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鳳兮心中疑惑,卻明智地沒有將這層疑慮表現出來。
原因很簡單,她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傅昕晴的傷與她有關。不管她救不救傅昕晴,其他人要想將這個黑鍋壓她身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看向傅侯爺,簡明扼要地將自己的中心思想表達出來——要想她救傅昕晴的命,沒問題;要她給傅昕晴‘整容’,也好說!只要傅侯爺還她一個清白就好了!
“除了你,還會有誰對我下那麼狠手!”傅昕晴悠悠轉醒,當即就去駁鳳兮的話,眼中恨意明顯。如果不是她失血過多渾身無力,估計她還會不知死活地攻擊鳳兮。
傅鳳兮被傅昕晴理所當然的語氣氣笑了,暗說這人也太沒腦了,直到這會兒竟然都還沒有看清這件事到底是誰在搗鬼,當即不客氣地說:“是啊!如果我真要對你下狠手的話,那我剛纔只要袖手旁觀,你覺得你能命大地活下去嗎?”
尖銳的問題逼得傅昕晴無言以對,她知道剛纔是鳳兮的藥救了她,甚至在她撞上柱子的前一刻還是鳳兮先一步拉了下她抵充了衝力,才避免她真的當場撞死。
傅昕晴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擡頭看向一旁的傅侯爺,低低地哀求:“爹爹,我想和姐姐單獨談談,可以嗎?”
傅侯爺心疼女兒,又知道傅鳳兮剛纔其實並沒有答應他的請求,便不顧孫氏的反對,直接清場給傅昕晴。
傅昕晴那麼在意自己的容貌,應該會想盡辦法讓鳳兮幫她恢復。
傅鳳兮當然也猜到了傅侯爺心中所想,不過她心裡也有個小算盤,便不阻止,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她才淡笑地問:“三妹妹想和我說什麼?”
看傅昕晴現在這個樣子,應該已經冷靜下來,總不會再對她喊打喊殺了吧?如果對方還要繼續無理取鬧,那她可就不奉陪了!
傅昕晴確實冷靜了,只輕輕地問:“你真的沒有在那燕窩裡下藥?我的容貌真不是你毀的?”
一連問了兩個白癡問題,要不是看在對方態度還算好,鳳兮根本不屑回答。
她想了想,決定反問回去:“你不會忘了你吃的燕窩是哪裡來的吧?試問我要如何預測你會搶走我的燕窩,然後我還得提前往燕窩裡下藥?
再有,你既然也會說我醫術好,那就應該知道如果我真要對你下手,我有上百種方法弄死你而且絕對不會被任何人,你以爲我會傻到給你刁難我的機會嗎?”
傅昕晴顯然這纔想到這個層面上的事情,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了,支吾了半天,勉強問道:“如果不是你,那爲什麼我吃了原本給你準備的燕窩會全身起紅疹,甚至到現在臉上長滿了……膿瘡,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提到自己毀容的事,傅昕晴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
傅鳳兮停頓了一會兒,傅昕晴臉上的傷確實來得奇怪,有些問題她也沒有想明白,乾脆換了個方式說道:“你臉上的膿瘡具體是什麼東西引起的,我暫時
還沒有答案。
不過我這麼跟你說吧。我一沒有去庫房拿過燕窩,二也沒辦法接觸庫房,對燕窩動手腳的肯定不是我,至於是誰慫恿你去搶我的燕窩,事後也是誰教你在父親面前告我的狀,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一一指出問題所在,只要傅昕晴不是笨蛋,肯定能夠發現問題所在。
果然,傅昕晴臉色露出凝思的表情,她又繼續說道:“還有剛纔,你明明是拿着茶碗砸我,中途爲什麼會突然跌倒?位置還那麼忖,恰巧撞向柱子呢?”
作爲當事人,傅昕晴不可能對當時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要有一點點懷疑,比如當時現在傅昕晴身旁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孫氏……
傅昕晴先是一僵,而後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地褪去,最後慘白如紙。
傅鳳兮便沒有再說下去,任由傅昕晴意會。
只見傅昕晴仍是不肯相信地搖搖頭,激動地說:“不會的,我叫了她那麼多年的母親對她比對自己的親孃還要恭敬,她不會這樣對我的!”
傅昕晴一直都知道在她和傅昕月之間,孫氏一定會幫自己的親女兒而犧牲自己,但她沒有辦法接受的是孫氏爲了打擊傅鳳兮竟然完全不顧自己的死活。
那是她叫了十多年‘母親’的人啊!捨棄她的時候竟然完全不心慈手軟,她……
一時間,傅昕晴淚如雨下,眼中浮現絕望的死灰。
傅鳳兮冷眼看着,並不會同情傅昕晴。認敵作母,傅昕晴會有這樣的下場,完全是她自找的。
不過鳳兮還是很體貼地給了傅昕晴緩衝的時間,等對方緩和一點才說:“你和孫氏那點事我不管,你願意繼續叫她母親也好,和她翻臉也罷,都和我無關,但是傅昕晴,我奉勸你一句……”
她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一字一頓地警告:“你以後別來招惹我!我忍你一次,原諒你第二次,但如果你非要挑戰我的耐心,我不介意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本事。那絕對不會是你能承受的!”
這是傅鳳兮第一次如此清晰明瞭地給出警告,也將是最後一次。
如果之後傅昕晴還來挑釁她,她不會客氣了!
傅昕晴呼吸一滯,背脊冒出一層薄汗。她張張嘴,下意識又想和傅鳳兮作對,但最後她還是閉上嘴,低下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對付孫氏呢?”隔了好一會兒,壓抑的聲音才從傅昕晴的喉嚨裡穿出來。
鳳兮無所謂地聳聳肩,表示:與我何干?
傅昕晴冷笑一聲,像是早就料到了鳳兮不願意幫她,面露嘲意,“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討厭你,但你以爲我和孫氏鬥你就能置身事外了嗎?你可別忘了孫氏有多討厭你,她一天不倒臺,她都不會放過你的!”
這意思就是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傅鳳兮嗤笑一聲,淡淡地說:“就算如此,你覺得我會怕她嗎?”
就算之前二比一的時候,她都不怕孫氏的
,如今這兩人要鬧翻了,單單一個孫氏,她就更加不愁了。
“我知道你現在不怕她,但是她在傅家掌權那麼多年,根深蒂固,即便中饋已經被老祖宗收去了,她家中主母的地位依然無法動搖。你要和她抗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傅昕晴循循善誘,見鳳兮仍不爲所動,一咬牙,拋出最後的殺手鐗,“我叫了她那麼多年母親,她做過那些齷齪事我都知道。如果你肯幫我的話,我就都告訴你。而且只要你醫好了我的臉,我保證今後只要你不害我,我永遠都不會再欺負你,甚至如果你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也可以幫你去做。”
這個表態,傅昕晴等於是讓自己依附於傅鳳兮了,臣服的意思很明顯。
鳳兮聽了更覺好笑,心說你又不是什麼寶貝疙瘩,我要你的臣服做什麼呢?不過看在對方鎮定面孔下的慌亂,她還是沒有殘酷地指出這個事實。
她想了想,只說:“我可以嘗試救救你的臉,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的臉潰爛化膿,所以我沒辦法保證能夠百分百治好你的臉。”
就算真的能夠解決膿瘡問題,疤痕估計還是會留下來的。
傅昕晴聽了卻是一樂,知道對方接受了她的合作邀請,連忙點頭,“我相信你的本事,就算真的治不好了,那……”
她深吸了口氣,才低低地說:“那也是我的命,我不會怪你的。”
這會兒的傅昕晴倒是很明失禮了,大概是真的認命。知道孫氏對她的惡意,即便她報復回去出口惡氣又如何,她這輩子大約是毀了。
區區一個侯府庶女,如果沒有家中主母的幫襯,如何能夠嫁得好,如果孫氏再歹毒一點,說不定她這輩子連嫁都嫁不出去呢!
傅昕晴不甘心,所以她要駁一次,只有徹底弄死孫氏,她纔有機會爲自己謀一個稍微好點的未來。
傅鳳兮見傅昕晴一時萎靡,一時激動,又一時咬牙,大概猜到了這人的所思所想,卻不點破,反而問:“廢話就不說了,我們還是先把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弄清楚吧!我上次見你的臉也只是有點小小的過敏反應而已,爲什麼會突然潰爛的?這幾天你到底幹了什麼?”
這時候傅昕晴也沒再認爲是鳳兮害她毀容,立即就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那日我離開你的院子後就回到自己房中,臉上疼癢難耐,實在受不了就去稟告孫氏,請她給我找個大夫。後來濟世堂的大夫就來了,還給我開了消腫美白的藥膏,前一天用的時候,藥效還是很好的,紅腫變成了小紅點,臉上身上都不癢了。
但從第二天晚上開始,我臉上的紅疹又起來了,而且像是灼燒一樣疼痛。我受不住就去撓,誰知那紅疹越撓越大,甚至慢慢化膿潰爛……”
說起自己毀容的過程,傅昕晴臉上還流露出心有餘悸的神情,說話也是磕磕絆絆的。
傅鳳兮聽着聽着,面色也凝重起來,半晌喊停:“等等,你說的似乎有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