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志從葉懷德那裡回到王府,已經是深夜了,本來想着要去歇息,卻一時心血來潮去看了看和緒,哪知到了門口,卻聽到和緒的哭聲,他覺得很奇怪,往常這個時候和緒早已經睡下了,怎麼今日卻開始哭了起來。
這做父母的只要一聽到孩子哭,那便是渾身都不舒服,葉懷志也不例外,這不連忙進了屋去看看孩子到底是什麼情況。
乳母見葉懷志來,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了下去,幸好葉懷志眼明手快,連忙將和緒抱了過來。
入迷見狀,連忙跪在地上,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葉懷志並沒有心思要她的命,眼下只顧着孩子,因道:“孩子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乳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因道:“婢子也不知道,往常這個時候,世子早就睡下了,那曉得今日哭得這樣厲害,從白天起就是這樣了,除了睡過去那會兒,醒來的時候都在哭着。”
葉懷志道:“你是說和緒一整日都在哭?”
乳母連忙點了點頭。
葉懷志愛憐地看向懷中的和緒,他哭得眼睛也腫了,嗓子也啞了,也不曉得到底在哭什麼。
和緒速來與葉懷志最親近,每次乳母哄不好的時候,只要葉懷志抱一抱也便好了,可是這一次葉懷志抱着他哄了許久,他卻沒有一點兒的反應,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抱着自己的人是誰一般。
葉懷志道:“是不是病了?”
乳母聽了忙道:“今日晌午便教太醫令看過了,太醫令也不知是何故,只說世子的身子很好,並沒有生病。”
葉懷志又道:“那是不是餓了?”
乳母道:“小半個時辰前才餵了奶的。”
葉懷志只好道:“那是不是尿了身上不舒服?”
乳母道:“一刻鐘前才換過的。”
孩子會哭不過就因爲這麼幾件事情,既然全都不是,那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葉懷志也不敢讓這孩子就這麼哭下去,畢竟這樣對孩子來說也不是好事呀。只可惜現在宮門下了藥,葉懷志又不能帶着孩子去宮裡找桑梓,想要桑梓出宮也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法子就是慢慢哄。
“和緒乖,不要哭好嗎?”他抱着孩子起身走動,無比的慈愛,他是天底下最慈愛的父親,這個孩子出世的那一日,他說過要給孩子最好的生活,可是如今,卻連孩子哭泣他都沒有辦法解決,他實在不是要一個好父親。
“不哭了,不哭了……”
他一點兒也不會覺得很煩,他反而擔心孩子一直這麼哭下去會哭壞了眼睛和嗓子。
如果桑梓在這裡就好了。
他從沒有一刻如此需桑梓在身邊過。
而深宮裡的幼萱,此刻也輾轉難免,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因爲她宮裡的陵兒也一直在哭,這個孩子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在這個平淡無奇
的夜晚哭了起來。
可他們到底爲什麼哭,卻沒有一個人明白,連他們的父母也不清楚,或許只有兩兄弟才知道吧。
幼萱抱着孩子,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月光,今晚的月色很淡,不僅僅是今晚,自從皇后娘娘被禁足之後,每個晚上的月亮都很淡,相反的,月亮身側的那些星星卻都很明亮。
月明星稀,月亮明亮的時候,哪兒有星星什麼事兒呢。
“陵兒不要哭,母親在這裡……”
她輕輕地拍着孩子的背脊,用世上最溫柔的聲音唱着世上最動聽的曲調,她是蒔花館出聲,不僅容貌出衆,連唱歌也是十分醉人。
“荷花香,新月上,荷花愛着素衣裳……”
這是曾經桑梓唱給她聽的一首歌,她覺得很好聽,於是記住了調子,閒着沒事兒的時候也拿出來唱着玩兒。
兩個孩子都很喜歡聽這首曲子,所以孰能生巧,她唱的更是好聽。
今夜皇帝很難得並沒有在她的宮裡,其實皇帝本來打算要來的,可是突然被蘇夫人宮裡着人來請走了,幼萱是不在乎這些的,因爲蘇夫人不管再怎麼跟她爭搶,都已經爭不過她了,畢竟這宮裡,早已經成了她的天下。蘇夫人沒有孩子,淡憑這一點,自己已經穩贏了她,可是爲什麼心裡卻有些難過呢?
是因爲不想皇帝離開自己嗎?
不!絕對不是,幼萱並不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她一直都明白,後宮要雨露均沾,她不會專寵,也不會霸寵,但皇帝突然離她而去,那種滋味的確不是很好受。
或許是因爲皇帝給了她太多,所以她如今也貪心起來了,若是換做從前,她一定沒有半句怨言的,不僅嘴上沒有,就連心裡也沒有。
幼萱的心裡很矛盾。
“陵兒,你怎麼還在哭呀?是不是看不到父皇不高興呀?”
葉懷陵一聽幼萱提起皇帝,哭聲反而越來越大,幼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彷彿這個孩子並不是很喜歡皇帝一般。
“娘娘,您去歇着吧,婢子來替你哄七皇子。”
黛黛瞧幼萱白日裡本就辛苦,到了晚上還沒法兒睡,身體可不是要熬壞了,因而便想替她分擔分擔。
可幼萱卻似乎並不累一般,只是笑着對黛黛道:“自己的孩子自然要自己來哄啦。”
“可是,婢子怕您的身子受不住呀!”
幼萱微微一笑:“你還沒有做母親,你不會明白的,就是再累把孩子抱在懷裡的時候都好很多了。”
黛黛道:“那您餓不餓,婢子去給您做點兒吃的吧。”
幼萱笑道:“不用忙活了,眼下才開春,天氣還涼着呢,你要是凍着了,那可不好。”
黛黛不禁道:“也就是您這樣體恤下人。”
幼萱道:“我的出生也並不是很好,自己既然的日子都不好過,爲什麼要爲難人家呢,你說對不對?”
黛黛
點了點頭,又道:“陛下今夜沒在宮裡歇息,可真是稀奇。”
幼萱淡淡聽着,只是淺淡的一笑:“有什麼稀奇的呢。本宮尚在月子裡,不能侍寢呢,陛下每個月能有幾日來看看本宮就一定很不錯啦,如何要陛下一直守着本宮呢。”
她總是這樣好說話的,她知道皇帝待她是真好,李美人有孕的時候,皇帝幾乎每月裡就沒有幾天去看她的,就連她生的公主也並不十分寵愛。其實並不是皇帝重男輕女,不過是皇帝不喜歡李美人罷了。
幼萱對黛黛道:“說起來,公主睡了嗎?”
黛黛笑道:“公主乖得很呢,每日吃了便睡,睡醒了也不哭不鬧,很是招人喜歡。”
幼萱笑了笑:“那極好,既然公主過得好,那我也便放心了,畢竟公主失了母親,本就叫宮裡的人看不起。”
她與李美人生前是仇人,可如今李美人已死,她也沒有必要把對李美人的仇恨加在公主的身上,畢竟不管怎麼說,那都是皇帝的孩子。
幼萱道:“你千萬吩咐下去,叫乳母不可以區別對待,公主既然養在我膝下,便也是我的孩子,若是讓我知道她們對公主不好,我也是一樣要罰的。”
黛黛道:“您就放心吧,婢子都瞧着呢,她們不敢的。”
“那極好,要是對公主不好,我可是真的不依呀!”
兩人說說笑笑好一會兒,七皇子終於哭累了睡了過去,黛黛見狀,便想叫乳母來將孩子抱下去,可是幼萱想了想,還是決定對黛黛道:“不要把孩子抱下去了,今夜陛下又不在,讓孩子同我一起睡吧。”
黛黛遲疑道:“萬一七皇子晚上又哭鬧起來怎麼辦?”
幼萱道:“那正好,我在身邊可以照顧他。”
黛黛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這樣的話,您就沒有法子好好兒的休息了。”
“不妨事,”幼萱道:“大不了明日的午覺多睡一會兒,也是一樣的。”
黛黛說不過她,可是心裡卻還是想着留下來,萬一有什麼事情也好幫襯着不是,因道:“那婢子也一起留下來吧。”
“你今夜又不上夜,留下來做什麼?”
黛黛道:“萬一七皇子鬧起來,婢子也好幫幫忙。”
幼萱微微一笑:“你是怕我搞不定嗎?”
黛黛搖搖頭:“多一個人畢竟方便些,更何況,宮裡恐怕沒有比婢子更讓您差遣的順手的了。”
幼萱轉念一想,她說得也對,便道:“那便辛苦你了。”
說着便將孩子放到了牀上,黛黛纔要伺候她寬衣,可卻突然聽外頭的太監通傳:“陛下御駕——幸承明殿——”
幼萱不禁一愣:“這會子宮門都下了鑰了,陛下怎麼就從蘇夫人那裡出來了?”心裡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立刻道:“出去迎駕。”
幼萱大概不知道,皇帝這樣着急回來,是要向她“問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