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霸不能
逄帥是這座小城裡的後起之秀,剛出來混的時候吃過不少苦頭,每天打架鬥毆爭地盤,收拾了這個打跑了那個,最爲嚴重的一次,是將一個死對頭捅成重傷,跟着跑路到別的城市躲了一年半載,沒想到再次歸來時,他卻突然嶄露頭角,名聲大噪了。
或許,這就是命中註定的。
話又說回來,逄帥雖是風頭正盛,黑白兩道都吃的開,但畢竟出來混的年頭少了些,在莊餚和章遠面前這麼一比,就顯得稚嫩許多,輩分兒和經驗上就體現的出來。不過,逄帥也有逄帥的優點,那就是豁出去不要命的心狠手辣。
有人說,出來混的有幾個把命看的很重的?
那真錯了,出來混不代表不要命,而是爲了名利雙收,別拿混子不當人看,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有人總說,混子是社會的人渣,如果這話讓這三人聽見,保準賞你一個大嘴巴。
沒錯,混子是被外界看不起,總覺着搞的社會上烏煙瘴氣的,可那都是混不起來的小地痞小流氓,真正混起來的,有幾個沒有原則的?
說到原則,不得不提逄帥和章遠之間的勾當,這兩人不知什麼時候暗地勾搭上了,起初是逄帥先投出的橄欖枝,章遠順手接過來意思意思。
沒想到逄帥趁熱打鐵,立即軟化了章遠的心思。
逄帥開這家洗浴城一方面爲了消遣娛樂,另一方面是配合鐵東區官員炒些地皮房產,不過礙於他的資金有限,洗浴城怎麼都沒辦法做大,這也是最爲令他頭疼的原因。
說道實力、資金、手段最厲害的當屬莊餚,但逄帥就是看不慣這小子,在自己還沒有混出人樣的時候,逄帥曾倒貼着想倚靠這個大樹來乘涼,誰料,莊餚緊緊一個鄙視的眼神扼殺了他所有的想法。
這也是逄帥和莊餚對着幹的主要原因。
如今,逄帥聯絡上了章遠,而章遠在逄帥的分析見解中逐漸看中五行洗浴城這塊肥肉,縱然章遠也吃過逄帥的小虧,但他絕對不會和錢過不去,該合作的時候還是要合作的,用他的話來說,別爲了一點小恩怨就打破了一口盛滿黃金的砂鍋,不值當的。
於是,今天洗浴城大張旗鼓宴請的賓客,便是章遠。
“花旗,你小子怎麼在這兒?”
花旗和章遠緊見過兩次面,一次在洗浴城、一次在派出所門口,兩次加起來的時間不超過二個小時,這麼久過去了,他對這個人的印象自然而然淡化許多,就在章遠叫出他名字的時候,他探出頭瞧了幾眼,忽然看出逄帥攀着的人是章遠後,他脖子一縮:“你認錯人了。”
花旗跐溜鑽進澡堂子,小跑似的想找地方躲起來,誰料地面溼滑,花旗一個重心不穩便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只聽一聲悶響,在配上花旗的一聲驚叫‘媽呀’,那場面,不得不讓澡堂子裡所有人笑的前仰後合。
逄帥並肩和章遠走到澡堂子門口,看着花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一皺眉罵道:“花旗,你他嗎的想幹嘛?給老子丟人呢是不?”
“沒事沒事。”章遠笑意盈盈道:“我和花旗是老相識了,以前我們之間有點小故事,不過我可沒想到他會在你這兒上班。”
逄帥一愣,詫異道:“你和花旗……是老相識?”
章遠不以爲然點點頭:“恩,以前去鼓浪嶼洗澡認識的。”說完,章遠帶着微笑進了澡堂子,油光鋥亮的皮鞋踩在瓷磚地面上激起微微的水花,他走到花旗身旁,彎腰蹲了下來:“你一見我就跑是爲嘛?我有那麼可怕嗎?”
花旗這一下摔的不輕,腚都要摔成四瓣了,他杵着溼漉漉的地面爬了起來,故意口歪眼斜道:“先生,你認錯人了。”
章遠哭笑不得道:“別逗了,你小子化成灰我都認得。”他伸手扶着花旗的胳膊,又說:“你小子怎麼跑這兒上班了?怪不得我去鼓浪嶼都看不到你呢。”
花旗連忙恢復了原有的面部表情,一甩手脫離了章遠的掌控,不情願道:“我去哪工作用你管啊?”
“嘿,花旗你怎麼說話呢?”逄帥從門外走了進來,假惺惺道:“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章遠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認識他比你早,這小子只愛錢。”說完,章遠轉了轉眼珠,玩味一笑:“還愛一個人。”
花旗一怔,生怕章遠把自己和莊餚那點事兒抖摟出來,連忙打岔道:“你管得着嗎,邊涼快去。”
章遠眉毛一皺,臉色一沉,估計是所有的耐心都耗光了。
花旗這人還有個優點,那就是察言觀色,一瞧章遠臉色不太好看,故作睏倦打了個哈欠:“先生,您搓澡不?不搓我可就忙別的了。”
章遠總算又有了微笑:“成啊,我來洗浴城就是消遣的,你手法那麼好,我求之不得呢。”說完,章遠又扭頭對身後的逄帥說:“有包房沒?咱哥兩邊聊邊搓。”
逄帥看了足夠的戲碼,心滿意足道:“有啊,四樓包房空着呢,就給你準備的。”
章遠笑着走過去:“哥們夠敞快啊。”
“那是,走着。”逄帥再次攀住章遠的肩膀,一前一後出了澡堂子,準備離開時,章遠回頭對裡面的花旗說:“趕緊上來,我等你。”
逄帥一旁還給了花旗一個狠戾的眼神,迫使花旗就範。
花旗看着他們離開,澡堂子裡的人也逐漸減少,花旗撇撇嘴,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罵道:“什麼玩應。”
難怪莊餚看不上章遠,就連自己都開始反感這人了。
花旗收拾了工具包,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鐘,服務生都下來三個連番催他了。花旗滿手慢腳的收拾好一切,邁着島國小碎步一路向上,終於來到了包房門口。
“老闆,我能進來不?”
“進來吧。”
花旗推門而入,伴隨而來的是逄帥與章遠的爽朗笑聲,花旗不禁打量着牀上赤身相見的兩人,微微一撇嘴:“老闆,是不是應該在找一個啊?我沒長四隻手。”
逄帥一瞪眼:“你要長四隻手那就是怪物,你先給遠哥搓。”
“得嘞。”花旗走過牀邊時,眼神不經意間掃過章遠的身下,那玩應和莊餚、章遠所差無幾。
“花旗,你還沒說你怎麼來這兒了呢。”章遠雙手墊在腦後微笑道。
花旗把工具包放在牀頭櫃上,彎着腰說:“鼓浪嶼把我開除了,所以就來這兒工作了。”
“開除了?那他們還真是眼拙。”章遠撇撇嘴,又道:“我記得他說過你是他的御用搓澡工,難道你被開除,他都沒點表示?”
花旗斜眼瞄了章遠一眼,小聲嘀咕道:“關你屁事。”
“你說什麼?”
花旗一咧嘴:“沒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還提他幹嘛。”
“你倒是想的開,我記着你擼-管的時候不是喊他名字來着嗎?怎麼了?現在不喜歡他了?”章遠似是玩笑的說着。
花旗臉上蹭的一紅,尷尬的不知如何作答。
“遠哥,你見過花旗擼-管?”逄帥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不禁發揚了八卦的本質。
章遠扭頭看着逄帥,微笑道:“恩,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
逄帥陷入了沉思,沒多會兒,又問:“遠哥,你和花旗該不會?”
“什麼?”章遠笑呵呵道。
逄帥不知如何開口,畢竟這些爛事和他又沒什麼關係。
“啊……”章遠恍然大悟:“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了,我這人性向正常,倒是花旗喜歡男人才是真的,你猜他喜歡的是誰?”
“誰啊?”逄帥條件反射道。
花旗拿着澡巾的手一抖,心想這下壞了,爲了防止章遠泄底兒,不得已之下,花旗猛的把手搭在章遠身上:“哥,你身材真好。”
章遠嚇的一哆嗦:“艹,你想嚇死人啊?”
花旗咧嘴笑道:“哪有,我這是被你的身材吸引的。”
章遠臉色漲紅,尷尬道:“別鬧,趕緊給我按按腳。”
“成。”花旗放下澡巾,坐到章遠身旁,把他的大腳放在自己的腿上,輕重緩急的揉捏着:“哥,你想聽歌不?我給你唱一個。”
章遠噗嗤就笑了:“你還要唱歌?”
花旗發揚臉皮厚的精神,無恥道:“好聽着呢,我媽總說我唱歌比劉天王好聽。”
章遠忍不住大笑:“行,那就來一個吧。”章遠轉過頭又對身旁的逄帥說:“以前我出去消遣身邊都是女人作陪,這還是頭一回找了個帶把的,不過說真的,你不覺着花旗長的比某些姑娘還俊嗎?”
逄帥很少仔細觀察男人,經章遠這麼一提,倒來了興致,認真看了花旗幾眼,讚賞道:“你不說我還沒發現,這小子確實挺好看的。”
章遠知道,逄帥並非順着自己的話來接茬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來吧,唱一個。”
花旗捏着章遠的腳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又清了清嗓子:“傷不起真的傷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花旗的嗓音沒多好聽,甚至有點五音不全,唱到走的時候還破了音,搞的章遠和逄帥兩人捧腹大笑。
“哎,我唱歌都是要錢的,你們不給錢還笑?”花旗傻笑道。
章遠邊笑邊說:“我看你不止想要錢,還想要了我們的命,你唱的這叫什麼破歌,想誰想的都昏天黑地了?想莊餚了?”
章遠脫口而出,嚇的花旗手上失了力道,照着章遠的腳心狠狠按了一下。
“我操,你給我輕點。”章遠忍着疼說:“你說你啊,來這兒上班就上班唄,至於藏着掖着的嗎,再者說,逄帥早知道你和莊餚那點事兒了。”
花旗一怔,連忙扭頭看去逄帥。
逄帥帶着痞笑說:“花旗,你這小子還真能裝相,你以爲你挺聰明的?”
花旗無地自容的低下頭,彷徨的揉着章遠的腳。
逄帥看着花旗又說:“我知道那天晚上包間裡的人就是莊餚,我也打算讓他有來無回的,不過礙於你在場,再加上他又認慫的躲在烏龜殼裡,那我也就開恩放他一馬。”逄帥下了牀,裹上浴袍往衛生間走去,到了門口,逄帥又說:“既然你和莊餚是一條戰線上的,那你就給我傳個話,讓他給我小心着點,如果在惹到老子,就沒上次那麼簡單了。”說完,逄帥開門進了衛生間。
花旗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透過衛生間的玻璃門看着裡面的人影。
“行了。”章遠把腳從花旗腿上抽了回來,盤腿靠坐在牀頭上:“不用魂不守舍的,逄帥這人還算可以,不惹急了不會背地裡玩陰的的,不過我奉勸你最好還是辭職好的,不然……”
花旗回身看着章遠:“不然什麼?就算我想繼續幹下去,恐怕他也容不得我了吧?”
“不我就納悶了,你對莊餚有意思,他總不至於讓你來死對頭的地方工作吧?”章遠疑惑道。
花旗擺弄着手指說:“我沒求他,也不想求。”
“爲什麼?你不是喜歡他嗎?還是說……”章遠打量着花旗:“還是說,一直以來都是你一廂情願的?不過也是,我和莊餚從小就認識,這小子喜歡女人的,怎麼可能對一個男人有感覺?”
花旗苦笑道:“差不多吧,總之,在他對我沒有意思之前,我絕對不可能求他什麼。”
章遠笑道:“你倒挺有原則。”
“行了,腳我也給你按了,沒事我就先下去了。”花旗起身快速收拾了工具包,隨後夾在腋下,臨出門時又和章遠說:“你和他現在算是盟友?”
章遠聳聳肩:“算是吧,爲了利益不得不統一戰線!”
“怎麼不是莊餚?”花旗反問道。
章遠想了想說:“莊餚太獨來獨往了,他的野心又大,總想着所有事情一個人來做,就算天塌下來也如此,所以,我們不合適做盟友。”
花旗點點頭,開門出了包間。
花旗回了澡堂子,縮在自己的被窩裡,黑暗中他開始胡思亂想,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以前那麼愛錢了,曾經都是錢不離口,如今也不願意說了,反而滿心滿腦想的都是莊餚。
花旗微微嘆氣,拉過被子遮住腦袋,他已經有了打算,那就是,明天辭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第二天下午,花旗收拾好了行囊,正準備去大廳找領班辭職時,正好迎頭碰上從外面回來的逄帥,他的臉色不大好,整個人看起來陰沉沉的,花旗識相的躲到一旁,就在逄帥經過花旗身邊時扭頭看了他兩眼。
花旗連忙低頭不去看他。
逄帥第一次見到花旗穿戴整齊,和以往邋遢的形象有所不同,他不禁皺着眉詢問道:“這是要幹嘛去?”
花旗思索片刻,擡起頭鼓起勇氣道:“我想辭職。”
逄帥冷哼一聲:“辭職可以,今天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回來你愛去哪去哪。”
花旗一愣:“去哪啊?”
“別問那麼多,跟我來就是了。”逄帥調轉方向再次往門外走去。
花旗怔了怔,快速跟上逄帥的步伐,嬲悄的跟着他的身後。
逄帥有輛黑色悍馬h2,就停靠在洗浴城的門口,花旗上車時坐在副駕駛,這還是頭一次坐這樣的車,看哪都帶着新鮮感。
逄帥上車後繫上安全帶,撇嘴一笑發動了車子。
一路上兩人均是沉默,逐漸地,花旗發現逄帥開車所路過的地方是這麼熟悉,原來,他們已經來到了向安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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