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學院我自然是要去的,而且就在這四月份去。這話我早在三月的時候便跟一些大臣透了風聲,雖然有不少大臣以安全爲由勸諫我放棄這次外出,但全給我駁回去了。福建水師跟紅毛人海戰的事情我不是很擔心,畢竟在這個時代還輪不到西洋人到中國來撒野。皇太極在遼東養精蓄銳也有一年多了,不知道他又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意外。不過現在才四月,女真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征戰。所以目前,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通州主持開學典禮。當然此行不單是主持典禮這麼簡單,所存在的目的只在於每個人如何來看待。
在想這些的時候,我首先想到了自己的安全。出行無疑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一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機會。而我則要搞清楚他們怎麼威脅到我的安全,所以我召見了高起潛。
“你帶了多少人進京?”
“回皇上,奴才帶了二十三人過來,有十三人在京城裡住下,十人在京畿其他各縣。皇上下旨後,奴才等人都在監視京師的動靜。”
聽了高起潛的彙報,我頜許道:“人數少了點,不過這一段時間朕只要你們盯着京畿特別是往通州一帶,京城裡你們則看住張惟賢的府邸。一切謹慎行事,有任何不妥情況立刻找人向方正華稟報。”
“奴才記下了!”高起潛規矩的跪在下邊。
“此事關係重大,朕不得不提醒你一遍。你也是從東廠時代過來的人,也知道當年東廠番子如何囂張行事。朕今日委任你們做事,並不是要重建東廠。朕也從未有過這個打算!朕只需要你們低調、悄無聲息的打探消息,至於其它一切不用你們搭理。你的人若是仗着身份惹出事來,朕可絕不會手下留情!”
“奴才不敢!奴才雖這些年不在皇上身邊,但宮中的規矩一刻不敢忘。奴才一心爲皇上辦差,不敢有別的想法!”被我一告誡,高起潛越發的恭敬起來。
“好了,朕也是給你提個醒,本朝太監亂政的事情太多,朕不得不防。你們若是做得好,朕也不會吝嗇,該有的體面還是會給你們的。這次你帶來的人俸祿由大內支出,朕已經跟慧妃說好了,你每月到內庫領取。”
“奴才代他們叩謝皇上的恩典!”
高起潛是個聰明人,我想了想也沒有什麼好再說的,便道:“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他們走了之後,我坐在龍椅上將事情又想了一遍。現在王承恩的人已經退出京城,高起潛帶了這點人來能否盯得住京師的動靜還是未知數。通州之行我不得不考慮其中的變數,是時候跟大臣們商議了。
第二日的早朝分外熱鬧,特別是諸多官員的人事變動。雖然有大臣對越級提拔鄭芝龍表示了異議,但成基命以及吏部尚書李長庚都沒有發話,所以沒有掀起多大浪來。鄭其心的辭呈多少讓人覺得意外,但即使面對如此,首輔張惟賢仍舊沒有出聲反對,他鎮定得彷佛事情跟他毫無關係!
此時的我則有點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態度,只要跟張家有密切關係的,在這一段時間內就得委屈一下。我要讓張惟賢明白:跟我鬥,他沒有絲毫機會。
“朕在四月十二便要到通州參加一心學院的開學典禮,這也是朕歷年來的慣例。朕去通州之時,內閣由成基命主持。”
我話一說完,朝堂下頓時一片啞然。內閣首輔是張惟賢,皇上卻讓成基命主持,這能不讓人生出想法嘛?!
成基命站出班列道:“臣遵旨!”
我點了點頭,這成基命還算醒目懂得跟我配合。待衆人安靜後,我又道:“京城附近人馬非朕手諭不得調動一兵一卒!”
“是!”衆臣齊聲應道。
“朕回來後會對朝廷的文武百官作出部分調整,調整的目的自然是將不稱職的官員剔除。只要你們對朝廷忠心,好好爲朕辦事,這次調動就不會影響到你們。至於會有什麼變化,你們也不用太吃驚。朕會給你們一點意外的!”
下邊的大臣全傻了,他們實在不知道皇上作什麼打算。開始弄得好像京師戒嚴一般,到後邊又說要更換朝廷官員。難道皇上還是對百官私自進行廷推不滿,繼而要更換廷臣?!聖心難測,誰也不敢往下接話!溫體仁跟王應熊對望了一眼,都是微微搖頭。
“好了,先不說這些。既然是去觀禮,場面總不能太寒傖。首輔張愛卿,你就陪朕一起去通州吧。”
啊,張惟賢愣了一下才出列道:“微臣遵旨!”
這一下,衆臣心裡才釋然爲什麼皇上讓成基命主持內閣,原來張首輔要陪皇上到通州去。皇上不喜鄭三俊,選成基命自然不足爲奇。
“嗯,朕去通州也許會呆上幾日,其他內閣跟六部大臣就不必去了。現在是春耕時節,有很多事情都等着你們去做,不要因此誤了農時。”
“臣等遵旨。”【歪.歪.書.屋
退朝後,我心情大好。擁有無上的皇權,自然是我說一就是一,去通州的事情很快就安排好了。方正華負責安排儀鑾之類的東西;呂強則負責侍衛的安排;至於其他隨駕的大臣由禮部安排,我派了一隊府前軍的禁衛去保護。通州之行,我可不想有什麼意外。現在一切都朝着我所預定的那樣發展,不過張惟賢就會這樣任我揉捏嘛?!今日朝堂上,他表現得太冷靜了。難道他還有什麼底牌未出不成?!
我敲了敲腦袋,將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小心能駛萬年船!我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對宮外的方正華道:
“傳傅山進來見駕!”
辦完差事,一臉疲憊的張惟賢回到了府中。
“父親,兒子聽人說今日早朝皇上要父親隨駕去通州!”世子張亮親自端上一碗泡好的茶。
張惟賢點了點頭,然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父親,那皇上的意思是……”
張惟賢早就想明白了,他似隨意道:“皇上的意思!哼,還不是想將爲父留在身邊。大概是怕我們張家在皇帝去通州的時候弄出什麼事情來。有我在他身邊,他放心多了。”
張亮沒有想到情勢到了這個境地,他將最近的事情一一聯繫在一起,不由冷汗漣漣:“父親大人,皇上已經動手了!我們該怎麼辦?薛國觀、李覺斯他們都被髮配出京師了。難道真的是坐以待斃嘛?!父親……要不先去江南……”
“鎮定點!”張惟賢一聲大喝。
被張惟賢一訓斥,張亮更結巴道:“是兒子……心裡慌張了!”
“現在皇帝不是還沒有對張家下手嘛?!你慌什麼!”
“是!”張亮垂頭聽訓。
張惟賢皺眉思慮了半晌,眼中透出絲精光,一臉冷峻道:“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不要以爲老夫就沒有機會了!張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斃,通州之行咱們奮力一搏,乾坤便會顛倒過來!”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
“亮兒,明日你將嫺兒送回鄭家。她身上有你的骨血,也好爲張家留點後。皇帝不會跟鄭家爲難,爲父去通州後,你立刻讓鄭家人將嫺兒送往江南。以後隱姓埋名過日子罷了!”
張惟賢說得兇險,讓張亮一時反應不過來。
“父親,這……”
“爲父這是預先爲張家留條後路,唉,一念之差,與皇上爲敵便是要準備付出這樣的代價!一旦失利,張家滿門是逃不過的。”
張亮驚呆了,回過神後急忙道:“父親,咱們還可以去求求懿安皇后娘娘,堂妹不會見死不救的!”
張惟賢搖搖頭:“潑天大案豈是一個婦人所能左右的!好了,你我都是張家的男兒,就算死也不能窩囊的死去。皇帝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是時候準備準備!爲父去通州之後,你就呆在府裡,哪都不要去。明白嘛?”
“是!孩兒明白。”
“府裡不用派人跟隨我,就讓鍾鬱在跟前伺候吧。”
張亮疑惑道:“父親是想讓鍾鬱見機行事?可那麼多大臣都在,恐怕不易實行。”
“哈哈……”張惟賢一笑道:“爲父豈是如此愚鈍之人,皇帝早已作足了準備。凡事總要有些意外才好,皇帝雖聰明,但老夫不信次次博弈運氣總在他那一邊。你們就等老夫的消息吧!”
張亮明白父親敢這麼說,自然是有把握纔會行事。他想了想才道:“還有二弟也要隨駕到通州去!”
“輝兒已經跟我說了,他在府前軍,用處不大,一些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
“孩兒明白!”
張惟賢一揮手道:“你去把鍾鬱叫來,爲父有話跟他說!”
“是!孩兒這就去!”張亮小心的望了眼父親,悄悄的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