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瑾來找過桑梓,不過桑梓並沒有見她,就連無射和姑洗也被她趕了出來。
她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不管葉懷瑾承諾過她什麼都好,不管她信不信,至少這個時候,她還不能完全放下昨晚的事情。
桑梓不得不承認,皇太后真的是一個厲害的人物,一個晚上連續給自己下了兩個套,讓自己完全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去忙聖壽節的事情。這恐怕就是她最想看到的。
但桑梓一想到葉懷瑾,就覺得心裡很難過,她現在已經無法分辨,葉懷瑾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桑梓的手已經握的很緊了。
她的指甲幾乎陷進了肉裡去。
“桑梓,你在裡面嗎?”
桑梓猛然擡起頭,聽出這是荊四孃的聲音,因而連忙整理好情緒,下牀去開了門。
“四娘,你回來啦?”
桑梓已經很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欣喜一點兒了,但不管她怎麼掩飾,都還是藏不住自己的情緒。
荊四娘一眼就看出來了,因而握住了她的手:“喲!你這是怎麼了?”
桑梓略略側開頭去:“沒事啊。”
“沒事?”荊四娘牽她坐下:“你誆我呢?眼睛都哭紅了。”
桑梓的眼睛裡的確佈滿了紅絲,看着就讓人覺得可怖。
她微微躲開荊四孃的眼神:“我沒事,我就是知道你要回來太激動了而已。”
“鬼才信你,”荊四娘將她的臉挑了起來:“到底怎麼了?”
桑梓搖搖頭:“真的沒事。”
荊四娘知道她不肯說,因站了起來道:“你不說算了,我去問太子。”
“別去!”
桑梓連忙抓住了荊四孃的手腕,她實在不願意荊四娘卻找葉懷瑾,否則以她的脾氣一定會鬧出大事的,到時候不是正中太后的下懷,實在得不償失。
因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是被人擺了一道,心裡有點兒不舒服。”
“誰還能擺你一道?”荊四娘似乎不太相信:“你跟我好好說說。”
桑梓沒有法兒,只能將水信玄餅的事情告訴了荊四娘,自然她和葉懷瑾的事情,一個字兒也沒提。一來她不願意提這件事情,二來她也怕荊四娘太沖動。
荊四娘聽罷,凝眉道:“這個老太后也太厲害了吧?你那什麼水信玄餅真的沒有人會做嗎?”
桑梓點了點頭:“我確定除了我沒有人會做,而且,太后也不知道我要做這個。”
如果真的有人會做水信玄餅的話,只能說明一件事,桑梓並不是唯一一個穿越過來的人。
然而讓這件事情發生的太湊巧,很顯然就是皇太后故意給她一個下馬威。
荊四娘道:“那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這個人既然能不聲不響的把消息傳遞出去,想必這個人一定是對你來說很親近的人,你若是不盡快將那人抓出來,恐怕對你來說,不是件好事。”
桑梓自然知道,可是一時她也不知道應該懷疑誰。
知道聖壽宴的事情最多的,是無射、姑洗和夷則,但是他們三個都是葉懷瑾,應該是不會出賣自己的,而且桑梓也願意相信她們。
但,她們是陪桑梓一起做水信玄餅的人,除了她們三個,桑梓不知道誰還知道配方,更重要是,她們三個幾乎一整天都和桑梓待在一起,桑梓實在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時候將消息傳遞出去的。
“知道配方的人都有誰,你一個個人排除試試看。”
桑梓
道:“人倒是不多,不過我覺得都不值得懷疑。”
荊四娘微微一撇嘴:“都不值得懷疑,難道是你自己泄露出去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
桑梓道:“無射我清楚,她一定不會出賣我,姑洗雖然平時不怎麼愛說話,但是也是不會這樣的,夷則……”桑梓想了想,道:“她雖然不是我的人,但她也不會這麼做。”
荊四娘道:“怎麼,就這三個人了?”
桑梓點了點頭。
荊四娘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也幫不上你,你自己看着辦吧,我來找你是爲了把東西給你送過來。”
桑梓這才發現食案上擺放着一個精緻的食盒,桑梓打開一看,裡頭裝得是四個小木盒,每一個盒子裡頭都是桑梓之前拜託荊四娘去買的香茗,一個不差,一個也不錯。
桑梓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四娘,你真好!”
荊四娘撓撓頭,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笑:“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啦。”
桑梓道:“不過你沒有和小王爺一起去嗎?”
荊四娘臉上的笑容突然怔住了,只是道:“我爲什麼要和他一起去。”
桑梓看這樣子,似乎是有狀況,因道:“他惹到你了嗎?”
荊四娘撇撇嘴:“他那種人見了就心煩。”
桑梓道:“那也不錯,聽說你是和沈將軍一起上路的,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荊四娘對此倒是並沒有否認,不過桑梓卻看出她並不太高興的樣子,桑梓也是女人,對這種事情也很敏感,頓時就察覺到有什麼問題了。
因問道:“四娘,你是不是不願意和沈將軍在一起?”
荊四娘道:“沒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反正遇上了,在一起試試也不是不行。”
桑梓蹙眉道:“我認識的荊四娘從來不會委屈自己,”桑梓握住了荊四孃的手:“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或者他承諾了你什麼,讓你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荊四娘搖搖頭:“沒有,不過他替我解決了一個麻煩。”
桑梓道:“是什麼麻煩?”
她不明白荊四娘有什麼麻煩是你自己解決不了的。
荊四娘卻道:“他救了我,還殺了無名。”
“他殺了無名?”桑梓驚訝了起來:“無名武功不弱,居然也死在他手上,你說他救了你是怎麼回事兒?”
荊四娘便將之前在將軍府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桑梓,桑梓聽得是觸目驚心,知道:“我原以爲無名很愛你,沒想到她居然要殺你,要不是沈將軍在,恐怕我已經見不到你了,你也真是的,怎麼就答應和他決鬥了呢!”
荊四娘道:“我當時想反正只是一個解脫……本來也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沒想到沈君堂卻救了我。”
桑梓忍不住嘆息道:“所以你只是爲了報恩才嫁給他?”
荊四娘搖搖頭:“也不完全是,我覺得跟他在一起也挺好的。”
“你不要勉強自己,”桑梓道:“我雖然沒有和沈將軍接觸過,不過,聽葉懷瑾說他也是一個不錯的人,你如果不喜歡他,大可以與他明說,別委屈了自己。”
荊四娘笑了起來:“我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聽到她這樣說,桑梓也放心了點兒,畢竟荊四娘是她的朋友,豈有不關心的道理。
荊四娘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你儘管說,我一定傾力相助。”
桑梓心下一暖,有這樣的朋友,總是很好的。
桑梓收拾好心情,下午便又去了膳房,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程太官見桑梓來
了,便連忙迎了上來:“姑娘可算是來了,這水信玄餅都已經做好了,姑娘過來嚐嚐,看哪裡還需要改進。”
桑梓一提起這個,心裡就有點兒不舒服,難爲他們夜以繼日的忙上忙下,自己卻屢次讓事情出了變故,這一次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與衆人解釋了。
尤其是在看到衆人那一張張充滿期待的臉的時候,桑梓的內心簡直是奔潰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桑梓真怕自己在這個地方栽了個跟頭。
程太官見桑梓愣了起來,因道:“姑娘你怎麼愣着了?”
桑梓對着衆人深深地鞠了個躬:“對不起,這道點心要換下來了。”
話音才落,不僅僅是程太官愣住了,在場的人幾乎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程太官微微一哂:“姑娘是在說笑嗎?”
桑梓微微嚥了咽,道:“我不小心把水信玄餅的配方泄露出去了,這道菜昨日在太后娘娘宮裡已經被那兒的廚子做過了,所以我們要換菜了。”
程太官嚇得連手上的東西都摔倒了地上:“姑娘,你當真沒有說笑嗎?”
桑梓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只能一個勁兒的道歉了。
可是當成就有人怒了起來:“我們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按照你的要求做菜,你說改就改,一次我們忍了,兩次我們算了,可是第三次我們怎麼也眼不下這口氣,這都不是關鍵,要緊的是,後天就是聖壽節了,所有的皇親貴胄差不多都已經到京城了,你要我們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學會一道新的甜品呢?”
學自然是可以學得會的,但能不能做出想要的味道,就另當別論了。
桑梓心裡縱然難受,但還是忍住沒有掉一滴眼淚:“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但是哪怕只有一天一個時辰的時間,我也想換上一道新菜。”
程太官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怨氣或許並不比下邊的人小,但至少他懂得隱忍,因道:“姑娘,奴臣就問你一句,新的點心你想到了沒有?”
桑梓登時便愣住了。
因爲葉懷瑾的事情,桑梓的心很亂很亂,哪裡還有時間去想這件事情,若不是她的心裡素質還算好,說不準這會子已經自暴自棄了。
因低下了頭:“對不起,我還沒有想好。”
人羣頓時又是一片混亂。
“沒有想好你還想怎麼樣?只有兩天的時間了,你別禍害我們吶!”
桑梓被他們嗆得啞口無言,重重地閉上眼睛,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道:“我會在今日想出新的點心的。”
這或許是桑梓迄今爲止遇到過的最難以招架的事情了。
但是桑梓依然沒有放棄。
“你們都各忙各的,我會在這裡用最快的時間研究出新的點心。”
程太官看着桑梓道:“姑娘要是覺得勉強,大不了用舊的點心代替也是不是不行,而且用舊的點心,師傅們也做的更好。”
桑梓搖了搖頭:“不可以。”
他們或許不知道,只要這一次的聖壽宴出現一道常見的菜餚,那不論做的再好,都是不成功的。
“你們都想去忙,不管怎麼樣,今日我一定會做出新的東西來。”
桑梓還就不信了,身爲吃貨的自己吃過那麼多東西,難道還會被區區一道甜品給難住嗎?
可是衆人似乎並不買賬。
桑梓只見一個點心師傅一怒之下將手中的糕點向自己扔了過來。
桑梓是沒有打算躲的,畢竟這件事情的確是自己的錯,但桑梓沒想到在那塊糕點砸到自己之前,自己卻被一個人攬進了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