,只有嫁了成了別人家的人,才能清靜。”
“你有打算了?”許嘉彤疑惑地道。
“聽說二伯母已經在給六妹妹相看親事了,我比她年長,倒是落在她後面了。”許嘉晴原本笑意盈盈的臉龐漸漸黯淡下來。
“我也比她年長,三姐姐也比她年長,不是都落下了?”許嘉彤故意開解她。
“你和三姐姐不同,你有你的本事,三姐姐有她的靠山,早晚都會很好的。偏偏是我,父母不疼,唯一的哥哥也不體諒我,處處要利用我。我也想明白了,這事兒就是命。”許嘉晴笑得勉強。
“說什麼呢,命?你纔多大,就信命了?別怕,等我入了宮,我跟王后娘娘說說,看看有沒有別的法子,即便不能給你尋門好親事,尋個法子,讓你多消停兩年,慢慢等機會。”許嘉彤笑道。
吳王后若是能讓許嘉晴在道觀祈福,不用多,就兩年,這一切就都有了迴旋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