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老牙將的手心裡全是汗水,看着城池下猛撲上來的三千人,他覺得整個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只是看了城下一眼,老牙將就絕望了,這支部隊,他抵抗不住。
感覺腳下整個大地都在爲之顫抖,老牙將不忍的閉起了眼睛,慢吞吞的好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一般,把腰間的大刀抽了出來。
很快,數千大軍就接近了城池,距離還有一里多地的時候,城頭上終於有了行動,一千弓箭手刷刷的紛紛來到了垛口處,弓弦緊繃,面色嚴峻。
“放。”老牙將用力的甩了甩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大吼道。頓時,本來就精神緊繃的弓箭手們,條件反射的放開了手中的弓弦,漫天箭雨化作一道道催魂貼,射向了城下的數千大軍。
面對這漫天箭雨,魏延竟是沒有半點兒遲疑,腳下根本就不停,反而是帶領着將士們愈加快速的朝着城下猛衝。
這種悍不畏死的樣子,反倒是讓城頭的吳軍愣了好一會兒,片刻的遲疑後,老牙將見到身邊這些將士居然傻不拉幾的停止了射擊,頓時氣得怒火中燒,衝着他們就大聲吼道,“該死的,誰叫你們停下來的,射!射死他們!”
被老牙將一通臭罵,那些剛剛還處於震驚中的兵士們當即回過神來,用力的點點頭,不敢再有絲毫的分心,全神貫注的對付起城下的敵軍來,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箭雨還沒有開始,弓箭手們只來得及射出二波箭矢,魏延的大軍就已經成功抵近了城下。
麻利的架起了雲梯,將士們嗷嗷叫着向城頭攀爬上來,檑木,滾石,沸油劈頭蓋臉的朝着將士們的頭頂傾瀉而下,慘叫聲連綿不絕,眨眼間的功夫,城下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足足百餘具屍體。
可是魏延似乎並沒有被這份慘烈給嚇倒,反而是愈加激動地叫喊着,命令着麾下的兵士繼續朝城樓上猛衝。
光說和劉巴遠遠的看着這一幕,他爲魏延的勇猛無畏感到欽佩,但是他這樣做只是白白浪費將士們的生命,沒有任何意義的。
陽新城太守府內,太守胡綜正在處理公務,胡綜在江東並不屬於那種一流的上層官吏,否則也不會被派到陽新這小地方來了,胡綜的能力平均,就是那種不好不壞的類型吧,不耀眼,但是也不差。
就在這時,城北的號角聲,傳入了太守府內,胡綜的臉色一變,案桌上不斷划動的手也停了下來,就在胡綜疑惑的時候,只聽到砰地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傳令兵滿臉是汗的衝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見到那傳令兵渾身是血,滿臉慌張的樣子,胡綜的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坐在長椅上的身子豁然站起,死死地盯着那傳令比,焦急地問道。
“報報大人,荊州荊州兵殺來了,兄弟們快抵抗不住了!”那傳令兵說話的聲音還帶着哭腔,魏延已經領兵上了城頭,將士們傷亡重大。
可是還沒等胡綜把這個消息消化完畢,他的副將有面色陰沉的走了進來,胡綜的心裡面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副將是守護陽新水寨的,看他這樣子,該不會水寨那邊也出了什麼事兒吧。
果不其然,那副將看到胡綜直接就給跪了,“將軍,大事不好,荊州甘寧突然殺到,兄弟們反應不及,現下已被他攻入水寨了!”
“什麼?!”聽到這話,胡綜如中雷擊,站起的身子搖搖欲墜險些摔倒,好在咱們這位胡太守還有一個長處,那就是很沉穩,雖然缺乏隨機應變的潛質,但最起碼臨危不亂卻還是能做到的。
短暫的震驚之後,胡綜立刻就恢復了過來,但是恢復過來後,胡綜的神色變得有些遲疑,水寨被攻下了,向江東求救就沒有可能了,就靠自己現在這一萬人想要抵擋荊州的大軍,怕是比登天還難啊。
胡綜呆呆的站在原地,現在擺在胡綜面前的就兩條路,一是死守,與陽新共存亡,說不定還能留了個好名聲,二個就是投降,還能保住條小命,運氣好的話,還能在荊州討個小官兒做做。
很快胡綜就已經得出了結論,投降!像胡綜他們這一類型的官員,又不是主公的嫡系,談不上什麼忠心耿耿,大家就是想在這亂世裡面混口飯吃罷了,犯不着講什麼忠臣節義的。
關索擡頭看了看天,天色已經快要亮了,照這個速度可不行,胡綜現在肯定是已經知道自己大舉攻城的事實了,說不定已經派人向江東求救了,就是不知道甘寧他們那邊怎麼樣了,可一定得要攔住求援的人那。
就在關索思索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聲,關索和劉巴扭頭一看,臉上登時露出了放鬆的笑容,是王海他們帶人到了。
光是王海這點兒人,關索當然不會這麼高興,關鍵是他們還帶來了攻城的王牌殺器——回回炮,不管孫權把這陽新城牆修築的多麼堅固,這個時代可還沒有水泥,磚石之間都是用泥巴壘築起來的,在大炮面前,哼哼,說不堪一擊都是誇它的了。
王海隔着老遠就聽到這兒震天的殺喊聲了,這不,生怕魏延太厲害,把功勞全給搶了,那自己這大老遠兒的可就瞎白忙活了。
不過好在,魏延的實力有限,王海朝着前面陽新城頭瞥了一眼,嗯,雖然已經有不少人攻上城頭了,但是要想拿下也還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自己還有機會。
王海瞥了一眼身後戰馬拉着的回回炮,這心裡面信心就更足了,王海興沖沖的跑到關索麪前,迫不及待的問道,“將軍,把魏延將軍召回來吧,也該咱們上了吧,兄弟們卸傢伙,快點兒,都給老子麻利兒的!”
得到關索的首肯後,王虎立即就嚷嚷開了,罵罵咧咧的大嗓門隔着老遠兒都能聽得到,好在這手底下的兵士跟着王虎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了,早習慣這傢伙了,他就是這副德行,永遠是上不了檯面的傢伙。
關索朝着劉巴點了點頭,嗚嗚嗚嗚的號角聲響起,城頭上,魏延的彎道奮力的將膽敢擋在自己前面的吳兵砍成兩半,猛地轉過頭,眼中滿是怒火,該死的,這時候怎麼能下令撤退!
魏延看着身後的兵士已經開始緩緩地朝着城下退卻,魏延心裡面縱然有千萬分不甘,他一個人留在這兒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只能無可奈何的跳出敵人的包圍圈,慢慢的朝着城下退去。
魏延他們終於退出來了,吳兵沒有趁機追殺,剛纔那一場惡戰,吳兵的損失絕對不亞於魏延他們,他們也需要時間休養生息,好迎接或許片刻之後就要再次到來的第二場惡戰。
城牆上的廝殺聲完全停止了,喧譁的天地一下子安靜下來,魏延渾身是血,氣沖沖的跑了過來,砰地一聲把彎刀扔到了地上,怒聲怒氣的朝着關索大吼道,“關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已經攻上了城頭了,你爲什麼下令撤退,你這是想害死兄弟們麼!”
看到魏延這幅凶神惡煞的樣子,劉巴和王濬兩個人忍不住皺了皺眉,關索對這個魏延可是寄予厚望的,但是這似乎是個桀驁不馴的傢伙呢,這樣的人用起來怕是有些不安分那。
王海、王虎等人見到魏延這個傢伙居然敢這麼跟關索說話,一個個氣得半死,王虎忍不住就要抽出刀來跟魏延拼命,但是那魏延面對王虎他們這麼多人,卻是昂然不懼,腦袋高高的揚起,毫不畏縮的跟王虎他們對視着。
“哈哈哈!”關索見到這幅場景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連連擺擺手,示意王虎他們不要衝動,王虎就不知道關索爲什麼這麼寵着魏延這個混蛋,自己真的是怎麼看都看這傢伙不爽,但是關索的命令他又不敢不聽,只得示威似的衝着魏延揚了揚手中的大刀,氣呼呼的站到一邊兒去了。
關索誠懇的衝着魏延抱了抱拳,“魏將軍見諒,我知道這時候下令撤軍不妥,但是咱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天色將明,到時江東那邊定會派援軍增援,到時候咱們不得不撤退,我讓王海帶來了一樣秘密武器,魏將軍你就儘管看好戲吧,王海,看你的了!”
關索都跟自己道歉了,魏延心裡面就是再怎麼不爽,這下氣也應該消了,但是馬上魏延整個身心就被王海身後那數十個從未見過的大傢伙給吸引了。
聽到關索這話,王海得意的走上前來,那胸脯挺得高高的,拽的跟個二百五似的,看得關索在馬上很有一種上去踹他一腳的衝動。
見到關索好像是要生氣了,王海連忙繃住了臉,不敢再嘻嘻哈哈的了,只見他嚴肅的走到最右邊,左轉,面向着那數十個回回炮,沉聲吼道,“準備,一發裝填!”
王海長期跟在劉巴身後打下手,對這回回炮的掌握程度,已經完全不下於劉巴了,聽到王海的命令,身後衆人轟然應了聲諾,便開始有條不紊的準備起來。
片刻之後,待到所有兵士都準備好了以後,王海擡起頭,右手緩緩平舉,突然,他的手猛地向下一放。
轟!轟!轟!駭人的破空之聲響起,魏延看到百多塊巨石就像是一塊塊黑雲,飛快的朝着對面陽新城頭直射而去。
百多塊巨石一起越過頭頂,接二連三的砸落在城樓上,重力勢能轉化而成的巨大的殺傷力,可算是這個時代最最可怕的破壞力了。
一陣飛塵過後,原本高大巍峨的木製城樓已經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矮了一大截的土堆上插滿了碎瓦殘礫,剛纔還站在城頭好奇寶寶樣子的兵士們,早就消失不見了,不知道是跑了,還是被砸死了。
“嘶——,好霸道的武器!”魏延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卻也是忍不住吸了口涼氣,這叫做回回炮的古怪武器簡直是逆天了,這有這樣的神兵利器在手,天底下還有誰能是關索的對手?
王海見到這一幕,都是自己指揮得當啊,那大嘴都要咧到後腦勺去了,那指揮的右手愈加賣力的大起大落,一道道命令下去,回回炮不斷的揚起、落下,再揚起,再落下,網兜裡面百十斤重的巨石隨着回回炮的起落,呼嘯着砸向城頭。
約莫八個多小時後,陽新原本高大的城牆已經被活生生的削掉了一大截,滿眼的斷壁殘垣,每一記巨石砸下,都會在城牆上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碎石飛濺,現在的陽新城,就是戰馬都能跨過去了。
王虎第一個就衝了上來,手中的虎頭大刀抗在肩膀上,大吼一聲,率領着麾下的騎兵呼嘯着朝着陽新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