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離開小城有段時間了,很多人很多事兒都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變淡,例如逄帥,自打他離開小城那天起,就沒在想起過這個人,倒不是逄帥在腦子裡沒有記憶點,而是花旗實在找不到去想逄帥的理由。
透過超市門口的玻璃門,花旗清晰看到逄帥正低着頭,往櫃檯裡面瞧着。
時隔許久不見,花旗竟有一絲錯覺,逄帥和以前有所不同了,神情中透漏出煩躁與疲倦,臉色略微有些蠟黃,不過,這些表面現象並沒有影響他這個人的內在氣質,看上去還是那麼的瀟灑。
花旗和莊餚站在不遠處的街道上,兩人同時往超市裡面瞧着,沉默一會兒之後,花旗問了莊餚,要不要過去說兩句話的時候,逄帥已經揣着煙往外來了。
逄帥的眼神兒很好,推開玻璃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兩個人。
逄帥先是一怔,隨後露出微笑,慢慢的朝花旗和莊餚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啊。”逄帥淡定的開了煙,叼在嘴上之後說:“我聽人說你們來了這邊兒,沒想到會在這兒碰面啊,怎麼樣?最近過的如何?”
逄帥說話的語氣就如同老朋友見面一樣,沒有任何生分。
莊餚見逄帥如此,倒也沒有冷面相向,反而輕聲道:“還成,湊活着過,你呢?”
逄帥長嘆一聲,接着把手裡的煙扔給了莊餚:“我這邊兒還真是不咋樣。”逄帥看着莊餚,笑道:“有時間嗎?找個地方喝兩口!”
莊餚叼着煙,眉宇深鎖:“行。”
逄帥淡淡一笑:“得嘞,咱們走着。”
吃飯的地兒是逄帥選的,路上的時候,花旗偷偷和莊餚咬着耳朵,說逄帥這人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而莊餚也只是輕微點着頭,卻也沒說什麼。
吃飯的地點是在東區一家小餐館裡,三人入座的時候,逄帥先是從煙盒裡抽出兩根菸,其中一根遞給了莊餚,就在莊餚接過煙之後,逄帥抿嘴笑道:“哥們兒現在不如以前了,落敗的老虎不如狗,你們就將就吃吧。”
“操。”莊餚罵了一聲,把煙點着之後說:“你現在都敢在我面前說自己落敗了啊?不怕我笑話你?”
逄帥聳聳肩:“就算我不說,你身邊兒那些哥們兒也會告訴你的,更何況事實就是如此,我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太不爺們兒了。”
其實,莊餚從一開始對逄帥就沒什麼厭惡感,反倒是逄帥,每次見了莊餚都跟炸了毛的貓似得,不呲牙咧嘴的威風一下都渾身難受,如今看到逄帥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心裡那些不舒坦也都隨風而去了。
逄帥將煙從嘴上拿了下來,夾在指縫裡,轉眼看着花旗,笑道:“說實在的,我還真有點兒羨慕你,以前就是。”
莊餚明白逄帥的意思,自然而然沒去接茬,反倒是花旗,因爲逄帥的眼神兒是在看着他,出於自然反應順口問道:“我有啥可值得你羨慕的?”
“哎……”逄帥長嘆一聲,砸吧砸吧嘴說:“我不是羨慕你,是羨慕莊餚。”逄帥挑起嘴角,笑道:“以前,我成天打架鬥毆不務正業的時候,莊餚就已經有了自己的車隊,咱們那兒有頭有臉的混子就沒有不知道他的,有一次,哥們兒帶我去參加莊餚小姑婚禮的時候,我那算是頭一次見到莊餚吧,我那時候就特想過去跟他打聲招呼,可真當我過去打招呼的時候,莊餚只跟我嗯了一聲,正眼都沒瞧我,於是從那時候起,我就特看不慣他那德行,總覺着有什麼可牛逼的,不就是一個車隊嗎,老子照樣也可以。”
莊餚聽得無可奈何,卻又仔細在記憶中搜颳了一遍,他實在想不起來了。
“哎……”逄帥再次長嘆,接着又道:“其實吧,以前章遠還活着的時候,他和我說過,他和你是從小一起長大,可無論做什麼都不如你,每到晚上吃飯的時候,他爸媽總會嘮叨他,說你看看人家莊餚,年紀輕輕的就能掙大錢,再看看你,一天天就知道跟章弛到處亂跑,能有什麼出息?”逄帥越說越想笑,無奈中只能擠出一絲苦笑,看着莊餚說:“你知道你這人有多可恨嗎?”
莊餚無奈道:“有嗎?”
“怎麼沒有?”逄帥動了動脖子,接着看到服務員端着菜過來了,待她把菜放到桌子上的時候,又讓服務員上了兩瓶牛二,酒上餐桌,逄帥十分豪放的替莊餚倒了滿滿一杯,而他的眼裡也有花旗的存在,鑑於他不能多喝,只好給花旗倒了一小口,意思意思就成了。
逄帥沒有急着和莊餚碰杯,而是單手放在桌子上,意味深長的瞥了莊餚一眼,抿嘴笑道:“說實話,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至少和章遠比較起來,因爲我爸媽不認識你,不然我也得被天天嘮叨。”逄帥仰着頭,苦笑道:“這就跟我上學那會兒一樣,同桌是我家鄰居,一個跟我一般大的男孩,我們兩個是最好的朋友,他學習很好,考試永遠是全年組前幾名,而我永遠都是墊底兒的,每次拿着卷子回家的時候,我媽都會大發雷霆,罵我沒出息,也不看看他,人家怎麼就能考的那麼好?”逄帥越說心裡越不是滋味:“後來,我漸漸疏遠他了,再也不是最好的朋友。”
花旗認真仔細地聽着,不免感同身受一回,因爲這樣的事情,自己也曾遇到過,花旗曾思考過這個問題,父母爲什麼一定要拿自己的孩子和別人去比?是爲了激烈?還是爲了打擊?
“操,我這兒還沒喝呢就醉了,你們就當什麼也沒聽過啊。”逄帥狠狠拍了一下餐桌,調整思緒後拿起了酒杯:“來,和哥們兒乾一杯。”
莊餚毫不猶豫的舉起酒杯,碰杯過後,仰頭一口喝了個精光。
“啊……真他嗎的爽。”逄帥忍着辛辣的感覺,又說:“別總是我自己來單口相聲啊,你們也說說。”
莊餚笑道:“你想讓我們說啥?”
“隨便說啊,不如……就說說你們現在咋樣吧。”
莊餚想了想說:“我現在在選煤廠下井採煤,俗稱大老採,花小狗現在在一個小浴池裡給人搓澡,兩人一個月的工資不到六千塊。”
“我操……”逄帥相當震驚,立刻對莊餚豎起了拇指說:“你真有種,大老採這種活兒多累啊,你真捨得自己。”
莊餚苦笑道:“不怕你笑話,我這兒是想翻身呢。”
逄帥空洞的眼神中突然有了一絲光芒:“你想在咱們那兒開小井?”
莊餚點點頭:“不過不知道可行不。”
“好想法。”逄帥連聲佩服,接着面露爲難道:“想法是好,不過開小井投資可不少,還有國家的批文什麼的,麻煩着呢。”
“這些我都知道,慢慢來吧。”這些困惑莊餚一早就挨個想了一遍。
“嗨,說這些幹嘛,咱們這些老爺們兒不就得敢闖嗎?不然就咱們這德行,一沒文化二沒錢的,老了都得打光棍。”說完,逄帥轉眼打量着一旁默不作聲的花旗,呲牙笑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了,你現在虎落平陽了,還是有人願意跟着你。”
莊餚順着逄帥的眼神兒去看花旗,笑道:“他是傻逼,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考慮。”
“得了吧,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這會兒花旗願意跟着我,我保證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起來。”話音一落,逄帥自知說錯了話,趕忙補了一句:“可惜啊,我對男人沒興趣。”
莊餚淺笑:“不說這個了,你這次是來幹嘛的?”
逄帥笑容驟減,皺眉道:“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章弛那孫子,自從把你和章遠的車隊兼容了之後,就調轉槍頭對準我了,其實吧,咱們那兒的車隊已經飽和了,想掙錢難着呢,就算章弛不暗地裡搞小動作,我那兒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倒不如就關門大吉吧。”
莊餚默聲點頭,逄帥和他有着同樣的感覺,車隊如果要想維持,就得從家裡往裡面補錢,補着補着,家底兒就被掏空了,最後的結果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這兒,莊餚又問:“那五行呢?”
逄帥冷哼一聲:“別提了,章弛那孫子見我把車隊遣散了,立刻提出解除合同,我這人吧不喜歡勉強別人,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不過他這一走,五行就出現問題了,資金供應不上,員工的工資發不出,只能一拖再拖,最後還是我跟外面借的錢補上的。”
“五行關了嗎?”莊餚輕聲問道。
逄帥挑着嘴角,透漏出苦澀的意味:“不關咋整,想繼續營業就得投錢,我現在身上僅有的錢,還是和章弛當初籤合同時,他承諾的那三分之二的款子,不過光這些錢就想支撐五行的正常運作,那簡直比登天還難。”逄帥再次拿了根菸叼在嘴上,點燃後狠狠吸了一口,繼續說:“我和你說,千萬別信什麼哥們兒義氣,你意氣風發的時候,他們都上杆子往你身上貼,一旦你虎落平陽了,那就跟痛打落水狗似得,想從他們那兒借一毛錢那比殺了他們還痛苦。”
逄帥說的這些,莊餚深有體會。
“我說莊餚,你和章弛以前不是好哥們兒嗎?你怎麼就沒發現他是這麼個很角色?”逄帥問道。
莊餚沉了臉,帶着一種不輕鬆的表情說:“中間分開太久了,不瞭解了。”
“也是啊,章弛這孫子進監獄待了那麼久,沒準在裡面待的心理扭曲了呢。”逄帥帶着鄙夷的眼神兒說:“話說,他是爲什麼進去的?這事兒你應該知道吧?”
莊餚嗯了一聲:“那時候我們都還上學呢,有一次我和章弛、文濤、郭靖、還有章遠幾個去職工浴池洗澡,正巧碰見了一羣混子,估摸着是看我們不順眼兒吧,從浴池出來就把我們堵住了,二話不說上來就揍,其中兩個混子都是帶着刀的,也不知怎麼地,打着打着章弛就把對面的人給撂倒了,那時候章弛是我們裡面最大的,說白了也算是護着我們吧。”
逄帥恍然大悟,與莊餚對視的時候挑了挑眉,二人心照不宣。
作者有話要說:喲西,終於又見面了。
話說,我終於忙完了,明天開始恢復日更,哈哈哈哈……
明天最少兩更,最多4-5更,就醬紫。
今天這章我真是太有感觸了,不知道看官們有沒有遇到過,自己和小夥伴們被大人們比較,其實這種比較是主動的,那時候比較的最多就是學習,我很不解,大人們這麼做,是爲了激勵呢?還是真心羨慕別人家有個那麼好的孩子。其實呢,我很不贊同父母這樣比較,恰到好處興許會激勵孩子,如果過頭了,說不定孩子的心裡就扭曲了。
另外還有一種是被動的,就拿gay圈來說吧,二個小受被一羣小攻拿來比較,一個帥一個平凡,一個有錢、一個沒錢,一個有氣質,一個沒氣質,種種種種,小攻們都願意圍繞着那個好看又有錢、氣質又好的小受轉悠,就好像電視劇的男豬腳一樣被圍繞着,其實,那個平凡受也有自己的優點,只是沒人去認真觀察。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既狗血又虐心。
不過,這兩種比較都是自身沒辦法改變的,還是那句話,好好做自己吧,誰願意比就去比,自己做到不在乎就好。
喲西,明兒見了,期待我的雙更或者多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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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妖妖看官的一顆地雷,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