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個將領都齊身行禮告退,大家出了大帳便各回各營,李自成拖住李巖道:“李兄弟,到我那裡耍一陣如何?”
從神行軍調過來,李自成跟李巖都升了一級做到了千總的位置,他們在軍中也有了自己的升帳議事的地方。有了地方,酒菜自然是不會少的了!軍營中本是不能喝酒的,但由於天寒地凍才特許每人每日有一小瓶暖身。有酒喝,有火烤,自然是軍營中不錯的享受。
李巖有點遲疑道:“提督大人剛傳下將令,我們就鬆懈下來可不好,若”
李自成打斷他的話道:“哎呀,你這個兄弟什麼都好,就是不夠爽快!你沒聽提督大人說嘛,只有一萬人,我們神羽軍有多少人,足足兩萬!這就是說我們這裡邊有一萬人是不用參加演習的。就算我們被抽中,那誰怕誰啊,我李自成可是上過戰場跟韃子打過的,還會打不過那些新兵蛋子!”
李巖推脫不了只好跟着李自成去了,他們正回帳的時候,李巖推了下李自成道:“看,看到那個將領沒有?”
“哪個?”李自成沒有留意到身邊的人。
“那,就是那個,想不到他也來了我們神羽軍,方纔帳內竟然沒有注意到!”李巖不禁感嘆道。
“什麼人?很厲害嘛?”
李巖解釋道:“他就是左良玉,以前在一心學院聽教授們說過他的事蹟,他很早就在袁督師手下領兵,又在寧夏大敗林丹汗,後來調到京營以爲會升提督了,因爲張惟賢一案拖累,沒想到居然給貶做了千總!”
聽這麼李巖說,李自成才正眼打量左良玉。左良玉現在年近四十,穿着盔甲雖不怎麼威武,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人刮目相看。他一個人正默默走回自己的帳營,彷佛感應到有人在打量他,左良玉轉身往李自成這邊望來。
兩人就這樣對望了一眼!
左良玉不動聲色的轉身走了,李自成卻是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老兵而已,我遲早會超過他的!”
李巖笑笑道:“是了,大哥志向遠大,要做到提督大人方能滿足!”
“提督大人嘛?!”李自成聽到這也有些發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最終目標是什麼,提督大人的位置就能讓他滿足嘛?!
“大哥,咱們走吧!”
“好,咱們喝酒去!”回過神來的李自成笑着摟住李巖。
因爲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李繼貞可不敢放鬆神羽軍的訓練,他一直在軍營裡督促手下的將領。有提督大人在,吳國俊他們哪敢偷閒,李自成他們這些千總自然整天跟士兵一起訓練。這天李巖剛拉着自己的一千兄弟從山裡的實彈射擊場回來,他正想着是否再安排什麼訓練的時候發現操練場已經有一支隊伍在了。
李巖走過去一看卻發現是左良玉的人馬,此時左良玉就坐在操場邊的觀望着,而他手下的士兵則沿着操場的邊緣不斷的繞***長跑。李巖有些奇怪了,因爲這幾天來左良玉一直訓練手下都是練習長跑。上頭的遊擊將軍們不少還作過左良玉的手下,對左良玉的行爲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李巖想不明白,忍不住過去問道:
“左千總,爲什麼你的士兵們都在練習長跑啊?”
左良玉斜了一眼李巖,冷笑道:“怎麼李千總是在置疑本官的練兵之法嘛?”
李巖忙搖頭道:“在下不敢,左千總領軍經驗豐富在下怎敢置疑,在下只是好奇而已。”
左良玉見李巖語氣真摯不像作僞,也就沒有再嘲諷這個還沒帶過兵的新人,反而問道:“很快就要演習了,李千總不急着去訓練嘛?”
李巖回答道:“在下剛從射擊場回來,李提督說是要按軍營的常練法訓練,所以帶着一般兄弟去了演練射擊。”
回答的也很是恭敬,李巖的平日爲人如何,左良玉也看在心裡,李巖這個年輕人跟其他將領不同,反而跟自己年輕的時候有些相像,他心中一動繼續問道:“嗬,你說這次演習提督大人想贏嘛?”
“當然是想贏了,演習也等用於作戰,我們神羽軍當然想要打勝戰了!”
“既然是要贏得演習那就應該進行專門的訓練纔是,反正都是要贏,誰管它是怎麼贏的呢!你們去練習火槍發射有用嘛?演習都不會採用火器,現在學了也用不上!”
“這個左千總說得是!”李巖點了點頭。
左良玉因爲身份尷尬曾經是逆犯,所以在軍營中並沒有什麼好友,手下又懾於他的軍威不敢放肆,今日李巖過來跟他說話,左良玉一下子有了聊天的興致,便跟李巖說起演習的事情來:
“演習中既然用不上火器,那麼能夠考較的東西就不太多了。以我的推測,演習主要是考驗將領的領導跟應變能力,士兵能夠考較的就是體力跟耐力而已!”
李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難怪左大人一直訓練士兵們長跑!”
“嗯,正是因爲這樣!赤手空拳作戰,就算是一萬人打又能打成怎樣!真正有作戰力的是那三千棍子軍。到底怎麼攻,怎麼守就是提督大人要想的問題了。”
“呵呵,那在下也知道怎麼做了!”
左良玉經驗豐富,李巖滿心佩服,他吩咐手下的士兵也訓練長跑後便跟左良玉閒聊起來。一個有心請教,一個有心教導,兩人年紀相差十來歲卻交談甚歡。說到後來,左良玉長嘆一聲道:
“李老弟,京營裡的人因爲我犯了逆案的嫌疑,都不敢跟我捱得太近,難得你不怕受我牽累!”
“左千總多心了,大人過去的事李巖多少知道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又有什麼影響呢!京營是皇上的親軍,不是李巖炫耀,李巖有幸曾遇到皇上幾次,皇上給李巖的印象是爲仁德之君,而且不拘一格檢拔賢才,左千總軍功赫赫,遲早會有機會東山再起的。”
左良玉苦笑道:“唉,我都年近四十了,什麼時候能翻身啊!”
“左千總不必沮喪,如今四方還未靖平,必然還會有我們京營出兵的機會。”
左良玉又是苦笑一聲,他也不反駁李巖,而是說了一句鼓勵他的話道:“那你就好好努力吧!”過了一陣,左良玉似乎想起什麼,轉而問李巖道:
“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千總是什麼人啊?”
“千總?”李巖回憶了一下才道:“哦,那是戰兵一營的李自成千總!”
“是他啊,他看來是一個不甘屈於人下的人!”左良玉似有意味的評價道。
李巖並沒有覺察出什麼,笑呵呵道:“是啊,李大哥很有大志的!”
左良玉笑了笑並不解釋,而是叉開話題說到了別處去了。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要進行演習了。神樞、神羽、神策三軍練得額外賣力,因爲他們這三軍將是預定參加演習的軍隊,但是究竟哪軍出戰演習幾位提督心裡都沒有底。最沒有演習任務的楊文嶽跟劉之倫日子也不好受,神機跟神行兩軍擔負着皇上的駐防問題。如果是平時的一般接駕,那會好辦很多,但是演習的時候就不一樣了。京營好說也有十萬人馬,等到演習的時候兵馬不斷調動,那麼士兵就不好制約了。爲此,孫承宗已經事先派人前去清理演習附近的閒雜人等,同時嚴格控制火器的發放;神行軍負責外圍防衛,神機軍將隨身保護聖駕的安全。
在演習的前一天,孫承宗召集所有京營五軍的將領,特別是神樞、神策、神羽三軍,他們千總以上的將領全部集結在了行轅外,按着秩序排列成方陣,各軍提督帶着他們的副將依次在帳外站好。通通通一陣鼓聲後,守帳士兵將帳門打開,只見一干校尉捧着天子令箭,蟒袍敕印在旁侍立,孫承宗一身甲冑坐在正中央,五位提督這才進帳行禮。
“各位軍門免禮!”
待衆人起身之後,孫承宗才道:“明日便是演習之期,本督今日召集衆位就是爲了佈置各軍任務。演習是爲了什麼,本督今日就不再說了,但即使本督不說你們也要明白。到時皇上將親臨軍營,這正是你們表現的時候。”
說到這,孫承宗頓了頓環視衆將一週後,冷然喝道:“耿如杞、孫傳庭、李繼貞上前聽令!”
“屬下在!”三人齊聲應了出來。
“演習將在你們三軍中挑選,爲示公正,便在帳中銀瓶抽籤!”孫承宗一揮手,一個親兵端上了一個銀瓶,瓶中插着三支竹籤。
“三支竹籤中,紅者爲演習將領,你們各自抽吧!”
耿如杞、孫傳庭、李繼貞三人聞令便各自抽了一支,其他的副將們全部都盯着三位提督手中的竹籤。
耿如杞跟李繼貞手中拿着的赫然是紅籤!
孫承宗瞧了眼,大聲道:“好,明日便是神樞跟神羽軍進行演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