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夜 裂縫

“知道麼,有些東西是無法解釋的,我們只能窺測其現象,只能避免,卻無法解脫,如同中世紀的鼠疫,現在的狂犬病,人們能做的只有儘量的避開它們,其實這是種消極的應對方法。”紀顏微笑着揹負着雙手,陽臺的太陽剛好曬到他後面,我覺得他彷彿站在了光與影的邊緣一般。黎正回來以後腳傷已經好了*分了,不過他很注意鍛鍊,每天都去外面長跑,我忽然有種疑問,是否他還能重新以孩子的身體又長大呢?

“難道連你也無法解釋麼?”我問紀顏。

“當然,笛卡爾不是說過麼,畫出的圓圈越大,就發現外面的空白更多,越知道的多,就發現自己越無知。”紀顏嘆了口氣。

“我曾經遇見過這樣一件事,面對那種現象我毫無辦法,那不是我能解決的了得。

大學的時候,暑假期間學生們組織下鄉醫療隊,免費爲一些處於邊遠山區的人宣傳疾病預防知識和提供一些簡單的有效的藥物。不要小看這些,或許對城市裡的人來說這些藥物早已經過時,那些富人們經常對醫生開出來的高價藥品從不拒絕,其實那等於慢性自殺,設想一下,病毒的進化速度是遠高於藥品的開發速度,等那天體內的病毒已經免疫任何藥品的時候,那就只有等死了。

相反,在那些很少使用藥品的地區,簡單的青黴素也能治療許多疾病。當然,對於熱情的學生來說,探索未知也是令人非常興奮的事,可惜,現實總是與願望相反。

那是個幾乎隔絕的山村,連接外界的只有一條如蛇一般蜿蜒盤旋繞在山腰上的一條小道。道路上崎嶇不平,頂多只能容一輛車子行駛,所以大家選擇了徒步進山。還好天氣不錯,沒有下雨。

由於要去的地方很多,同學們分散成幾個小組,和我一起進入村子的是一個身材略胖的高個男生,猶如一塊門板一樣,不過由於很少走這種山路,即便是強壯如同運動員的他也汗流浹背。

村子不大,頂多只有不到一百人住在這裡,誰也不知道他們住了多久,這裡的人似乎看上去和外界有些不同,感覺像很古老似的,或者說就如同剛剛出土的文物,渾身透着一股腐爛的氣息。據說村子裡所有的人都生了病,所以連出山去外面換糧食和鹽巴的人都沒了,還好村子裡有幾隻信鴿,所以我們才被鄉長委派到這裡來。據說那年很熱,而且這一帶已經連續數個月沒有下過雨了。

“記住,不知道是不是傳染病,本來你們都是學醫的不需要我多說,不過我還是告誡一句,去那個村子最好不要接觸任何東西,帶着手套,而且別在那裡吃飯喝水,避免感染。”鄉長神情凝重的樣子讓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這個村子歸他管轄,可是他自己居然也一次都沒去過。至於對村子的交代,也是以前的人留下來的。

“那裡的人,總讓大家感覺的怪怪的。”鄉長的助理秘書在送我們出來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

“怪怪的?”我奇怪地問他,這位年輕的秘書點了點頭。

“他們好像看上去總是很乾燥,而且似乎從來沒見過他們喝水,而那村子附近好像也沒有水源,更別說井啊,小河之類的。”秘書搖了搖頭,被鄉長叫進去了。秘書說自己和出來換東西的村民接觸過,覺得他們非常奇怪,至於他自己,也沒有進過那個村子。

看這裡的情況,我再次回憶起來鄉長和助理的話,剛要提醒那位高個胖子,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因爲只是一個系的,同在一起上課,混個臉熟,不過印象中他似乎沒什麼朋友,性格比較孤僻,總是一個人坐在課堂的角落裡,只是他的身材是在特殊,所以我纔對他有些許印象。而當我告訴他我的名字後問他的名字,胖子卻笑了。

“你叫我胖子得了,沒什麼名字不名字的。”胖子一笑,如同年畫裡的人物一樣,憨態可掬。既然他不願意告訴我他的名字,我想也就算了。

“記得戴上手套。”我覺得奇怪,外面明明很熱,但一進村子就覺得有些冷了。趕緊戴上了橡膠手套,順便拋了一副給胖子,胖子的手很粗大,比常人要大了一號,所以費了好大工夫才把胖乎乎的手塞進手套裡去。

“很難受,帶着真不舒服,感覺隨時會破一樣。”胖子表情痛苦地望着我。我也沒辦法,也沒準備一副超大號的手套給他預備,只好勸他將就一下吧。

這個村子是半圓環形狀的,幾十戶人家分散的居住在這裡,與其說是村子,倒更像是個街道。我們沒有找到這裡的村長,似乎這裡沒有任何的行政單位和機構,村民們長久以來都自顧自的生活着。整個村莊乾燥的嚇人,四處都是乾涸的裂開的泥土和牆壁,坐在房子外面的他們一個個大張着嘴巴,眯着眼睛長時間的保持着一個姿勢看着我們,我甚至看見一隻蒼蠅飛在其中一個年輕男人手臂上,而他看都不看,也懶得驅趕。

“他們靠什麼生活啊?”我記得自己問過鄉長,鄉長也搖頭,只是說這個村子的人居然每過一段時間都有人拿着玉石和玉料來換食物和生活用品。

“玉石和玉料?”我吃驚地問。鄉長聽完點點頭。

“不過都是未經過加工的,而且也不是什麼名貴的玉石,大多數開價很低,雖然我覺得奇怪,在這個地帶本來按理說是不產玉的。”鄉長解釋道。

現在看了看,或許村子後面的山脈裡真的有玉石也說不定。

村子裡的人大都神情木納地坐在自家門前,也不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們看,有老人,也有成人,似乎只有少不更事的孩子纔對我們的到來有些好奇,遠遠地望着,我們一旦走過去,他們就嚇的四散開來,等轉過身,又聚攏在一起在我們身後小聲議論。

“他們和阿爸阿媽好像不太一樣啊。”一個孩子奶聲奶氣地說。

“是啊是啊,不知道他們身上會不會也有縫。”另一個聽上去年齡稍大,故意做着大人的聲音說着,不過聽上去更加有趣。

只是不知道他們說的縫是什麼意思。

終於,一個老人肯讓我們進去了,她大概七八十歲左右,臉上猶如干涸的河牀,刀刻的皺紋縱橫交錯,枯瘦的手臂上青色的血管一根根暴了出來,我似乎可以看見血液在裡面遲緩的流動。一雙充滿了眼屎的倒三角眼看了看我們,對我們招手說了句,“來!過來!”

“大娘,我們是醫學院的學生,在暑假期間特意送藥下鄉,聽說您這裡一帶大家有些不適,所以帶了些藥來。”胖子到很會說話,和我一起走了過去。旁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看上去非常疲憊的坐在陰處望着我們兩個走進了老太太的家門。

房子很陰暗,而且相當乾燥,地面都是黃土,踩上去感覺腳下摩擦的很厲害,房間裡空空如也,只有一個乾淨的竈臺,一些食物乾糧,還有幾張小木凳。

“大家最近精神都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病了。”老人忽然說了一句,嗓子帶着咯吱咯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我和胖子坐了下來,不,應該說胖子根本做不下來,因爲那張小板凳還沒有他半個屁股大,何況看上去也不紮實,他索性那處張報紙墊在下面。

我注意到乾的發亮的牆壁上居然有很多裂縫,再看看屋頂,也有很多,就如同蜘蛛網狀一般,心裡不禁一寒,這不是危房麼。

胖子勸慰了老人幾句,於是拿出藥品交給她。老人用顫抖的手接過藥片看了看,接着隨即扔到了一邊。似乎並不是很關心這個。

“這裡,需要的不是藥,我們需要去換些糧食和鹽巴之類的回來,只是大家都走不動。出不了村子。”老人不耐煩的說着,一激動說話就不流暢了。我只好和胖子走了出來,重新來到接到。

“你覺得他們生了什麼病?”我問胖子,他則搖頭。

“不知道,看不太出來,似乎感覺缺乏鍛鍊,你沒發現他們都很瘦麼,而且皮膚似乎長期沒有接觸誰,非常乾燥,脫皮的厲害。”看來胖子的眼睛雖小,注意的東西卻不少,不過我也看見了,的確不知道是什麼病。

雖然後來又和幾位村民談了一下,可是依然都是愛理不理的,唯一的幾句話也是希望我們幫他們去換鞋日常必需品回來。

時間過的很快,眼看着太陽要下山了,而我發現隨着陽光的退卻,村民似乎開始活躍起來。開始還如同雕塑一樣坐在那裡不動的他們也開始行走了,聊天了,忙碌起日常起居,只是依舊無視我們兩個的樣子。

“現在走麼?”胖子忽然問我,我則搖頭,畢竟還沒有搞清楚村民到底患了什麼病,這樣走太不負責了,我們不是光把藥品往這裡一扔就了事了,最主要的目的是幫他們治好病。

“太好了,我也想留下來多看看,似乎這裡非常的奇特。”胖子見我同意留下,相當高興和興奮。而我看着漸漸沉下去的太陽總覺得有些許不安。因爲村長說,以前有些人進山採風或者考古,卻再也沒出來過,所以外人就不敢在這個村子留宿過夜了。胖子始終抱怨說手套不舒服,我也只好和他一起脫掉了。

夜晚很快來臨,我發現老山裡的夜色的確非常漂亮,可以看見一大片在城市的天空裡看不到的星星,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過來。而村民們也開始熱情起來,邀請我們過去吃飯留宿。選擇了一下,我們去了一戶四口之家。

關鍵是胖子說那戶人家的女孩很漂亮。

她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大概比我們小一兩歲,但是出落的很不錯了,衣服雖然並不時尚,不過是普通的農家衣物,卻很難掩蓋她脫俗的氣質和美麗,鵝蛋形潔白的臉龐,五官擺放的恰到好處,如果她在城市裡包裝一下,絕對不亞於那些明星。剛纔開始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她,可能是躲在房間裡吧,剛纔也是她把我們拉到她家的。胖子自從看見她眼睛就沒眨過,我暗笑胖子可能看上人家了。

女孩叫畫兒,可能是小名吧,總之他的父母,一對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農家人是這樣叫她的。還有一個頑皮可愛的小男孩,似乎是畫兒的弟弟。

晚飯很簡單,一大碗臘肉,和幹辣椒炒豆角,然後是大碗大碗的米飯。這裡似乎沒有種植任何農作物,只是靠定期一些村民拿着玉石出去到外面集市上換取大家需要的吃食。村子裡沒有任何水源,這裡的人似乎也不知道什麼叫口渴,我和胖子還好自帶了些水,自給自足應該夠了。

讓我和胖子驚訝的是,這一家人真的太會吃了。光是那個畫兒吃的就可以抵我和胖子兩人了。你要知道胖子的食量已經非常驚人了,而我自然也吃的很多,可是看着這個外表非常並不驚人的女孩子居然吞下那麼多東西實在可以氣死很多勒着褲腰帶啃着黃瓜半拉月只減個一斤幾兩肉的城市女孩了。

不僅僅是畫兒,她的父母以及其他人的食量都很大。而且幾乎是往嘴巴里倒飯一樣,開始我們還以爲他們好客,弄這麼多菜,現在才知道只是每天如此罷了。

可是他們卻非常瘦,瘦的嚇人,不過畫兒似乎不太瘦,倒顯得比較豐滿,和她父母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這裡唯一還算正常的就是那個小男孩,他吃的倒是不多,而且並沒有像他的父母那樣瘦,只是他好像對這種情況習以爲常了,自己吃着自己的飯,慢慢悠悠的。

小男孩眨着大眼睛拿着筷子在飯碗裡插來插曲,忽然笑着對我說。

“吃驚麼?沒什麼,等我和姐姐一樣大了,我也會吃那麼多的,所以村子裡每次都要換很多糧食和肉來。”他的話和隨意,卻讓我非常不解。

幾乎是瘋狂的進食後,畫兒和她的父母又恢復了過來,並再三說不好意思,讓我們見笑之類的話。我越來越覺得他們並不像是普通的村民,卻覺得他們似乎很有文化以及涵養。因爲在同樣破裂不堪,充滿裂縫的牆壁山我居然看見還掛着一些國畫和書法。

雖然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相貌和舉止,但內心深處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和文化底蘊卻很難被抹殺,如同被狼養大的狼孩,無論如何改變,他骨子裡的野性也無法磨滅。

這對夫婦顯然不是普通的農民,他們的手雖然很瘦,但非常細長,也沒有長期坐農活的老繭。

只是他們的皮膚都很乾燥,不過畫兒和她弟弟不是。

安置我們睡覺的地方後,畫兒被他父母帶走了。誰在木牀上,我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帶着月光,我在牀上磨蹭了很久,剛轉過頭,卻發現畫兒的弟弟笑嘻嘻地站在我身邊看着我,嚇了我一跳。

“起來啊,我帶你看好東西。”他依舊笑嘻嘻的,帶着和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符的怪異和成熟。讓我不得不跟着他走出了房間。

“去看什麼?”孩子在前面越走越快,帶着我走在村子外的街道上,現在外面安靜的很,只能聽見風聲和我們倆的腳步聲,我忽然想起胖子還睡在那裡,不知道他睡着了麼。

男孩沒有回頭,只是不耐煩地說了句:“急什麼,很快就到了。”說着高興的指了指前面。

“就在那裡,我姐在那裡。”

我一聽覺得奇怪,爲什麼男孩要帶我來看她姐姐。

前面好像是村子的後面,彷彿是一個類似祭臺之類的,很古老了,是石頭搭造的,很多已經被風沙磨損的非常厲害。我走過去纔看見畫兒和他父母以及還有白天看見的老太太和年輕人,以及很多村民都在。不過畫兒的弟弟讓我儘量離這遠些,趴在石頭後面看着。

這些人都捲起了袖子,那天的月亮很園很亮。

“你真幸運,正好今天月亮不錯。”男孩再次嘲笑般的看了看我,我則沒有搭理他,繼續看着村民們。

尤其是畫兒,她的皮膚很好,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白皙的冷光,白淨細長的手臂就像熒光燈管一樣,又帶着瓷器的膩滑。

“今天畫兒也要有縫隙了,所以請大家來坐下見證,她也可以幫村子做些事了。”畫兒的父親似乎很高興,拿着畫兒的手舉起來給大家看,而旁邊的村民似乎沒有太多的表情。

很快,我看見了裂縫,終於明白那些小孩說我們身上有沒有縫隙的原因。

畫兒陶瓷般的手臂開始出現了一條黑色如髮絲般的裂縫,接着兩條,三條,整個手就像被錘子敲破了一般,不過她的臉上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不只是她的手臂,她白淨的臉龐也開始出現裂紋,還有她的腳踝,我猜想可能她整個身體都在出現縫隙。

畫兒就像一個被打碎然後重新粘合起來的瓷人。

接着,裂紋逐漸增多,終於開始脫落下來,如同下雨一樣,白皙的皮膚一片片掉到地上,越來越多,最後在地上居然變成了塊拳頭大小的晶體,閃着白光。

在看看畫兒,她猶如被脫掉一層皮一般,雖然還是非常白皙,但整個人彷彿瘦掉一圈,顯的很虛弱。

然後村民們也同樣開始出現裂縫,他們都掉下來或多或少的粉末碎片,也變成了大大小小的石頭狀的東西,只是都沒有畫兒的那塊漂亮晶瑩。而且也變得如畫兒一般虛弱,瘦的厲害。

我大張着嘴看完後,村民們撿起那些石塊。

難道他們就是靠着那些所謂的玉料來換吃的?那不是人皮麼。我越來越糊塗了,而且他們怎樣出去呢,不是說村子裡的人很久都沒有出來換東西麼。

“最近的太陽很厲害,我們出不去,要不然我們會被外面的陽光曬的裂開的。”終於,畫兒的母親低着頭說了一句。

“天氣越來越熱,以前還好,可以勉強出去,可是今年是在出不了村子了,而且就算是你,也在這裡呆了十餘年,完全不適應外面了。”旁邊的一個老頭對着畫兒父親說道。

“今天不是來了兩個年輕人麼,叫他們幫我們換吧。”畫兒的父親提議,居然還談到了我和胖子。

“可是頂多讓人家幫我們一次罷了,以後怎麼辦。”畫兒的母親爲難地說。

“那就把他們也變成我們就是了,你原來也不是這樣的麼?在這個村子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不是挺好麼。”旁邊的一個老頭咯咯的笑了下,接過話頭對着畫兒父親說。

我心裡一驚,回頭看了看那個孩子,孩子依舊帶着笑容望着我。

“他們想把你和那個大個也變得和阿爸阿媽一樣,身上出現幾條裂縫呢。”他彷彿在開玩笑一樣,而我卻並不覺得好笑。

“這樣吧,這件事交給你們一家去做,以後就專門讓他們幫我們換糧食,他們不是在村子長大的,對村子的依賴要少,能受得了外面的光。”先前的老頭似乎態度很堅決,旁邊的人也一同贊同,畫兒的父母無奈的點了點頭。我覺得他們似乎要散了,趕緊叫男孩帶着我回去。

一路上男孩笑嘻嘻地對我說。

“我還沒有長大,如果和姐姐一樣大也能脫落下來漂亮的石頭,幫家裡換回吃的和用的。”

“難道你覺得這樣很有趣?”我忍不住問他。

“當然,這個村子裡的人都是這樣,有什麼不對嗎?”他睜着大眼睛奇怪的望着我,彷彿不對經奇怪的是我,他說的纔是符合邏輯的。我不想和孩子多爭辯,只是想趕快叫醒胖子離開這裡。

回到畫兒家裡,胖子還在呼呼大睡,當我拍醒他告訴一切,他也哦了一聲。

“果然是個奇怪的村子,我說呢。”他環視了下四周的牆壁。我對他說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趕緊離開纔對。

不過當我們商量如何走的時候,畫兒一家人已經進來了。

“你們不用害怕,我們沒打算害你們。”畫兒淡淡地說了一句。

他們一家人看上去都和和善,並不像其他的村民,我越來越覺得他們和那些人不同。

“其實,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十幾年前我來這裡寫生和遊玩。聽說這裡有個很奇特的村子,所以好奇地來着看看,結果就再也回不去了。”畫兒的父親,那位看上去很老實的中年男人,緩緩地開口說道。我和胖子則用心的聽着。

“來到這個村子後,我也和你們一樣非常好奇,後來才知道這裡的村民世世代代都是這樣生存的,這裡種植不了任何農作物,也沒有任何水源。村子裡的人喜歡乾燥,討厭潮溼,因爲如果和喝了水或者皮膚接觸到水,就無法制造賴以生存的玉石玉料了。如同你剛纔看見的,他們有種特殊的本領,身體上脫落下來的東西居然都是玉石的材料,而玉石的優劣,居然取決於人的皮膚的好壞,他們的食量很大,但營養根本取不到身體的各個角落,而是神奇的在皮膚表面形成了玉的成分,到了一定的時候才剝落下來,然後換取食物,當我打算離開,結果已經晚了,不知道村民們做了些什麼,居然把我也同化了,後來我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適應外界的生活,我害怕劇烈的陽光,因爲過熱的光纖會把我們烤乾,整個人變成具乾屍,以前的天氣並不炎熱,而且每當下雨後溫度低些我們纔去外面換吃的,可是今年已經很久沒下過雨了,大家都不敢出村子。所以,他們說要把你們也同化掉。因爲你們不是在村子裡長大,所以應該可以抵抗得了外面炎熱的溫度和陽光。”他無可奈何的搖頭。

“現在我也已經麻木了,尤其是在村子裡還娶了一位妻子,還生下了畫兒和她弟弟,這孩子完全在這裡長大,再過幾年,他也會像那些人一樣了。”畫兒的父親望了望自己的妻子,然後摸了摸男孩的頭,很無奈地說。

“你們走吧,我們不會加害你們兩個的。雖然村子裡的糧食已經用完了,再過幾天,大家都會餓死在村子裡了。”畫兒輕輕地說了句。我覺得她很可憐,完全沒有選擇命運的能力,甚至她想都不敢想,因爲只要離開了這裡,恐怕她就必須一輩子活在陰影裡面。

場面開始沉默了下來。這時候胖子忽然站了起來。

“我答應幫助你們,你們把我同化吧,不過要放過我同學。”他的話讓我很驚訝。

畫兒一家人也很驚訝,隨意又非常感激地看着他。

“可是,要如何同化呢?”胖子笑了笑問他們。我趕緊站起來扶住他。

“你瘋了麼?還是和我一起離開吧。”

“不了,其實我也有些厭倦呆在那個世界了,在這裡蠻好的。”胖子笑笑,掙脫了我的手。

“你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我留下來也是爲了幫助這裡生活的人。”胖子忽然不笑了,一臉嚴肅地說:“我們開始來的目的難道你忘記了?”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原本我們就是來解決這裡村民所謂的病來的。可是我沒想到卻是這樣一種解決方法。

當我在天亮的時候離開畫兒家,我看到畫兒從手臂上剝落了一塊白色的片狀物,胖子把它吞了下去。

離開那個村子後我告訴了村長,以後不要再派人去那個村子了,至於原因,我卻沒有說。

還有,胖子告訴我,他的名字叫閩書。”紀顏說完了,雖然說的略有些傷感,不過他很快又語調輕鬆地說:“你知道麼,我在後來回過那個鄉鎮,居然真的見到了胖子,他果然拿着那些玉石玉料來換東西,不過他已經瘦了下來,腳邊上有一塊比其他玉石大得多的一塊。他告訴我,自己和畫兒結婚了,而且妻子已經懷孕了,很快就會生產,所以他必須多出來幾次換些必須的東西。似乎很奇特,他很能適應這裡的氣候和環境,或許有的事情就是如此,無法解釋清楚,我唯一知道的事,他看上去過的很快樂,起碼,看上去是。”(裂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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