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鳳兮這一番恩威並施的話說下來,那兩個下人哪裡還敢心生不滿,連連點頭應道:“是、是,奴才知道了!”
鳳兮領着念兒和張夏進了大門,念兒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娘子,他們這麼狗眼看人低,您怎麼能放過他們呢?!”
說話間,念兒臉上滿是憤憤不滿,彷彿遭到虧待的人不是傅鳳兮,而是她一樣。
感同身受得不要不要!
傅鳳兮被念兒這義憤填膺的小模樣逗樂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笑道:“你這傻丫頭!沒聽說過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這句話嗎?
我們現在回來,一沒有根基,二沒有後臺,還拼命去得罪下人,有什麼好處?”
念兒一下子被鳳兮問蒙了,傻傻地看着她。
鳳兮接着道:“再說了,你以爲我不知道傅家這些個下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我是誰的注意嗎?
你放心,他們也是逃不掉的。在我們這個沒有完成主子交待的事,你以爲傅昕晴會放過他們嗎?”
念兒這才恍然大悟,由衷讚道:“您這一說我才明白呢!您真是太聰明瞭,可以根本不用髒了自己的手就收拾那兩個勢利小人,真是太棒了!”
傅鳳兮輕輕一笑,心道:這還不止呢!如果傅昕晴怒氣上頭真的整了那兩個替她辦事的‘看門狗’,試問其他下人見了能不心寒?將來如果傅昕晴再想利用下人來欺她,又有幾個人會真的聽命呢?
“好了,別說了,我們回自己的院子吧!”鳳兮轉頭看了張夏一眼,微微蹙眉,道:“我已經到家了,張侍衛要不還是先回宮吧!”
言展說派人護送她回府,就真的派了一個人,還是那個因爲瞌睡害得她的百花被野貓毀了的侍衛張夏。
這個張夏也是個死心眼的,自以爲是自己的過錯害得傅鳳兮險些被責罰,一邊求饒的同時,還一邊費盡心思做事希望能夠真正的將功贖罪,後來天降百花的奇景,在很大程度上都得靠他的高強武藝才能實踐。
況且鳳兮已經猜到這位木訥老實的侍衛是被人陷害的,更加不會怪罪他,只是要留個侍衛,還是蕭爭鳴的侍衛在她身邊,終究不那麼名正言順的。
可張夏聞言,又傻愣地跪下,堅定地說:“言大人說了,今後屬下就是大娘子的侍衛,雖然屬下有些愚笨,但請大娘子一定不要趕屬下走。”
傅鳳兮吃了一驚,言展竟然真的要將人留在她身邊,看張夏那死犟着的臉,估計自己再跟他說他留在傅家不合適,張夏也未必肯走。
“大姐姐真是越來越威風了啊!教訓下人都能跑到我們傅家來教訓,真是叫妹妹我大開眼界啊!”傅昕晴涼涼的嘲諷聲傳來,就見她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笑容燦爛地看向他們這邊。
笑得真假!
鳳兮暗自‘嘖’了聲,覺得敗興,居然一回家就遇到這麼個麻煩的惹事精。
“張夏,你先起來吧!”被傅昕晴這麼一攪和,鳳兮自然也不可能再趕張夏走,把人叫起身,就打算帶着兩人先回她的屋子。
傅鳳兮不願意與傅昕晴計較,故而裝作沒有聽見對方剛纔那句冷嘲熱諷,直接越過對方就準備離開。
傅昕晴哪裡受得了被人這樣忽視,頓時羞惱成怒,大步擋在鳳兮面前,怒罵:“傅鳳兮,你好大架
子,你竟然敢無視我!”
鳳兮無奈嘆了口氣,問:“不知道三妹妹有何貴幹。”
她站直身子,作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真就等着傅昕晴發話。
可傅昕晴剛剛一惱怒,嘴張得很大卻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傻愣着站在那裡。
傅鳳兮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傅昕晴的聲音,便說:“如果妹妹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院子了。”
傅昕晴這時候纔想起自己來着的目的,頓時叉腰指着鳳兮,直白地大罵:“傅鳳兮,你都被一個傻子給休棄了,竟然還有臉回我們傅家,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我要是你,乾脆找塊牆裝死算了。”
鳳兮冷冷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回道:“那真可惜,你不是我。”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傅昕晴一頭撞死,那這個世界上肯定安寧很多。
傅昕晴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鳳兮話中的嘲諷,傻傻地反問:“什麼意思?”
“沒什麼。”傅鳳兮淡淡地轉開話題,神情也冷漠幾分,看着傅昕晴,一字一頓地問:“妹妹莫不是忘了,你口中的‘傻子’是什麼身份?辱罵三皇子殿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傅昕晴霎時白了臉,她剛剛就是想要羞辱鳳兮,覺得對方竟然會被一個沒用的傻子給趕走,真是丟人丟到了極點,可她一時間竟然忘了這個‘傻子’的身份尊貴,絕對不是他們這些世家女子可以非議的。
若是平時,傅昕晴早就識時務地認個錯,再賣賣好,將這件事揭過去了。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不能夠在鳳兮面前示弱。
眼前的傅鳳兮光鮮亮麗,氣度高貴,全身上下都散發出望門貴女的氣息,和鳳兮一對比,傅昕晴就像是山溝裡的麻雀,醜陋無比,還總愛張牙舞爪地自鳴得意。
不,傅昕晴不甘心。
明明不久前,傅鳳兮還懦弱得像只鵪鶉,任憑她怎麼欺負、甚至往死裡整都不敢反抗,對方就應該被她踩在腳下。
傅昕晴絕對不允許傅鳳兮比她好,她就是要羞辱鳳兮,微微揚起脖子,她不屑地說:“傅鳳兮,你少給我轉移話題,三皇子心智不正常舉國皆知。你倒是好,貪慕榮華富貴竟然眼巴巴地把自己送上去。”
這時候傅昕晴全然忘記當時蕭爭鳴在傅家的時候,她是如何不要臉地做出勾引三皇子殿下的事情。
不,恐怕連勾引都算不上,對於心智單純的蕭爭鳴來說,那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欺騙。
傅昕晴緊接着又故作可惜地嘆道:“可惜,就算你費盡心機、千辛萬苦成爲了三皇子伴讀又怎麼樣?人家不要你的時候,還不是隨時一腳把你踹飛了!嘖嘖,你倒是好,竟然還有臉跑回來,我都替你羞得臊。”
鳳兮有些無語地看着傅昕晴,同樣的意思對方竟然反反覆覆地說,沒看見她就是懶得搭理傅昕晴纔不接茬的嗎?
可現在看來,她不說話,傅昕晴反而自鳴得意地說得更起勁了一點。
她不耐煩,輕輕地看了念兒一眼,意味聲長地說:“三妹妹大概不知道吧,我身邊這兩位都是落華苑的人。”
念兒立即意會,挺身擋在鳳兮和傅昕晴中間,叉起腰,甚至比傅昕晴更加潑辣地訓道:“這位娘子,蕭國明訓,反辱罵欺侮皇室的,先杖責三十,再交由官府
處置。你如果再敢對我們三殿下無禮,就休怪我們駁了傅侯爺的面子,將你送官了!”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念兒只是落華苑一個小小的宮女,但宮中的宮女也是有品級的,就算是外頭世家嫡女都不敢太過於放肆,更何況傅昕晴現在的身份是幾乎相當於半個奴才的小小庶女呢!
這回傅昕晴是徹底嚇白了臉,她剛纔以爲傅鳳兮只是恐嚇她,對方肯定不敢也沒本事整她,可她竟然忘了鳳兮身後跟着的兩個人是宮裡頭伺候的人。
想到她剛剛那番狂言,傅昕晴的腿都軟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連忙求饒道:“小女剛纔言行無狀,還請這位姑姑不要怪罪,小女以後一定改,一定改!”
念兒還小,第一次被外人尊稱姑姑,頗感新鮮,對於傅昕晴剛纔辱罵蕭爭鳴而生出來的厭惡也消散了寫,不過她纔沒那麼容易被別人的甜言蜜語收買呢!
她轉頭去看傅鳳兮,看自家主子是什麼意思?
傅鳳兮瞬時微微一笑,竟然也主動替傅昕晴求情,“還請念兒看在昕晴是我的三妹妹,賣我一個面子,就不要跟她計較那麼多了,可好?”
念兒也明白鳳兮的意思,先是作出‘氣憤難耐’的樣子,直把傅昕晴的心肝都提到嗓子眼上時,她才勉爲其難地說:“好吧,看在大娘子的面子上,奴婢這一次就當做沒聽見這位娘子的話好了。”
傅昕晴聞言還沒有鬆口氣,又聽見念兒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三殿下在大娘子出宮的時候就交待了,您現在雖然不做殿下的伴讀了,但您這些日子對殿下的伴讀,不僅是殿下感恩於心,就連當今皇上都看在眼中,讓我們絕對不可因爲您出宮就怠慢於您,必要盡心盡責地照顧您。
可如今您纔剛回府,奴婢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您被欺負,這要是三殿下怪罪下來,奴婢可不好交代啊!”
交代個屁!
傅昕晴心裡憤憤,她低頭沒有看見傅鳳兮因爲念兒說出來這段話而露出的驚訝神色,只當這是傅鳳兮故意讓念兒說給她聽的。
什麼三皇子殿下感激於心,如果真的感激,就算同時封傅鳳兮做個側妃也好過把人趕回傅家丟人啊!
可傅昕晴到底忌憚念兒的身份,根本不敢反駁,只乖乖地跪在一旁,就聽見鳳兮淡淡地說道:“你不用擔心,就算沒有皇家的規矩約束,我們傅家也有自己的規矩。目無尊長、以下犯上者,罰抄家規三十外加跪祠堂一日……”
鳳兮一邊說,就看着傅昕晴的臉漸漸變白,肯定是想起之前的事,她便笑了,意有所指地說:“這個處罰,妹妹該是不會陌生纔是。”
傅昕晴被噎了一下,剛想反駁說傅鳳兮根本沒有資格處罰她,卻見念兒冷冷的一眼你過來,又蔫了。
念兒點點頭,似乎對這個懲罰挺滿意的,說道:“既然傅家自有處罰,那奴婢也不用擔心在殿下那邊交不了差了。”
她轉頭看向張夏,心生一計,又說:“不過這事將來肯定還是要跟殿下彙報一聲的,張侍衛,還請您跟着走一趟,將傅家執行家法的過程都記下來,將來殿下問起來,也不至於一問三不知。”
張夏可不是傅昕晴,沒那麼容易被念兒唬到,雖然他心裡暗爽,但還是扭頭去看鳳兮,他只聽‘正經主子’的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