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冬秀說的對。”青荷點頭表示贊同,“周家三夫人和二姑娘都是喜歡算計,特別愛佔小便宜的人。三老爺也是無利不起早的。這一家三口湊到一起,吃虧的事情絕對是不幹的。所以說和孔家的事情中一定是有利可圖的。”
“那,他們圖的是什麼呀?”紫衣疑惑地問道,“孔家的條件都擺在那兒了,家徒四壁,破敗不堪,哪裡還有值得他們惦記的東西呀?”
“既然不是東西,那就是人了。”冬秀想了想後說道,“孔家老爺常年臥病在牀,孔家夫人和姑娘靠幫富戶人家洗衣服掙錢,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那他們看中的只有孔家少爺了,可是沒有聽說孔家少爺有什麼特別之處呀?”
“冬秀分析的非常有道理。既然周家和孔少爺定親了,那孔少爺一定有特別之處的。”青荷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就看着瀾心,腆着臉說道,“姑娘,奴婢說得可對?”
瀾心掀開眼皮,在三個人的面上掃了一圈,點頭說道:“你們剛纔說的都對。原因確是在孔海的身上。孔家雖然窮,但孔海卻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聽說他今天秋天會下場,中舉的把握還挺大的。”
“哦,這三老爺心眼兒還真是多。趁着那個孔少爺落魄的時候,他把女兒嫁過去,待孔少爺中舉之後,他搖身一變就成爲舉人老爺的岳父了。這週三老爺不愧是精於算計的人,這算盤打得可真響。”冬秀撇撇嘴,鄙夷地說道,由於嘴裡含着甜瓜,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哎,你,你·······”青荷斜眼看着冬秀的嘴,不滿地撇撇嘴,意思很明顯,你還含着東西說話呢!還好意思說我?!
冬秀朝她擠擠眼,擡擡下巴,說正事呢,別打岔!青荷憤憤不平地瞪了她一眼,吞下嘴裡的甜瓜,疑惑地問道:“趁着孔少爺落魄時,把女兒嫁過去籠絡住人,這個能夠理解。在孔家破敗時,伸手拉一把,也能讓人想明白,可是爲啥把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衆人皆知呢?”
瀾心見三個人六隻眼睛再次投到她身上,她嘴角微翹,伸手把被風吹亂的髮絲攏在腦後,微笑着說道:“其實,猜到了前面,後面的也就不難猜了。孔家現在是落敗,可是以後就不一定了。孔少爺中舉後,還有可能考中貢士、進士,甚至擠身進三甲,中個狀元、探花什麼的回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那個時候,看中孔家的人可就多了,甚至還會有一些達官貴人。如果那個時候,孔家反過來瞧不上週家,對不起他的結髮妻子。周家如今所做的事情就會被人搬出來,衆人都會認爲孔家忘恩負義。那個時候,孔家恐怕要被唾沫星淹死了,要是把事情往大里鬧,找幾個言官出來說幾句話,那孔少爺的仕途也就徹底毀了。”
“所以說,周家現在是不怕別人知道他們爲孔家做了什麼,而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爲孔家做了什麼。”紫衣想了想邊點頭邊說道。
“周家現在做這些,如今看來是對孔家的好。等翻臉的時候,這些就是宰殺孔家的刀。”冬秀沉思了一下說道。
青荷大大咧咧地吃着甜瓜,撇撇嘴說道:“這親結的,可真是夠累的!算計來,算計去的。要是那個孔少爺沒有考中呢?周家三老爺又該怎麼樣?”
瀾心挑挑眉,訝異地看了青荷一眼,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沒考中,怎麼會考不中呢?”紫衣訝異地挑着眉,顯然這個問題太意外了,“不是說孔少爺很有把握嗎?”
“有把握?誰下場之前沒有把握呀?”青荷撇撇嘴說道,想了想後,又幸災樂禍起來,“我倒是希望那個孔少爺,不要考中,到時候三老爺的臉色一定會非常精彩的。”
“這,這,要是沒考中的話,就等下次秋闈唄!”紫衣還在糾結着中不中的問題。
“那要是還不中呢?”青荷興奮地兩眼冒光,一臉地壞笑。“那就繼續考,總有一次會考中的。”紫衣咬着牙說道。
“誰說一直靠就能考中的?那前街的老秀才,考得鬍子眉毛全白了,不還是一個秀才?”青荷是鉚上勁不希望孔海考中了。“那,那怎麼辦?那這親事都已經定下了呀?!”紫衣眉頭蹙得很緊,一幅十分爲難的樣子。
瀾心愜意地躺在躺椅上,聽着三個丫頭嘰嘰喳喳的聲音,嘴角微翹,看着天上分分合合的白雲。微風輕拂臉頰,癢癢的,暖暖的,非常舒服。
其實沒有考中也沒有關係,玉雪的嫁妝一定會十分豐厚的。兩個人用心經營的話,日子也會和和美美的,只是不知道周、孔兩家是否會甘心。想起周家對這門婚事的算計,就想起了依雲搶婚的事情。這幾天她也想過了,應該跟這樁婚事有關係。
“綠梅現在怎麼樣了?”瀾心突然開口,打斷了她們三人的談論。瀾心的聲音不大,但三人都像是被嚇到了一般,怔愣在那裡。“沒有人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嗎?”她的語氣平淡無奇,讓人聽不出喜怒。
“哦,那個,那個·····”冬秀猶豫着開口,見瀾心看過來,明明是平淡無波的眼神,冬秀卻覺得心裡一顫,不敢有絲毫隱瞞,說道,“奴婢曾聽哥哥說過,綠梅她已經離開周家了。”前幾天薛山過來時有意上街打聽了一下關於周家的消息。打聽到綠梅的近況後,不知道該不該動手,就問了冬秀。冬秀覺得姑娘會有安排,就告訴他先盯着,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姑娘的吩咐。她所料不錯,今天瀾心真的就問起了綠梅。
“離開周家了?如何離開的?”瀾心輕聲問道。語氣平靜,面色如常,可坐在凳子上的三個人,卻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在身上,都紛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垂着頭,恭敬地站在一邊。
“是,是周家的大夫人放她出府的。並,並且把她們一家的賣身契也一併給她了。”冬秀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嚇到她家姑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