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陣驚喜,走到那扇門前,沒費多少力氣就把鋁合金的門拉開了。一眼就看到無影燈下、手術檯前,米大夫一身白衣站在凌厲峰面前。各種叫不上名字的監護設備圍在手術檯周圍。
聽到有動靜,他們倆同時向我望過來。“木大小姐!”
“你怎麼來了?”凌厲峰明明很痛苦,臉上卻還擠着笑問我。
凌厲峰曾說過要跟我做最知心的朋友,而我也只有通過他的幫助,才能保護、保證木紫軒和木梓清的安全。想到這,我關切的問:“你怎麼樣了?”然後關愛又心疼的望着凌厲峰說:“我在那等得心慌慌的,實在不放心,就走進來看看。你沒事吧?”
果然,凌厲峰聽了我的話很高興,他急忙說:“我沒事!米大夫正準備幫我把子彈取出來。”
“怎麼子彈還沒取出來嗎?”我衝了過去。
米大夫止住了我,“木大小姐!這裡是手術室,是無菌的,請你到外面等。”
我停在那,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米大夫!秭華她也是關心我。”我看着凌厲峰的笑容,我有些恨自己,爲了取得他的信任,得到他的幫助,我不得不說謊騙他。
“讓我留下來吧!”我對米大夫說。“我想幫忙。”
“你學過醫?”米大夫問我。
我搖搖頭,“沒有。”
“那你怎麼幫忙呢?”米大夫嘆着氣。“你還是回到更衣室等吧。”
我無奈的向回走,“啊!”凌厲峰低叫了一聲。
我返了回去,看到凌厲峰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不堪重負的汗珠掉到了地上,在安靜空曠的手術室裡,汗珠掉到地上的聲音格外的響。“怎麼回事?他爲什麼疼成這個樣子?你沒有給他打麻藥嗎?”我質問着米大夫。
“你怎麼回來啦?”凌厲峰說話都已經很虛弱無力了,卻還在對我笑。“我沒事的。”我架起他摳着手術檯上的手,抱住房他的身體,用衣袖擦着他額頭上的汗。
米大夫沒再攆我,安心的用工具在凌厲峰的手臂上取着子彈。爲什麼馬成會讓自己的人打傷凌厲峰呢?他們這是演得哪一齣呢?子彈似乎長在凌厲峰手臂上了,米大夫費了好大的力氣還沒能把子彈取出來。
趴在我身上的凌厲峰反倒沒了生息,“凌厲峰!”我伏在他耳邊叫着,他沒有任何反應,我心一驚,他不會死了吧?“米大夫!他……”我大叫着。
“傻丫頭!”
聽到凌厲峰有氣無力的叫我,我鬆了口氣。“你怎麼樣呀?”看着他的樣子,我的心不由得好痛,他是那樣的虛弱無助,似乎我一撒手死神就會把他帶走,我不自覺的抱緊了他。
“子彈打在臂骨中間,要取出來得費些力氣。”米大夫瞄了我一眼說。
我盯着在凌厲峰手臂上忙活的米大夫問:“既然子彈傷在手臂上,也不是什麼要害部位,他怎麼會這樣?”
“是、是我自、自己,跟、米大夫、沒關係。”趴在我身上的凌厲峰斷斷續續的爲米大夫開脫着。想想,我也是多餘,這是他們倆的事,我管那
麼多幹啥!
米大夫沒有做任何辯解,只是用心的在凌厲峰手臂上取着子彈。手術室內又恢復了安靜,只聽得到米大夫拿起或放下器械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已經昏睡在我肩上的凌厲峰動了一下。“終於取出來了!”米大夫長長的吁了口氣,如釋重負的放下手中粗大的鑷子。
“好了嗎?”我問。
米大夫拿起針線說:“把傷口縫合就好了。”
傷口已經縫合好了,凌厲峰還在昏睡。“怎麼辦啊?”我問米大夫。他幫我把凌厲峰放到手術檯上,我才發現肩膀和胳膊上的衣服已經被凌厲峰的汗溼透了。
“走吧!”米大夫叫着我。
我擡起頭看着米大夫,“就把他一個人扔在這嗎?”一個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別人的關心和愛護,醫者父母心,做爲醫生的米大夫,怎麼可以把自己的病人獨自扔在冰冷的手術室裡呢?
“他醒來自己會回去的,多少次了都是這樣的,木大小姐不用擔心!”米大夫捋着嘴上那兩撇黃焦焦的八字鬍說。我擔心凌厲峰了嗎?我只是可憐他一個人被留在這而已。多少次了都這樣!凌厲峰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危險啊?我不覺的望着躺在手術檯上的凌厲峰,那張俊美的臉,睡得安然,怎麼會有多少次這樣的經歷呢?“況且,木大小姐在叢林裡奔波了兩天兩夜也很累了,需要休息。我先送木大小姐去休息吧?”
我望了望米大夫,又瞧了瞧凌厲峰,要想得到凌厲峰的信任,我就得討好他,這正是一個機會。“我留下來吧!這樣他醒來的時候,就不會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木大小姐!”
“別叫我大小姐,我不是什麼大小姐就是一個普通的人。”我望着米大夫那張雪一樣白的臉認真的說。
米大夫笑了笑,雪白臉上的兩道黃眉毛聚到了一起,兩隻晶黃的眼珠閃出了光亮。他拍拍我的肩說:“木秭華!好好珍惜你所擁有的吧。”
“什麼?”我擁有什麼了?這米大夫怎麼也說話沒頭沒腦的呢。
“他故意不打麻藥,忍受着從骨頭裡取出子彈的痛苦,還不是爲了你嗎?”米大夫指着躺在手術檯上的凌厲峰疼惜的說。
我疑惑不解的望着他的臉。爲了我?他爲我什麼?米大夫的眼神似乎在告訴我什麼,我一驚。“凌厲峰他不是……”我答應過他,他的秘密是不會對外人說的,怎麼可以不信守承諾呢?我收住了說一半的話。
米大夫欲言又止,只是說:“你若想在這裡陪伴他,就留下吧。”
米大夫說完走了,若大的手術室裡就乖下我和凌厲峰,不知爲什麼,我總是感到冷。受了傷,躺在手術檯上的凌厲峰更冷吧?我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了凌厲峰的身上。只要他活着,再見到木紫軒和梓清就有希望。
“木秭華!木秭華!”趴在手術檯上昏睡的我,被凌厲峰的叫聲喊醒。他胡亂的揚划着手,我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暗想他一定是做惡夢了。做了取彈手術,也沒打消炎藥會不會發燒呢?我抽出一隻手,拭了拭他的額頭,還好他沒有發燒。
昏睡的凌厲峰一把抓住我放在他額頭的手,“秭華,你相信我!我不想騙你的。”他騙我!騙我什麼呢?我們從前又不認識,他能騙我什麼呢?難道跟木紫軒和木梓清有關嗎?眼下只要能保住木紫軒和木梓清的命就行了,騙沒騙過我,我有能力計較嗎?
我用衣袖擦着凌厲峰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木秭華!木秭華!”他晃着頭夢囈着。“別走!”凌厲峰突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大叫着。嚇得我向後退了兩步,呆呆的看着他。他也直愣愣的看着我,沒有表情,沒有喜怒哀樂,就像馬成臉上的面具。
好一會兒,我湊到他跟前,懾懦着問:“你怎麼了啦?做惡夢了嗎?”
終於緩過神來的凌厲峰擡頭望着我,我勉強的衝他笑着。突然他抓住我的手,嚇得我大叫並掙扎着,猛的我被他摟進了懷裡,叫聲咔在了喉嚨處,我冰冷的身體貼在他溫熱的胸膛,讓我感受到一種久違了的溫暖和衝動。
凌厲峰捧起我的臉,我凝視着他的臉,他的脣貼上來,我的心告訴我要反抗,可是我卻沒有。他的臉貼到我臉上伏在我耳邊說:“我愛上你了!”
我心頭大驚,移過臉迷惑的直視着他迷人的眼睛,好一會兒,我才顫抖着問:“你不是、不是,……”他揚起他那張英俊的臉毫無顧及的看着我。我鼓足勇氣不避諱的問:“你不是同性……”我還是低下了頭,這畢竟是一個令人尷尬的問題。
“相信可以改變嗎?”
“改變?”我擡起頭望着他的臉,他的臉像怒放的花一樣。凌厲峰總是這樣突然襲擊,我被按在了手術臺上,壓在了他的身下。“你幹什麼?”我的臉被他的舉動驚駭得慘白,心臟‘通、通’的砸着我的胸口,兩隻眼睛驚恐的望着他。
他慢慢的躺在我的身側,用他的身體溫暖着我冰冷的身體,我感受着他體溫,顫慄的身體漸漸平靜。我們倆個就這樣躺在一張窄小的手術檯上,不言不語。我暗暗猜測着凌厲峰的心裡在想什麼,他會不會幫我,想着一個自暴是同性戀的他,怎麼就會說愛上我了呢?會不會想從我身上騙歌謠才如此的呢?這一路蹊蹺的事很多,可解開的卻很少,我不能不小心啊!稍有不甚,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了。
凌厲峰的手摟了過來,我向外動了動,他拉住我,“小心掉下去!”
我翻過去,對着他的臉,我們捱得如此近,他深情的盯着我,“你已經醒了,就回到你的房間裡去休息吧。這太冷了!”說完,我坐了起來。
“有我在,你還冷嗎?”他從後背摟抱住我,溫熱的體溫傳過來,身體都酥.酥麻麻的,凌厲峰真的很可人愛,可是我心裡清楚他不屬於我。
撇開烈焰不說,我已婚的身份也不允許我有任何的出格行爲。“我的身份,你該清楚,有夫之婦。”
“如果你留戀你的丈夫,你爲什麼要離家出走呢?”我忽的轉頭瞅着凌厲峰的臉,這個他也知道!知道就知道唄,幹嘛撮痛我的心呢?他知道也不是什麼稀奇,我得了絕症的事他不是也清楚得很嗎?這個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