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居
由海崖古堡處回來,並不需要太長時間,一、兩個小時就成。而當克麗第一次來到葵花街,站於葵花居的大閘前,感覺倒是蠻不錯,直認爲自己選擇沒錯,雖不富麗堂皇,但葵花居是有着一種特殊的氣氛,讓人感覺到自然舒服。
‘我們回來了。’
雖已踏進深夜,但看着廳上還有燈光,易龍牙人三人不禁如此說着,並不會出奇這時候還燈火通明,葵花居間中也會陷入無日無夜的瘋狂狀態。
‘你們回來……唔?’
正在廳中,幫着莉莎趕寫論文的孫明玉,在歡迎着三人回來時,卻是看到一個未曾見過的外人,本來的笑臉上多了一種疑問意思。
而本忙得不可開交的莉莎,更是抽空怪聲問道:‘這位是誰?’
‘唔嗯……雖然這裡不錯,但擺設上卻是有點奇怪,而且還很凌亂,這個地方真是可以超越五星級酒店嗎?這裡好像比兩星級酒店還要低下。’
外觀是不錯,但看到廳上,尤其是一張四方桌附近,散落了凌亂的參考書、筆記和影印本等東西,克麗不解的說着。
聽及克麗那沒任何修飾表達出來的問話,易龍牙三人只愕了一愕,便立時打了個冷顫。同在廳中的凌素清和坐在地上修改着什麼的莉莎,一冷一熱的不滿氣息,其實可以不說。最可怕的還要數孫明玉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後,所露出溫柔但危機感十足的笑容。
‘低下?’絕對藏着不善意思的笑容,對上了克麗,孫明玉低唸了一聲,便是微笑道:‘小姐,我可以請你再說一次嗎?’
‘呃……’眼看克麗可要在孫明玉手上吃下大虧了,平時一貫的傲氣,在孫明玉別有用心的注視下,竟然沒了大半。
在氣勢上,身爲領袖的孫明玉可是能隨意的調整,惱怒於克麗的口不擇言,她在每字清晰地說出口間,逐步提升氣勢,而字詞間的音量漸沉,語氣變得凝重,讓一種無形的壓力頓時加諸在克麗身上,縱是有千萬傲氣自負,在孫明玉的不倒自信之前,她可是無故矮了一截。
‘小姐,可以請你再說一次嗎?對於剛纔你那番惡意的批評,我可是很想多知道一下,作爲這個家的主人家,有時也想聽一下不同品味的人的評語。’
‘不管了,玉姐在發怒。’
聽着孫明玉的說話內容愈感沉重,易龍牙三人可是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若是把情況比喻在戰爭,那麼這是一場一面倒的戰爭,而單看克麗眼神給壓得如潰敗之軍般散亂遊移,半晌也答不上話,就知道是哪方壓倒哪方,假如他們涉戰,只會徒增受害者而已。
不過,這場戰爭倒是結束得很快,因爲克麗的誠實是超過了他們的想像,高傲的她一旦發覺自己失言,倒是誠實的說道:‘對、對不起。’
雖然這是很不服氣,不過礙於要承認錯誤的處事方式,克麗是對孫明玉道歉,不過當中最大原因,仍是被孫明玉的絕對氣勢壓倒的關係,除非動手,否則她知道自己是無法反抗。
聽克麗這麼快認錯,正開始想着怎樣逼迫她的孫明玉,略微意外的‘啊’了一聲,那種藏於微笑下的危險氣息火速退下,她滿意地微笑說:‘不要緊。倒是你是誰?爲什麼會來這裡?’
人家既然已退下戰線,孫明玉也打消了追擊的念頭,轉問起了她的最大問題。要是換作易龍牙他們,她倒是有興趣多戲弄一下,不過對外人,她則會留下餘地。
問起克麗的身分,應該輪到易龍牙三人上場。解釋其實是滿麻煩,幸好孫明玉她們早知李德安的事,事情倒是很快就能解釋了一遍,當然,朗德和拉克爾的事也是未作隱瞞。
‘所以你就想留在港城?’莉莎見到有‘趣事’,很輕易就放下手頭上的工作,把重心轉到克麗的身上。
至於被問到的克麗,則是點頭道:‘嗯,就是這樣,所以我想住在這裡一晚。’
剛纔給孫明玉鎮壓的克麗的傲氣倒是減下了一點,在言語間不再提什麼卑下、下等,直覺告訴她,要是把這些字眼說出口,孫明玉那種不戰亦能屈人兵的氣勢,將會讓自己再陷一次困境。
‘如果是這樣子……我們是沒問題,只要你不要惹麻煩就是了。’孫明玉先是白了那三個帶克麗回來的人一眼,再望向凌素清和莉莎,從她們臉上的表情,都是擺出無所謂的意思,便就微笑的說着,然後雙手一拍,再道:‘龍牙,你帶克麗去拿些被褥,三樓還有空房。’
‘耶!我嗎?’突如其來的玉旨,易龍牙指了一下自己地問着。
一副呆相的他,可是讓孫明玉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這個家除了你一個叫龍牙外,還有誰!’
易龍牙搔了搔臉頰,然後聳肩應道:‘是、是,我照做就是了。’
‘就說了,是隻要說一次就夠。’對於易龍牙這種沒精神的回話,孫明玉是皺眉出言糾正。
雖然這種糾正已經試過多次,不過到現在仍無任何效果。某種程度上,易龍牙固執起來的話,是可以無視很多家中規矩,即使孫明玉也奈何不了他。
不過不管怎麼說,克麗要在葵花居小住一晚,這個便是事實。
翌日
新曆九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
收留了克麗小住一晚的翌日,易龍牙倒起牀得早,不過不是出於自願,他只是給孫明玉弄醒。孫明玉是覺得他已太久沒有一次正常回校,直到今天終於忍不住,非要準時把他弄醒,非要他回校不可。
是以這一天的早晨,港羽學院可是傳來了不少的驚訝感嘆之聲,其中在導師間以他爲目標的賭博,一直買冷門的導師,終是勝了一仗,差不多可扳回了以前所失。
‘唔……哈!’
在校園的一角,穿着長褲罩衫,一副時下年輕人普遍裝扮的易龍牙,現正站在一個由人體構成的圓圈中心,用力一掌擊在一位光頭兼渾身肌肉的同校男學生身後,這個人體堆砌的圓圈所需要的人數,總數是二十三人。
一大早回來,他這位港羽學院的風雲人物,可給人找上麻煩,而結果就是造就這充滿血腥的人體圓圈。雖沒有下殺手,但重傷手段他可用上了,流血骨折脫臼等基本傷勢沒一人可逃過,找上他麻煩的人,始終要給一點重手法教訓纔會學乖。
‘唔嗯,就憑你們就想找我麻煩,還差了那麼一點。警告你們,下次想找我麻煩,我隨時會殺人的。’
易龍牙把一衆麻煩爲首者,也是自己最後一個撂倒在地上的光頭學生揪起,臉上散發着肅穆氣息,放出了勝利者宣言,對這些只圖快速出名的小混混,他不霸道兇狠的話可不行。
‘知道嗎?’
目露兇光的易龍牙語音乍落,本給他打得七葷八素的光頭學生,被他驚人的殺氣刺激得打了個冷顫,不敢違抗的抖聲道:‘知、知道!’
‘哼!’冷哼一聲,易龍牙可瀟灑得很,把渾身是傷的人丟回地上,他纔沒心情同情或者照顧他們。
‘難得有一日早回來,就給我遇上這些事,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擺出一副酷模樣的易龍牙,心中可是犯愁的想着,一早就見血,這不是他所希望的事。
‘怪不得我會常常這樣不上學,還不是因爲這些人太麻煩。沒錯了,就因爲這些麻煩人,我纔要特別遲到、早退,免得給他們找着……沒錯,就是這樣子,我不是懶,只是不想惹麻煩,也不想傷人,回去真要告訴玉姐她……’
他一邊走着一邊胡亂地捏造理由,但一想到孫明玉今早的微笑,本來正想得興致勃勃的心情頓時消失,低嘆道:‘……算了吧,玉姐纔不會被騙。’
‘嗨,你要騙什麼人嗎?’
正當易龍牙從校園一角走出來時,他的好友張新海不單出現在他面前,更剛巧聽到他的低嘆,不以爲意他身上的血跡,只是好奇的問着。
見到好友現身,易龍牙的壞心情倒是掃了一半,擺出假得要死的僞精神樣子,道:‘我就是想騙你。’
‘騙我?那麼騙色可以嗎?騙財不行啦!’
張新海開着一個噁心的玩笑,聽到他那把極爲男性化的女聲,雞皮疙瘩掉滿地的易龍牙露出一副厭惡樣子,道:‘你這種嬌媚的樣子加上嬌美的聲線,明顯是欠扁是不是?’
‘喂喂,你不是這樣開不了玩笑吧?多少也配合我一下,先嘿嘿獰笑,再來說“我不止騙色還要騙財”,之後再補兩聲淫笑,這就太棒了!’
聽見張新海的沒營養廢話,易龍牙是沒好氣的道:‘你說的話,是劫財劫色的人才會說……不過,我倒是想在兩聲獰笑後,直接說“送你去地獄居住”,嘿嘿。’語末,他很合作地衝着張新海獰笑了兩聲。
不過張新海可毫不在意,得意洋洋的笑道:‘心情真不好呢!’
‘廢話,一早就給人找麻煩,換作是你也不會高興。’
‘啊,這又不一定,說不定我會很喜歡一早被人找麻煩。’
對於他的胡言亂語,易龍牙冷笑道:‘這就最好,我現在告訴別人,只要打倒你張新海,纔有資格挑戰我……我想你每一天的早上一定會高興得要命。’
易龍牙狠話是絕情得很,張新海自然知道有多少人是想‘正式’挑戰於他,要是他真放出流言,賭盤一開,自己不被挑戰者煩死纔怪。
‘龍牙,剛纔的是說笑,這麼認真會傷身的,我告訴你一件趣事來賠罪好了。’
‘少來,我纔沒空聽你的約會趣事。’染了葵花居的習慣,易龍牙在胸前比了個大交叉說着。
‘你才少來!我又不是變態,告訴你本人的約會趣事幹什麼!’張新海沒好氣的罵了一聲,又說道:‘今次的趣事是關於陳濤。’
‘啊,陳濤……副校長?他這個人可老實得很,會有什麼趣事?’
關於陳濤這位行事低調的副校長,外界或許不認識,但港羽學院的人多半都認識他,原因是出於他在學校中養了兩條魚,兩條懂得咬殺落水之人,從海洋處捕回來的野生鯊魚。
至於陳濤本人,詳細的沒什麼特別,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雖是一名好好先生,但還是獨身,平時也不怎麼露面於校園,只留在副校長室工作,行事極爲低調。不過他本人卻沒有太大的神秘感,或者是說,沒有人對他的神秘有興趣。
易龍牙聽到張新海說的是陳濤,興趣和好奇便提起來了,他對陳濤是有一定的印象,而且感覺還不賴。
‘怎麼了,你這個樣子?有興趣嗎?’
此時他們已進校舍之內,逐階梯級踏上,對於沿途男的女的,小部份投來的驚異或奇怪更甚至敬仰的目光,易龍牙可沒在意,這類旁人側目他是習慣了,只是他不禁問道:‘新海,我一直也想問你……我在學校的名氣是怎樣?’
‘啊,這些事就不要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賭博對象,不過真要說的話,大概是這種程度。’
當被受注目的二人,在談到這裡,張新海稍稍一皺眉,便是十指曲屈,左右對稱的把指尖相抵,作了一個圓形說道:‘這個就是你在學校的名氣。’
看了半晌他雙手製造的圓形,易龍牙皺眉道:‘你不會覺得這種表達方式太抽象、太複雜嗎?’易龍牙一臉詭異地看着張新海,批評他表達的方式。
張新海眉頭一挑,道:‘好,有批評纔會有進步……你的名氣,就是這樣子。’
張新海化繁爲簡,雙掌合十再各向左右分開,成就了一段距離分開,當然他的新表達方式看得易龍牙是非常不爽,這根本就是耍他,抽象不變,只是更加精簡罷了。
‘新海,雖然不該說,但我現在大有幹掉你的心情和機會。’易龍牙一說完,拳頭便往張新海的腰側擊去,但力氣並不是用上全部。
腰側被偷襲,張新海怪怪的扭了一下身子,笑道:‘不玩了,你的名氣我也說不準,你要我說本身就強人所難,倒是你想不想談正經的,你對陳濤那事有興趣嗎?’毫不在意自己剛纔的耍人行爲,張新海的笑臉上帶點認真的氣息問着。
‘唔唔……嗯,差不多,也不該說是有興趣,應該是說……想幫他吧!’易龍牙不太肯定的說完後,頓了頓,又肯定的點頭道:‘我是蠻想幫他的,雖然不是太強烈,但如果他是遇到麻煩事……我應該要盡一點力吧,大概是這樣子的感覺。’
‘那即是不想幫吧?’
‘喂喂,不要兩極化我的答案,我只是想幫,但又沒有什麼必然要幫,但可以幫的話就盡一下力。’
聽到易龍牙充滿個性的話,張新海‘啊’了一聲,道:‘你這是橫行天下的灰色答法……怎樣也好,你既然有心幫人,對陳濤倒是好事。事實上,陳濤的麻煩是出於兩條寶貝身上。’
‘小黑和小白?它們有什麼……它們惹上什麼事?’易龍牙說及中途便頓了一下,然後改口說着,對於他來說,兩條鯊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是佳利特和美絲雅,不要用什麼小黑、小白。’
兩條在港羽學院的鯊魚,在陳濤的命名下,雄性的是小黑,雌的爲小白,但對此,學生們都是用佳利特和美絲雅來稱呼,前者是雄性,後者爲雌性。
‘佳利特和美絲雅是你們改來好聽吧,又不是陳濤改的。’易龍牙喟然說着。
但出奇地,張新海蠻誇張的作了個厭惡表情看他,道:‘學你喜歡的說法?拜託,不要讓我頭痛。基本上,只有上個世代的人,纔會在養什麼寵物前,也要加個小字,雖然感覺是可愛一點,但用在兩條兇暴的鯊魚,你不會覺得很彆扭嗎?’
聽到他這樣說,易龍牙也不能說他什麼,雖然他本人是被莉莎‘小牙、小牙’的叫着,感覺是滿不錯,但聽到別人喚小什麼時,他就覺得沒什麼創意。
‘這個很難說,你歸納爲個人喜好就對了……不過在陳濤眼中,那兩條鯊魚是很可愛,也難怪他會這樣命名。’
不過話雖如此,他心中其實也認爲小黑、小白是蠻俗氣老套的。
‘唉,龍牙……就算知道你品味一向低下,但想不到你連這方面也是沒得救,你最好不要養寵物,否則我怕會有宰掉你的衝動。’
‘少廢話,我不會養……我本人是不會養寵物的,我討厭小動物。’想到家中的炎語和雷眼,他就呆滯了一下,不過一念及它們是屬於希琳的,他又很理直氣壯的說着。
‘不說就不說,不過你真的不要養……呃!是了,不說廢話,聽着,陳濤是……’
聽着張新海不疾不徐地講述,易龍牙也漸漸明白爲什麼陳濤是因爲兩條鯊魚而惹上麻煩。
中午
鯊魚池旁
舒適地仰躺在地的易龍牙,胸口上擺着一本翻開了的參考書,而他則一手按著書,一手橫置地上,雙眼緊閉,臉上一副睡得舒服的模樣。
這是個白雲滿天的日子,陽光不刺眼但又不缺乏,春風微微地吹拂大地,氣候十分溫和,的確適合一個舒服的午睡。
而就在他睡得正舒服的時候,一道短暫金屬聲響起,鯊魚池的鋼門便被打開。因爲鯊魚池這邊曾出過數次事件,有學生失足跌下差點成了鯊魚魚糧,是以陳濤便在這事之後,在鯊魚池四周加了高高圍牆,只有用鋼鐵打造的鋼門作唯一一個出入口,要是沒鑰匙是不可能進來……易龍牙這種可高來高去的人除外。
金屬聲響過後,身穿普通上班族的衣衫──白襯衫和黑西裝褲的陳濤,提着兩大桶‘魚糧’走進池中。
‘唔?’
長有一張大衆臉的陳濤,當他進來後,對於易龍牙這突兀的存在,是很輕易就發現得到,雖然看不清樣子,但整個港羽學院可說除了易龍牙之外,是沒人敢這樣大剌剌地躺在這邊睡覺。
臉上浮現一下愕然後,陳濤倒是不再出奇而回復正常,並嫺熟地把鋼門關好,易龍牙一個月總會有數次睡在這邊,是以他稍稍一愕也不再感到奇怪,提着魚糧走到池邊,道:‘易龍牙……’
面對易龍牙這個在校外校內均有人氣的學生,陳濤可不見有什麼拘束或驚慌,很平靜的喚着易龍牙。
出奇地,當陳濤說完後,本來應是睡着的易龍牙,忽然睜開合著的眼皮,但又把一手搭到自己雙眼前,遮擋住不刺目的陽光,並斜睨着旁邊說話之人,打招呼道:‘嗨,陳副校長。’
沒在乎易龍牙會不會不悅於自己的打擾,陳濤一面把衣袖拉起一面問道:‘又來睡覺嗎?’
這個問題,幾乎陳濤每一次看到易龍牙出現在鯊魚池旁時,都會問上一次,二人交集不多,這種問題,只是他們方便一點開口說話的話頭而已。不過今次這問題,並不是換來易龍牙單純的‘嗯’、‘是的’、‘沒錯’這些單調答案……
聽及耳熟的問題,易龍牙眼珠轉了一圈,然後再度閉上眼睛,道:‘差不多,來這裡……一半目的是睡,另一半則是找你。’
‘找我?’
‘嗯。’
易龍牙把參考書合好,放到一旁,才坐了起來,一臉似醒又昏的樣子,偏頭望着陳濤,道:‘不用奇怪,我聽到消息,有收藏家正在打小黑、小白的主意,所以想來問你一下,這是真的嗎?’
說着說着,他把手插進魚糧之中,一手抓了不少魚兒然後拋進池中,立時引得兩條鯊魚過來噬咬,而隨後準備好的陳濤也是同樣拋着魚兒下水。
‘原來你知道了。’陳濤似是爲此事感到不好意思,苦笑一聲,道:‘有是有,不過不是什麼大事,你怎會來問這些?’
‘嗯唔,很難講,或者心情有點不好,便想多管閒事一下……雖然以前也有不少打它們主意的人,但今次對方好像連你也看上……不是嗎?港城僅五位有養鯊魚牌照中的其中一位持牌人。’
鯊魚不是小貓小狗,要拿到養育它們的牌照可媲登天之難,有錢也未必辦到。不過陳濤卻是港城中其中一個能養鯊魚的持牌人,而這種特殊牌照是不能轉讓的,是以要收藏鯊魚,就只有連陳濤他本人也一起收藏。
‘看上去這事,雖然是有想過,不過還想不到真的有人要我這副老骨頭,不,是那一張殘破的白紙。’
‘再殘破也好,那是一張有法律效力的白紙……那麼你願意不當副校長嗎?’易龍牙問起了他關心的問題。
‘我……老實說,我想像不了我會穿着管家衣服,然後在別人的家忙來忙去的樣子。’
一個很迂迴的答法,簡而言之就是不想。
‘每日九時上班,五時下班,我是習慣了這種規律,穿西裝這種衣服也是習慣了,要變的話,我是不習慣。’
‘啊,我倒是覺得管家形象挺適合你,但以我過來人的經驗,管家真的不是亂當的……’忽有感觸的易龍牙,感慨地重重點了一下頭,便是問道:‘怎樣,既然你不願意的話……有沒有想過找我幫忙?’
‘你……你會管嗎?’聽到易龍牙話中大有插手意思,陳濤可是愕然起來,連手中的餵食工作也停了下來。
易龍牙聳肩的笑道:‘不要看我這樣子,會幫人時總會幫的……只不過,我的幫忙是要建立於你清晰的認同。我想來問清楚一下,幫你是不成問題,但重要的是我幫了你之後,你日後可能會更加麻煩,我不能擔保你能永遠安逸。’
易龍牙不想盲目地多管閒事,如果幫人之前不作一點警告,反而讓被幫者不明不白、沒心理準備的陷於危險之中,對雙方也沒啥好處。
‘麻煩是指?’
‘很多,不過我會用的是直接手段,我會以武力威脅那人,只是那人不夠聰明還是什麼,被威脅後會有什麼反撲,就請你運用一下人的豐富想像力了。’
陳濤聽完後,呆了一下,似是想到什麼,苦笑道:‘你這個幫忙真是很不可靠。’
‘原諒我甚少會對男性提供全面性幫助。怎樣,要時間考慮還是直接拒絕……抑或拜託我這不可靠的人?’易龍牙語帶打趣的氣氛說道。
陳濤或者不聰明,但見識不會比一般人少,而且他是一個成年人,說話上就算沒嚴肅氣氛,相信也分得清事情本身的嚴重與否。
‘……’
‘……’
‘這是一道挺難的選擇題,而且也沒有鉛筆可滾,不過不用時間考慮了,我會選擇拜託你……當副校長這麼多年,我還不想改變,在校工作可是我由小到現在的夢想,而且孤家寡人就有這點好處,做事不用爲誰負責。’
聽到陳濤是讓自己幫忙,易龍牙倒是笑道:‘有點可悲的好處。’
‘木訥的男人,大多是這樣。’陳濤當然明白他的可悲是指什麼,搖頭一笑,便道:‘能今晚去嗎?’
‘蠻決斷呢……能給成熟的女人看到,應該會得到不少芳心吧,成熟的男人總會得到女性垂青。’
‘我只是不想把擔心延續,而且明天是假期,我不能讓學生曠課。怎樣?能今晚去嗎?’
‘還不是一樣,不過算了,我也沒想過把這事拖下去,今晚我會去一趟,倒是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吩咐,親愛的委託人先生?’
‘委託人?這個……我曾經被一個染金髮的保鑣打過一拳,位置是胸口。’
‘呵……明白了。’詭異的輕笑一聲,易龍牙便拿起參考書,一個縱身就往牆外邊跳去,對於池主會作什麼反應,他可謂沒有理會。
‘咦?’
不過就在他跳出來時,正巧碰到了一位千金小姐──藍水影。
‘啊,易、易學弟!’
看着一個人影忽然自半空落在身前,藍水影先是吃了一驚,不過當看清了易龍牙的樣子後,卻是由驚轉喜。
‘嗨,學姐。’見是熟人,易龍牙跟藍水影打着招呼,稍稍望了一眼她的四周,發覺僅她一人,不禁道:‘學姐,怎麼只你一人,而且現在還是吃飯時間?’
聽到易龍牙的話,雖說身分高貴,但藍水影卻沒半點架子,搖頭道:‘學弟,像我的身分,如果和其他人吃飯會讓人吃得不舒服,而且最近我也有工作要做。’
易龍牙此時看了一眼她雙手抱着的文件,可不像學校所發,立時明白她所謂的工作是什麼,大嘆道:‘我說學姐,你是不是要放鬆一下,再這樣下去,你會變工作狂。’
似是被看到什麼醜事,藍水影立時把文件放到背後,苦笑的道:‘沒、沒有辦法,這是父親他給我考驗。蘋果樂園那邊遇上了夜風一事,完工期延後了很多,所以我這最高負責人不努力一點是不行的。’
她口中的夜風一事,其實是指‘蘋果戰記’,那是屬於前事,可以不提。
‘你還真是辛苦,應該反抗一下才對,最低限度爭取個假期休息放鬆。’
‘家主的考驗是很辛苦的,不能偷懶。’
看着藍水影雖苦笑卻沒有動搖過,易龍牙真是大搖其首,有點體認到家中諸女對自己賴牀的無奈,嘆道:‘沒辦法了,這個給你。’
易龍牙說到最後,掏出了一個銀盒子,把之塞到藍水影手上,續道:‘打開來看看,這個我早就想給你,不過一直找不着時機。’
‘這個……什麼!幻影湖的銀鷹幣!’
作爲一個‘勢力者’,藍水影是知道幻影湖這個神秘的情報組織存在,不過知道歸知道,能代表當中會員身分的鷹幣,她也只是見過父親的那枚銀鷹幣,沒爲該組織辦過一件事的她,應是不可能取得這種會員證明。
‘有了這個,你在行動上會方便得多吧!’沒出奇於藍水影的驚訝,易龍牙只是笑着說道。
‘易學弟,怎、怎麼你會有這銀鷹幣?’
藍水影擡頭訝異的看着易龍牙,而後者僅是聳肩道:‘這是我託人從幻影湖那邊爭過來的,它是屬於你的銀鷹幣,要是使用得當應該會把你的工作壓力減輕。’
‘是你……你……你爲什麼可以幫我拿到,我可沒有爲幻影湖辦過事?’
‘沒辦過事不代表不行,雖然是勉強點,但像你這般身分的人,只要有人作保證,爭個銀鷹幣不是沒可能,不過當然,你用時也得謹慎一點,我可是作了兩年保證,要是你用過度,我會被煩死的。’
‘……學弟,是……你作保證?’
望着銀鷹幣呆了片刻,藍水影雖說知道易龍牙不簡單,但她可由始至終也沒想過,易龍牙竟會和幻影湖扯上關係,而且聽起來關係還似匪淺。
‘你怎麼這樣子?如果……你不喜歡也不要……’易龍牙眼看藍水影的怪異臉色,以爲她是不喜歡,但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擺着手說着。
藍水影卻緊張的急急截斷,一反平時輕聲,略微大聲的道:‘不!我、我非常喜歡!’
她話中堅決明確的意思,可夠易龍牙這男的嚇了一跳,頃刻,臉上略帶怪異的笑道:‘嗯,這樣就好了,你喜歡就好,我也不礙着你了。’
雖不解於藍水影的過激反應,但易龍牙並沒露出什麼不好的樣子,倒是覺得藍水影這位學姐挺有趣。
聽到易龍牙的話,藍水影本來混亂的腦海頓時重整回來,還想再跟他多談一會,即道:‘學弟,先不要急着走……呃!’
衝動來得很快,直當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時,已經是遲了,她的話是完全傳進了易龍牙的耳中。
易龍牙被她叫住,露出茫然之色,或說是不解溫柔的蠢相也行,問道:‘學姐,有什麼事嗎?’
‘這……這……’
手握着銀盒子,藍水影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一連‘這’下數遍,卻仍說不出什麼。
不過在這漸感尷尬之時,易龍牙卻擺出一副明白的樣子,道:‘我明白了,學姐,你是想找人吃午飯吧?’
‘耶?午飯?’他的話,可讓藍水影奇怪了一下,不過稍稍思忖,她便是點頭道:‘沒、沒錯,就是這樣……那可以嗎?’
‘當然,反正我沒地方可去。’
事實上,他是有地方去,不過見藍水影肯放下工作休息,他倒是沒拒絕,正因爲這樣子,他今天的午飯時間,便是陪着藍水影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