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令。”
廳中衆人都是身子一凜,本已經挺的筆直的身子更是往前一挺,他們都知道,這位寨主有一個很怪的習慣,那就是很注重尤其是軍人的站姿,還有個人的着裝,廳中的衆人中有不少的人爲此曾經捱過軍法處的板子。
軍法處這個有着和寨主的脾氣一樣怪異的名字的部隊,只聽到名字,大家就知道這個軍法處是幹什麼的了,自從軍法處組建以來,軍規是越來越多,大到臨陣脫逃,投敵,小到軍人的衣食住行,一行行一列列,着實叫這些一般都沒有讀過什麼書的廝殺漢頭痛不已,但是又不得不將這些東西時刻記在心裡,要不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得捱上軍法處那些混蛋的板子,威嚴掃地不說,還得在軍法處住上幾天,美其名曰熟悉軍規。
衆人雖在心裡腹誹不已,但是誰也不敢在明面上說出來,這頭一個原因是這些軍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寨主親自制定的,衆人當然不敢觸寨主的黴頭,再一個就是這軍法處的頭領衆人也沒有一個惹得起,這位年僅十六歲的頭領叫李山河字柱石,據說是寨主救命恩人的兒子,以前有個土氣的名字叫李柱子,他現在的名字是寨主親自取的,可別看這位主兒年輕就覺得好欺負,這位小爺行起軍法來可是從來不講顏面,凡是犯在他手裡的人,先是宣讀罪狀,接着就是噼裡啪啦的板子,當真是嚴剛可畏,心黑手狠,行軍法殺人更是眼也不眨一下,看樣子很是得了寨主的真傳。
不提這些將領們的胡思亂想,張棄緊接着的命令讓在座的衆人又是一陣的心驚肉跳。
“白狼、範侖、沈中、沈天雲、李世、謝洪聽令。”
“末將在。”
“你們各帶領一營的騎兵隨我出征草原,吳去在我不在的時候,暫代總統領一職,事無鉅細都可以代我處理,如有人不聽命令,軍法伺候。”
衆人都是身子一震,吳去更是身子一晃,這位寨主是不是被眼前的勝利衝昏了頭了?北進草原?大宋立國四百餘年,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北進草原,消滅大宋北方的大患,但是沒有誰能夠成功,就是以太祖皇帝麾下的百戰之師,揮軍北向,元帥更是被稱爲絕代名將的韓文和,結果也是鎩羽而歸,韓文和更是身死途中。
他竟然要以六千之衆去進攻革蘭人的老巢,雖然革蘭主力盡出,但是在革蘭帝國各處必定留有兵馬,只憑六千騎兵能有何作爲?這和送死無異。
看着衆人變換的臉色,張棄將手一揮,“就這麼決定了,你們都出去準備吧,我們明早出發。”
衆人見寨主主意以定,在張棄的積威之下也不敢再說什麼,都紛紛走了出去,吳去這時卻是身形不動,待衆人都走出了大廳,這纔開言道:“我看寨主成竹在胸,是不是有什麼妙計可以在革蘭的腹地作出一番大事出來,好叫那些所謂的古之名將汗顏?”
“你有沒有想過革蘭人的在這裡的東西都被我們得了,革蘭大軍沒有糧草怎麼退回草原,沒有金銀怎麼安撫部衆?我們原來的計劃是將這些東西運回煙雲山,然後在煙雲山固守,煙雲山纔多大的地方?革蘭人如果急紅了眼,煙雲山能守的住嗎?”
張棄見吳去想開口說話,揮了揮手,接着道:“你別跟我說大宋的軍隊會及時趕到,將革蘭人圍在煙雲山中,大宋現在自顧不暇,有沒有力量再和革蘭人打上一場大戰還真是難說,不能將希望放在宋軍的身上,我這次出征,主要就是滅掉幾個部落,告訴革蘭人,他們的家裡並不安寧,革蘭人並不是所有的事都是他們的皇帝說的算,那些部落的首領聽說有人在攻擊他們的部落,一定會迫使他們的大汗回軍草原,此行雖然艱險萬分,但是卻是必要之舉,你放心,就算是六千人全部葬送在草原之上,我也能獨自回來。”
說到這兒,張棄站的筆直的身形之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傲然之色,聽到這兒,吳去的身子一凜,這些是看張棄統領部下張馳有度,人人敬畏愛戴,這時聽來這位寨主在本性上可是沒有變上分毫,混沒有將別人的性命當成是一回事,不過心下又是一嘆,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帶着衆人走的更遠,不過望着張棄的眼神卻是帶上了一絲的恐懼。
低頭恭敬的答道:“都是去思慮不周,才累寨主陷入如此險境,請寨主責罰。”他這話到也不是無的放矢,這次的整個計劃都是他幫張棄制定的,後果他到也不是沒有想到過,只是自紂煙雲山地形險要,就算是革蘭人來了,後有充足的糧草,再加上對煙雲山的地形了若執掌,革蘭人的糧草還能支持幾日?到時又是一場大勝。這也不能怪他,他雖然自負才學過人,整日想的就是效法本朝開國皇帝身邊的首席謀士徐堅,能夠輔佐明主,創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功業來,像這樣的大戰是頭一次遇到,有思慮不周的地方也是自然之事。
張棄淡淡說道:“你在煙雲山給我守好基業也就是了,等我回來,這北疆三州之地就是我們的了。到時有你施展手腳的時候。”
第二日一早,張棄集齊士卒,一行六千一百鐵騎向草原的方向疾馳而去,這次出征以白狼爲嚮導,張棄更是將影部帶上了一百人,以黑牛爲頭領,再加上這些年派在革蘭的細作繪製的草原地圖,到也不至於迷路,六千鐵騎一人三馬,帶齊二十日的飲水和食物,人不解甲,馬不解鞍,晝伏夜出,不用三天的時間就來到了這次的草原之行的第一站莽荒原。
途經白鹿原之時,原來自北疆大營的士卒都是淚流滿面,在這裡十幾萬的同袍血灑疆場,兵器鎧甲都已經被革蘭人帶走,只剩下滿地的白骨無人收斂,真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十幾萬的大宋男兒卻因爲一個無能的統帥,身死異鄉,怎不叫人痛惜非常。
張棄這時也是震驚非常,他雖然自認鐵心冷血,但是頭一次見到十幾萬人的屍骨被堆成幾堆,雖然這時已是初冬時節,但是滿天的烏鴉和禿鷲遮天蔽日,落在白鹿原上的更是黑壓壓的一片,這些食腐爲生的生物在這裡已經不知停留了多少時日。
張棄這時鎮定了下來,心中不禁一動。他知道這些士卒雖然跟着自己來到這生死之地,但是難免心中會埋怨自己將他們帶到了這裡,就是那幾個營正也是不能保證是不是現下正在心中不停的咒罵自己。
這時還看不出怎樣,但是一要遇到勁敵,這些本就心懷不滿的士卒必定不會死戰到底。這卻是個激起衆人死戰之心的好機會。
張棄想到這裡,翻身下馬,對着如山屍骨高聲道:“諸位爲國捐軀,英靈必在左近,還請保佑我等此去草原能夠殺的革蘭人在不敢窺我大宋疆域,也爲諸位報此血仇。”
說完這話,轉身對着這些已經被自己激起復仇之心的部下道:“革蘭人殺我士卒,毀我家園,虜我百姓,此去我等必定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否則怎對得起這些戰死的大宋勇士?是漢子的隨我來,怕死的我也不攔你,回家跟婆娘親熱去吧?”
這些張棄的部下可不是張棄以前的世界的華國的人們,已經被商業競爭弄得一個個油滑無比,這些都是長在北疆的熱血漢子,被張棄的幾句話激熱血沸騰,恨不能現下就跟革蘭人拼個你死我活,一個個的都揮舞着手中的長刀高聲大叫。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殺光革蘭人,爲他們報仇雪恨。”“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在聽到張棄難得開得一個玩笑的時候,立時又是轟然大笑,一時間自進入草原以來對生死未卜的恐懼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是滔天的殺氣和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