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已經忍不住要落下淚來了。
本以爲這一次自己必輸無疑,皇帝一定會替幼萱做主懲罰自己,卻沒料,皇帝話鋒一轉突然又開始對幼萱咄咄逼人起來。
“幼萱,你可知錯?”
幼萱亦是覺得驚訝,明明皇帝先前一直表現出護着自己的樣子,爲什麼說反水就反水,而且還沒有一點的徵兆。
她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得緩緩地擡起頭道:“妾身知錯。”
她本以爲這樣說,皇帝就會放過她了,可是皇帝卻仍然不肯放過她。
“你說你知道錯了,那麼朕來問你,你錯在哪裡?”
幼萱如何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呢,她分明就是沒有錯的,因道:“妾身……妾身不知。”
她是那樣一副小意的樣子,莫說皇帝,就是同爲女人的李美人見了,心下也不免微微一動。
難怪皇帝寵她,憑她這樣溫婉動人,一般人也很難不動心。
“你既然不知,爲何又說自己知錯?”
這一下,可真把幼萱給問住了。
她低下了頭,腦中極力思辨着應該如何回答,但卻怎麼也沒法兒答上來。
皇帝冷哼一聲,道:“你是太子妃的朋友,可知這方子裡的一味麝香有何功效?”
幼萱自然知道,桑梓還特意囑咐過她好幾次的,而且她從前也曾經用過這個法子來令自己平安生下孩子。
因瑟瑟道:“麝香能開竅醒神,活血通經。外用能鎮痛、消腫,也有破血化淤功效,孕婦不宜食用。”
“你既然知道,自然應該收好這個方子,怎的會輾轉到了李美人的手上,你不知道她有孩子嗎?”
幼萱又怎麼會不知,李美人生性雖不張揚,但有孕一事卻是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了。
“妾身知道,妾身也沒想到這個方子會出現在李美人的手上,妾身沒有小心保管的確是妾身的錯。”
幼萱低下了頭,她心裡也確實委屈,畢竟這件事情本就與她沒有關係,卻莫名其妙被李美人扣了下來,而且還被皇帝如此質問。
她不禁在想,是不是在皇帝子嗣遠遠比她重要得多呢?
“幼萱,”皇帝看向她,冷冷道:“你叫朕失望。”
幼萱愣了一下,很快道:“妾身惶恐。”
幼萱想着自己這次是不是要完了,或許這一次要敗在李美人的手上了。
李美人
見皇帝這個樣子,心裡多少有了點兒底氣,想着這一次皇帝應該會懲罰幼萱了。
但這一次,她又猜錯了。
皇帝不但沒有懲罰幼萱,反而親自扶起了幼萱:“你這樣,朕才惶恐。”
幼萱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皇帝居然會再一次突然對自己好了起來。
“陛下……”幼萱也摸不清皇帝的內心了。
而皇帝卻似乎並不在意兩個女人的疑惑,只是輕輕地握住幼萱的手道:“朕知道,你一定不會是故意的。”
此話一次,李美人頓時覺得自己可能又要輸了。
本來對這一戰還覺得有那麼一些勝算的,沒想到如今又成了這樣,難怪人人都說君心難測,她到底要怎麼辦纔好呢。
“陛下,妾身也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一場誤會,尹妹妹應該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個太醫令,竟也不仔細斟酌一番,便將那方子給了妾身,這才引得妾身的身子不舒服的。”
李美人知道自己不是幼萱的對手,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皇帝對自己有那麼幾分憐惜,便不算輸。
哪怕只是自損八百,傷敵八百也好。
皇帝微微瞥她一眼,道:“你也的確是受委屈了。”
李美人鬆了口氣,好在皇帝心裡總算還是有自己的,哪怕不爲了自己,總是要顧着孩子的。
因輕輕謁下:“有陛下這句話,妾身便不委屈。”
皇帝見狀,便輕輕地將她扶了起來:“你有孕在身,不要動不動就下謁,傷着孩子不好。”
皇帝的心裡如何不關心這個孩子,只不過今天的這一切,他也有些看不穿,他看不出到底是幼萱刻意爲之,還是李美人有意刁難。
但有一點他很肯定,這個孩子生不生的下來,於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但他卻離不開幼萱。
他的江山已經後繼有人了,哪怕從此沒有孩子,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既然這個孩子來了,他總還是想要好好珍惜的。
若這件事情真是幼萱所爲,皇帝不會對她怎麼樣,但她在皇帝的心裡會折價。
如果這件事情是李美人刻意爲難的幼萱的,皇帝也不會對她怎麼樣,但在她生下孩子之後,皇帝卻不會放過她。
其實幼萱算是穩贏的,畢竟皇帝的心總是在她的這邊。
“朕知道你有孕之後,朕的確是少來你這裡,這才叫人覺得朕不看重你,所以凡事總是
抱着一個敷衍的態度,是朕對不住你。”
李美人聽了這話,心裡並沒有絲毫的快意,反而是覺得十分的惶恐,她心裡縱使真的對皇帝有怨,自然也是不敢表現出來的。
皇帝口中所指,自然就是在變相的說自己怨恨他,李美人也不是一個傻子。
連忙謁下:“陛下,妾身從來都沒有覺得委屈,陛下也沒有對不住妾身,妾身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皇帝將李美人扶了起來:“你怎麼又跪下去了,朕都說了,你的身子要緊着些。”
李美人知道自己就算生了孩子,在皇帝的心裡的地位也遠沒有幼萱來的重要,所以她今日已經不想着贏了,只要不輸,便是贏了。
“妾身叨擾陛下休息了。”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笑容裡總是顯得有些疲憊:“朕並沒有休息,近日政務很多。”
李美人心裡怪驚恐的,皇帝並不對幼萱說這些話,而是對自己說,便是告訴自己,自己打擾到了他處理政務,這個罪名可不輕。若是皇帝有心的話,她恐怕已經被宮規伺候了。
“妾身有罪,請陛下責罰!”
她再次跪了下去。
皇帝扶她都覺得累了,但仍是俯下身去將她扶了起來:“你又何罪之有,該受罰的並不是你。”
李美人微微一動,若不是她,那會不會是幼萱呢?
幼萱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顫,老實說,君心難測,她也不懂得皇帝心裡的想法,因謁道:“妾身有罪!”
皇帝的目光很快定格在幼萱的身上,他看着幼萱那張芙蓉秀臉,心裡更是不忍心罰她,因道:“幼萱,你也起來,今日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錯。”
不是李美人的錯,又不是幼萱的錯,那到底應該懲罰誰呢?
這件事情鬧成這樣,總要有一個人來買單,總要有一個人承受罪過。
黛黛和花柔忍不住嚥了口唾沫,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不知道皇帝會不會在她們之中挑一個來懲罰呢?畢竟娘娘是不可能被罰的,所以會承受罪過的,只會是她們這些下人。
幼萱和李美人又何嘗不是擔心這個問題,黛黛和花柔是她們的心腹,在這宮裡,培養一個體貼穩妥又信任得過的心腹並不容易,誰也不願意失去了自己的心腹。
可是今日的事情總是需要一個人來承擔罪責的。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桑梓的到來卻打破了這個僵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