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一點的爬向門口,淚水滴在我爬過的路上,爬到門口時,我抓着門框終於站了起來。在出門前我又一次望見那一排排玻璃罩子裡的人皮臉,那裡面會不會有我弟弟、妹妹的臉皮呀?我不自覺的走過去,學着米大夫的樣子打開一個玻璃罩,手伸了進去,溫潤、滑.嫩如脂的感覺,真的是人的臉皮!
這玻璃罩子裡的人皮臉,比起人皮書來多了彈性,就像真的摸在人臉上一樣。洞口下傳出聲響,我急忙關上玻璃罩的蓋子,退出房門,貼着牆根退到拐角處,看看沒有人跟來,迅速轉身快速的在走廊裡行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的我,靠着房門堆縮下去。
只要一張人皮臉,就可以改變人的容貌,那麼這座地下城裡的人哪個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呢?這太可怕了!站在你面前的,和你說話的那個你認爲是你最親密的人,卻有可能是一個完全的,你不認識的人。
馬成是因爲要人家的臉皮,才拋了那麼大一個屍堆嗎?這個馬成到底想幹什麼?國內有豪宅,國外有直升飛機,在這大山深處的地下有一座地下城,他擁有的夠多了,還要我們去給他找寶藏,寶藏裡究竟有什麼呢?他如此想得到。
剛纔的木紫軒說他有鴻鵠之志,不管那個人是不是真正的木紫軒,他的鴻鵠之志到底是什麼呢?我靠在門上迷迷糊糊,未來國君!誰說過未來國君了?已經要睡着的我又精神起來,滿腦子想是誰說過這句話。
啊!在我剛到這地面上時,米大夫、洪光、洪才他們說過‘歡迎未來國君’歸來的話。那未來國君肯定不是我,他們指的是凌厲峰!國君?
我被身後推動的門推撞向前,想爬起來暈暈的沒有力氣,凌厲峰從門縫擠進來,看到躺在門口的我嚇壞了,他急忙把手伸到我的鼻子下面,感到我呼氣他才放心的拍拍我。“你怎麼睡這了?”
我睜開眼睛,模糊的看到他的身影問了一句:“你是真的還是假的?”便暈迷過去。
我能感到凌厲峰的焦急,他在我額頭拭了一下,便大喊着:“米大夫!”把躺在地上的我抱到牀上。也許是離米大夫太遠了,或是他過於着急,他又掏出手機給米大夫打了電話,要求他馬上過來。
我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當我再一次醒來時,凌厲峰正坐在牀邊看着我呢。見我睜開眼睛,他用手摸摸我的頭,如釋重負的吐出口氣後說:“你可醒了!也不燒了!”然後握住我的手,關心的問:“你感覺怎麼樣啊?”
我盯着凌厲峰的臉,他的臉是假的嗎?我伸出手慢慢的夠到他的臉,一點一點的摸向耳鬢處,我的指甲不算長,卻也不需要十分用力就可以剋進肉裡,如果這張英俊的臉下藏着另一張臉,會是誰呢?
血已經順着我的手指流下來,凌厲峰的臉上沒有粘貼臉皮。“爲什麼不躲?”
“爲什麼要躲?”他按住我要抽回來的手說:“我知道,你怕我也有另外一張臉孔。”他知道了,我偷看到馬成換臉的秘密了?我驚
恐的瞪着他,他舉起閒着的右手,“我向你發誓,凌厲峰在你面前永遠都只有一張面孔。”
“你知道我……”
“噓!”他舉起一根指頭晃了晃。
“我見到的木紫軒和木梓清是真的嗎?”我抓着凌厲峰晃着的那根手指坐了起來,乞求着他給我一個真正的答案。
他瞅了瞅我問:“你在懷疑他們是不是……”
“我沒法不懷疑!”我打斷了他的話,雙手抓住他的雙肩,直盯着他的眼睛說:“我知道了馬成的秘密,我就沒法不懷疑!你知道嗎?”我用力的把凌厲峰推出去,他歪在牀邊,一雙俏眼很無辜的望着我,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我雙手抱住蜷起的腿,憂傷的說:“如果換做是你,你不怕嗎?曾經在你身邊的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我剛剛見過的木紫軒和木梓清是不是我的親兄妹?他們是不是被人代替了?”說着說着我又激動起來,很命的拍着牀嚷着:“甚至他們是不是還活着我都不知道!”
凌厲峰抓住瘋狂的我,“你的弟弟、妹妹,跟你生活那麼多年,難道還會辨認不出來嗎?”我停下來,靜靜的聽他說。“模仿一個人再像,也會有分別的。我向你保證,你見到的是如假包換的木紫軒和木梓清。”
“真的嗎?”見凌厲峰點頭,我淚如雨下,模糊了視線。不管怎麼樣,他們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心頭再次飄起的石頭,終於又可以落地了。
像鼴鼠一樣生活在地下,看不到日月星辰,不知道白天黑夜,日子過得昏頭昏腦。時而與木紫軒和木梓清相見,也是默默相對,不同的看法,意見的分歧,我們三個幾乎成了陌路。
不知在地下過了幾個日夜,昏昏惡惡的我圍着被堆坐在牀上,“木大小姐!”直到有隻手在我眼前晃,我才發現有人進了我的房間,來到臥室靠近我的牀前。“木大小姐!”
我緩慢的擡起頭,把呆滯的目光移到來人身上,慢騰騰的說:“米大夫呀!”便繼續發我的呆。
“您這是怎麼啦?”米大夫忙搭上我的脈。
我挪動着頭,一點一點的望向他,就像一個頭發軸了的機器人,慢吞吞的說:“我沒事!”
米大夫把了一會脈問:“您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米大夫在這地下生活多久了?”我抽回手臂問。
他笑了笑,“多久沒關係,只要家人能平安無事,多久又能怎樣呢?”
“你也是……”我抽回的手又抓住了他的胳膊,可是隨即我就鬆懈下來。他是不是繼續凌厲峰後馬成派來又一探聽消息的呢?
我放開他的胳膊,在毫無表情的臉上擠着笑說:“是呀!多久有什麼關係呢?”
“木大小姐!”米大夫站起來。“有人要見你。”見我?能是誰呀?這總共就那麼幾個人,直接說不就行了嗎?弄得這麼神秘幹嘛?
我沒有動,“誰呀?”
“您不想去看看嗎?”米大夫翹着兩撇八字鬍,
笑眯眯的問我。
米大夫也算奇人了,在這到處是水泥和岩石的地下呆着,我才幾天就不分日夜,渾然受不了了。他總比我呆的時間長吧?卻還樂樂呵呵的,不佩服都不行啊!見我未動,他焦急的拉了我一下,“木大小姐!”
說不定又是馬成交給他的任務,完不成他也要受到懲罰的吧。看着他白紙一樣的臉,兩撇鬍子急得直顫,我下了牀,跟着他向外走。
他帶我來到一間只能容下十人左右的方形小屋,“這……”要在這麼小的屋子裡見誰呢?就在我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這間小屋子動了起來,我的心也揪了起來。我不知道屋子是在向上還在向下動,只聽到鐵鏈的摩擦聲。
漸漸的頭上有了光亮,我才知道我們是在向地面上升。光越來越強烈,我猜到此時是太陽當頭的白天,我有多久沒有見到太陽了,好像幾個世紀那麼長。在陰暗漕溼的地下,對太陽的嚮往成了奢侈。回到地面可以再一次擁抱太陽,一種幸福感漫遍了全身。曾經怕太陽曬黑、曬傷自己,現在真想跟太陽擁抱。
也許是適應了地下或是在地下呆得太久了,頭還沒露出地面,外面的光就刺得我睜不開眼,我忙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頭。直到米大夫碰了碰我,我才慢慢的把手臂從頭上一點一點的挪開。“要見你的人在那!”米大夫用手指了一下。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在樹林裡背對着我站着一個人,我指了指樹林裡的人,“是他要見我嗎?”回頭問米大夫。
米大夫點點頭,“去吧!”
我的腳踩到了青草上,滿視野都是綠綠的,輕輕一吸就可以嗅到山林的清新氣味,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灑落在地面的青草和我的身上,我貪婪的吸着清新的氣味,伸出雙手擡起頭沐浴着陽光。在地下有如殭屍的我,到了地面又恢復了人氣。
我向樹林的人走去,這背影挺熟悉的,這麼像……“烈焰!”我停止了猜測,對着樹林裡轉過身來的人大叫着。我並沒有像夢裡的那樣撲過去,也沒有像夢裡見到他那樣激動。我沒有發懵,我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奇怪,爲什麼我只是在心裡又重新開始猜測?
他不是在監獄嗎?怎麼會在異國的大深山裡?還和我如此近!烈焰笑着一步一步向我走來,而就像腳被釘住了似的,既不向前,也不能後退。難道他根本就沒在監獄裡,只是騙我的?還是馬成知道了我和他之間的事,把他從監獄裡撈出來了?
烈焰圓圓的臉在抽動,站在我面前,哽咽着問我:“你想我嗎?”我只是瞪着眼睛看他,沒有一點反應。他撲過來抱住我,我向後退了一下,“我好想你!”烈焰的雙手死死的勒着我的身體,我感到自己的骨頭都要碎了。
可是不知爲什麼,再也沒有夢裡的感覺,也許這些天來.經歷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對於突然出現的烈焰,設了防備之心吧。
“你真的是烈焰嗎?”我平靜的問緊緊抱着我的烈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