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田懷彝客氣的送走了宋獻策後,滿腹疑竇的回到客廳。
此時的田家已經今非昔比,廳殿樓崢嶸軒峻一片連着一片,府內奴僕成羣,儼然鐘鳴鼎食之家。田家父雖然沒有任什麼實差,但皇上重視田家那是人盡皆知。若是往日象宋獻策這樣的官吏來田府,說不定會吃閉門羹。儘管宋獻策也是皇上拔啓用的人,而且在蒙古的事上大出風頭,但京中的官員極少與他親近。小人得志,是大多數人對他的評價。就連銘心堂的那些天門生,也因爲他江湖神棍的來歷,極少與他有私交。田家是皇親國戚,又受皇上重用,自然不把宋獻策放在眼裡。若不是他稱奉聖上口諭前來,田弘遇連門都不會給他進。但他這個國丈爺當然不會親自去接待編外的禮部郎中,只是讓兒出面,自己則躲着樂去了。
田懷彝回到客廳後,伸手一招,在外邊侍侯的管家張十三進來聽從吩咐。
“老爺去了哪裡?”
張十三回道:“少爺,老爺在春風!”
田懷彝點了點頭道:“你下去吧!”
春風壓水而成,建在田府後花園的湖心中央。之四面環水,池邊兩行垂柳,微風拂面,是個夏秋消暑的好去處。進入夏季之後,田弘遇就喜歡住在那裡。田懷彝還未到春風就已經聽到裡邊絲竹之聲不絕,他不禁停下腳步嘆了口氣。
按照大明的選妃禮法,所選的妃必須是小戶人家,田家在跡之前,田弘遇不過是個小吏罷了。因爲皇上委以重任,獨佔了遼東、朝鮮的海貿使得田家財富劇增。但田懷彝也知道,這幾年田家的暴不知引來多少人眼紅,遼東貿易、商鋪、彩票等等這些都是賺取鉅額銀的營生,即便有人爲此參倒田家也不足爲奇。大明曆代外戚仗着身份尊榮,胡作非爲後被治罪的比比皆是。田家富貴已越歷代的外戚,本應該低調點,但自己的父親卻毫不在意大肆炫耀。先是建了一座堪比王府的宅邸,然後又親自下江南買了些妙齡的女,田家奴僕越來越多,排場也越來越大,要命的是自己的父親爲了以前的舊怨跟面,不知暗地裡得罪了多少人。就像今日的宋獻策,他好歹也是皇上啓用的人,按陣營劃分,也跟田家同爲一派。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多個朋友便多一條路,何必如此呢!
田懷彝呆立了一會,搖搖頭又嘆了一口氣。父親是家主,自己再有什麼想法也是枉然。他放棄了呆想,步入春風中。
內的四周都放有冰塊,又有婢女不停的扇風,在炎炎夏日,田弘遇此時臥在內太師椅上,簡直如沐春風。他看到兒進來,便揮了揮手,讓內的舞姬、樂戶下去。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慢條斯理的問道:
“宋獻策來做什麼?”
田懷彝恭敬的站在椅跟前道:“父親大人,宋獻策奉旨前往察哈爾”
“是嗎!是不是他想着從我們鋪裡購買用來互市的貨物,就讓他到塘沽港口好了。”
“每年互市的貨物兒都已經準備好了,宋獻策來也沒有說得很清楚,只是說他奉皇上口諭,讓我們田府準備額哲汗歸國的禮物。”
“禮物,什麼禮物?”田弘遇起身問道,“皇上怎麼會讓我們田府準備禮物?”
“宋獻策開了一份單,說這是陪送的。”說着田懷彝拿出張紙來。
“單?”田弘遇拿過看了一眼,裡邊寫着舞姬、樂戶、廚等一些人,便將單又遞迴給田懷彝道: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又是些下人,那你去準備一下好了!”
田懷彝收好單後,垂下眼簾道:“他還說皇上曾吩咐父親辦過一件事情,所辦的也是給額哲汗的禮物。”
“也是禮物?”田弘遇頓時起身,絲毫不顧他肥胖的身體!“皇上真的要當禮物送掉?!”
田懷彝滿心好奇,忍不住問道:“父親大人,皇上要送掉的是什麼?”
田弘遇沉吟了會又坐下道:“你該知道在府內的翠擁樓住着兩個女!”
田懷彝道:“哦,就是皇上放在田府的那兩個人,難道皇上吩咐的是這件事情嘛?”
“除了這個還有哪個,上次皇上來我們田府,雖沒有帶走她們兩個,但皇上對她們也好像頗有心思。皇上走的時候,囑咐好好待她們。原想着皇上說不定會不想卻是送給那個毛孩汗王。你可知爲父一年來花了多少心思在她們身上,從江南辛辛苦苦找來,放在府中猶如女兒般看待,又找人教她們學琴棋書畫,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我們田家!若不是她們出身貧賤,你母親已經打算收她們作女兒了!”
田弘遇繼續說道:“我們田家的跡全靠田妃娘娘,娘娘雖生了長公主,可畢竟沒有皇穩固得多。她兩個沒有親人,我們田家便是她們的孃家。皇上動了心思,我們田家也有莫大的好處。”
“原來是這樣!”
“現在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田弘遇顯得有些神情頹喪。
田懷彝也見過那兩個女人,雖然年紀還小了點,但確實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胚,應該說大抵是男人都會動心。皇上爲什麼會將她們送人呢?作爲皇帝,即便多收幾個妃也很正常。這裡邊的原因究竟是田懷彝低着頭苦思了半會終於省悟過來:
“父親大人,兒以爲此事未必是一場空!”
“哦,你有什麼辦法?”
田懷彝語音中帶着興奮道:“父親大人,皇上有多久沒來過我們田府了,又有多久沒見過兩位姑娘了呢?”
田弘遇扳着手指數道:“皇上是去年冬來的,應該有大半年沒見了!”
“正是因爲如此,皇上日理萬機,大半年前見過的人自然沒有什麼印象,所以會不加思索的送給蒙古汗王。皇上是個憐花惜玉的人,如果他見到兩位姑娘我見猶憐的容貌,怎麼忍心將柔弱的她們送到苦寒大草原去,說不定皇上會立刻帶進宮也不出奇!”
“你是說讓皇上再見她們一面!”田弘遇慎重的考慮起兒的計劃來。
“是的,父親!如果到時皇上仍然不動心,我們再將她們送往蒙古也不遲,宋獻策一時半會也不會出!”
田弘遇一拍扶椅,似下定決心道:“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怎麼讓皇上來我們府上呢?”
這下田懷彝也犯躊躇了,上一次請皇上來田府至少還有一個由頭,那就是皇上指定了差事。現在無緣無故的,怎麼讓九五之尊的皇上駕臨一個臣的府邸呢?畢竟皇上不是說請就可以請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