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往京城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由兩匹馬拉着。只見那兩匹馬甚是威武,通體墨黑,只四蹄上雪白一片。趕車的是一黑衣男子,墨黑的頭髮高高束起,用玉冠束緊,一張臉冷若冰霜,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
此時正值正午,恰逢飯點。路旁有一小飯館上生意還算興隆,遠遠看着也還算乾淨。
黑衣的趕車人正是雷,裡面坐着的南宮羽軒正在打坐。他們連夜趕路,一路上只吃了些乾糧。雷想着羽軒爲了給南宮傲診治耗費了不少心血,總吃乾糧,怕身體吃不消,便自作主張地勒了繮繩。
“怎麼停下來了?”南宮羽軒睜開緊閉的目光問雷。
“少主,稍微休息一下吧!這樣下去,馬兒也受不了啊!再說了,這兩天您都沒有好好吃飯,吃一頓飯,略休息一下,不會擔擱太久的。”
“此處離京城還有多久?”
“如果晚上我們繼續趕路,按平時的腳程,大概還要走一天一夜。不過,現在我們的馬是千馬良駒,大概能夠快一些,明天辰時應該能夠到達京城。”雷仔細地算着路程。
“嗯,略休息一下吧!”南宮羽軒看着那兩匹“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的馬,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休息一下。
“是。”
雷把車趕到路邊,停下來。飯館裡的人,紛紛往這邊看。
不怪衆人好奇,兩匹馬神態高昂,體態強健,比普通的馬要高上許多,身上的毛也是烏黑髮亮,四條馬腿線條流暢,肌肉精實,雖然已經跑得通體汗溼,卻還是腳下輕盈,特別是四蹄上的毛均勻雪白,便讓人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加之趕馬的雷,人未至,就給人一種非常的壓迫,冷冷的樣子,不會令人反感,反增一絲敬畏。有如此的隨從和不俗的氣場,車裡的人一定會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人們紛紛猜測,那究竟是一個怎樣品貌非凡的人?
雷停下馬車,便跳下馬車,撩開車簾。他個子很高,站在那兒撩車上的簾子一點都不費力。
羽軒緩緩從馬車上下來,其時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身形也略顯削瘦,修長的有些單薄,可這並不影響人們對他的讚歎。
人們只覺得仿若天神從天而降,一襲白衣,飄飄欲仙,根本不似凡人。脣紅齒白,劍眉星目,眸子亮如繁星,目光所到之處,春暖花開,融融的直讓人懷疑自己到了夢中的仙境。
怎麼樣的世外桃源,天外仙山才能夠孕育出這樣的一個不沾人間煙火,出塵似仙的人啊!人們不由得感慨。
感受着人們驚歎的目光,羽軒微一蹙眉,卻還是舉步向那小飯館走去。
“老闆,揀你們店裡最好的,最乾淨可口的飯菜上。要快點,我們急着趕路。”開腔的是雷,他整個人像是罩了一層寒冰,
即便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好,客官您請坐,小的這就給你上。”
“要快。”雷看也不看那小二,把一錠銀子,“恍” 一聲扔在了櫃檯上。
“是,是,是,您二位稍等,馬上就好。”那掌櫃的收了銀子,掂了掂,分量很足,便是眉開眼笑地說。
揀了一張離人羣稍微遠一點的桌子坐下,羽軒有些焦急地看着那正中的輪熱日。
“老哥,今兒個是端午,你老怎麼有空出來請我吃飯啊?”衆人從開始的驚詫讚歎中終於回了神,其中一張桌的客人便又開始閒聊了起來。
“嗨,別提了。往年端午,宮中採辦的公公早早就會到我店裡採購各食材,可是今年愣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不,這兩天生意都冷清。你說這京城的達官貴人們今年是怎麼啦?怎麼都同時不過端午了?沒辦法,老哥總得生存是不是?一大家子呢,便想着到北邊去進點時新貨,填補這個缺口。那想那麼巧,在這兒跟老弟你相逢。也算是我們倆人有緣,才能再這裡相見,你若是到京城找我,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我怕是回不來了。”
“是啊,幸好我們哥倆有緣。”先說話那人也頗爲感慨地說道。
說着這懊喪話的,便是京城一個商行的老闆,他主要經營的便是一些年節貨物。過什麼樣的節日,他便準備什麼樣的貨物。今年的端午節,原本以爲會和往年一樣,熱熱鬧鬧的操辦。他想着,光宮裡要得那些個東西,就足以讓他們一家吃上大半年了,何況還是京中不少達官貴人府裡的總管與他也是相熟的,自然會光顧他的生意。可誰知今年除了些相識的府裡來要了點貨物外,其餘的竟然半點動靜都沒有。
“老哥你說,是不是宮裡忙着操辦過幾日的登基大典,所以這端午節便沒有重視起來呀!”
“也許吧,可是宮裡那麼多人,忙大典也不妨礙過節呀!”
“就是,害得老哥失了那麼多的生意。”
兩人又一陣唧唧咕咕,羽軒也懶得聽了。
五月初八是李承嗣的登基大典,可是青山上居然還沒有半點消息。他心裡很不安,他知道啓動青山上龍脈機關需要軒國皇室的血。可軒國皇室只餘李承嗣和羽汐,羽汐會不會被李承嗣強迫上青山。可是,李承嗣不是對羽汐很好嗎?既然已經知道他是她的親表妹,他應該不會爲難她的。何況,柔然亡國,李承嗣應該覺得對不起羽汐纔是,更不應該在這時還去傷害她。
羽軒在心裡安慰自己,想着羽汐說恨他的話,他的心裡一陣一陣難過。可是她對李承嗣呢?明明一切回憶都已經回來,她就應該知道他纔是她柔然亡國的最大的罪魁禍首,可是,她居然原諒了他,還和他夫妻情深。他心裡有不甘,可是也有稍
許安慰。只要羽汐是知道的幸福,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菜果然上得很快,這個世道,銀子永遠是最好說話的東西。
“兩位客官慢用,這都是本店的招牌菜,雖然比不得大飯館的精緻,卻有足夠的鄉村野味,保管客官吃了下回還會到本店來。”小二是一個伶俐人,一看坐着的兩個人都非凡俗之人,便開口殷勤。
“知道了。”雷淡淡地道,其實他並沒有什麼不滿意,可是說出來的話,還是冷冷的讓人感到一陣透骨冰涼。
小二顯然感覺到了這份冷意,瑟縮了一下,不敢再說話,只躬了腰退出下去。
其實這家飯館的口碑是真的不錯,遠近聞名。他們炒得都是時鮮的家常菜,入味足,極清淡爽口。本也是羽軒愛吃的菜式,可是今天他裝滿心事,實在沒有胃口吃。
正在這時,天空中一抹灰影掠過,在他們頭頂向上盤旋了一會兒,便發出“啾”地一聲鳴叫。雷從桌上彈跳而起,從得店外,把手指放在脣邊,嘬出一聲清亮的哨聲。天上的灰影聽到,從天空中俯衝而下,正是一隻不大不小的鳥兒。那鳥兒有尖尖的嘴,鋒利的爪子,兩隻銳利的眼睛呈淡褐。
人們不識得這隻鳥,便又都好奇的張望。雷只用那雙冷眸往人羣身上輕輕一掃,衆人便都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雷從那隻鳥兒身上解下一個竹筒,拍了拍它的頭,往上揚,那鳥兒“啾”一聲,便又衝向了天空,很快便化成了一個黑點。
“少主,鷹組的信。”
“念。”
“已探明雨、電二堂主下落,朝和宮,暫無危險。”
“朝和宮,是李承嗣下得手,難道是羽汐出了什麼事?”
“信上沒寫明,鷹組的人除了知道雷和電的位置,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雷也覺得這個消息並不能完全算是好消息。
“快點吃,吃完趕路。”羽軒淡聲吩咐,心裡卻很焦急。
兩人埋頭苦吃,很快便都吃完,架了馬車,絕塵而去。小飯館裡的人們目送他們離開,等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線,纔敢開始小聲議論。
“老哥,你見多識廣,剛纔那人你可知道他是誰?”
“聽宮裡的人說,當今與儀琳公主有婚約的準駙馬爺生得風流倜儻俊美豐凡,我猜八成就是剛纔那位爺了。”
“你說得是水月山莊的少莊主南宮羽軒嗎?聽江湖上的朋友說,他向來有‘江湖第一美男子’的美譽,性感,一身白衣飄飄,不像凡人。看剛纔那位爺的氣質,八成就是他。這世上,真是再沒有比剛纔那位爺更出衆的人了。”
“是啊,是啊,跟他一比,我們差得何止千萬啊!真是……”
衆人又是一陣感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