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 因爲這張王牌,銀狼一族受到了滅族的懲罰。”
“而如今身爲最後一頭銀狼人的你,將以背叛者的身份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剝皮, 抽筋, 剔骨, 剜肉!”
父狼的詛咒, 像是一根帶着刺骨的蟒鞭, 狠狠地抽在每個狼人的心上,引得靈魂都在顫慄着。
銀髮少年不屑於否認,幾乎是背水一戰般, 渾身的肌肉都緊緊繃起,調動着身體裡所有的感官和多年殺伐積澱下的判斷力。贏朗盯着巴德父狼指尖那張被水晶封印起來的卡牌, 少年漆黑的眼瞳中閃爍着墨綠色的光芒——
一個孩童的記憶力會保存多久?
贏朗不知道, 但是知道的是, 在再一次遇見葉苒之前,他幾乎是沒日沒夜都活在仇恨的記憶中——
被王牌控制了神識的父親, 打着正義的旗號殺害他族人的人馬族獵人,他淚流滿面被迫與他分離的母親,還有因爲沒有足夠能力時成爲了別人血袋的自己。
爲了能夠活着,他放棄了銀狼一族所謂的尊嚴進入巴克狼人部落,成爲了伯格手中最鋒利的工具;
爲了能夠復仇, 他一次又一次地從鬼門關上走下來, 只爲能重新拿到那張銀狼王卡牌。
很久很久之前, 每當他閉上眼, 他都能看到自己的父親被其他的狼族按住了肩膀, 而上一任人馬族黃金獵人的族長一箭射穿了他的心臟,取走了屬於銀狼一族的王牌。而這一次, 不管前方是無盡深淵或者烈焰地獄,他都將爲銀狼一族的驕傲捍衛到底——
少年微微俯身,手撐在地面上,露出了半狼的輪廓對着面前的父狼冷聲說道:“那麼,來吧!”
所有的厄運,被無法阻擋的命運裹挾而來,又將因爲過往的鮮血與眼淚呼嘯而去。
崔以烈去救他的父親時,原本平衡的戰局終於被打破!
洛麗塔狠狠地掐住葉苒的脖子,將少女高高舉了起來,紅脣挑起一抹笑容:“看吶,你那雙像你母親的眼睛,有多好看,就有多令人討厭!”葉苒因爲掙扎露出掛在脖子上的白鹿水晶,洛麗塔眸光一掃,語氣嘲諷,“怎麼,因爲波塔湖的平民只剩下你一個,所以就連主牌就給了你這個沒用的廢物?!哈,沒想到,過了十年,你父親怎樣死在我手上,你同樣怎麼死在我的手上!”
葉苒被掐得騰空臉色通紅,沈珉皓一急,顧不上其他直接一頭撞向洛麗塔的腰間。
麗塔毫無防備吃痛之下放開了葉苒,而下一秒單純的少年默唸訣保護層便將他與葉苒罩了起來。
惱羞成怒的洛麗塔憤恨地說道:“又是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守衛!”說着,女人手中的長鞭一揮,用盡了自己十足的力氣打在保護層上。沈珉皓蒼白着臉擋在葉苒面前,像是執念一般守護着身後的少女。洛麗塔每打一下,沈珉皓的後背上便會出現一條帶血的紅痕。
葉苒幾乎是哀求地看着他,帶着哭腔說道:“珉浩,別管我了快離開吧!你這樣下去,會被她打死的!”
沈珉皓緊咬牙根,轉移着葉苒的注意力,少年朝她蒼白一笑:“小苒姐,你知道爲什麼狼人殺的世界裡……守衛從來都是一脈單傳嗎?”不等葉苒問爲什麼,沈珉皓喘着氣,汗水從髮梢滑落滴在塵土之中,“因爲守護的人一旦出現,我們的背脊上將會烙印上那個人的名字。一個守衛從來都只能守護一個人,不管是暗夜或是白晝!守衛若碰不到命定的人,所擁有的能力將會不斷削弱。”
少年吃疼之下痙攣地縮成一團,卻還是眉眼輕觸地說道:“葉苒,你就是守衛一族,是我們等了三代纔等到了的那個人。對不起,我的能力還不夠保護你……但是請相信,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爲你抵擋那些傷害!”
聽到少年的話,葉苒的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少女緊緊地攥着手,眼淚順着下頜濺入塵埃——她第一次恨極了如今需要被人保護的自己!
此時崔以烈已經趕過來,見狀,他用力地將把弓拉成滿月的形狀,朝洛麗塔發動攻擊!而沈珉皓終於堅持不住,葉苒慌亂之下接住暈倒的少年,她驀地想起他們第一次相見時,這個少年也是撲通一聲倒在了自己的腳旁。
他朝她笑得純白,然而葉苒除了給他帶去纏繞着自己的厄運,便再沒有其他。
觸手可及,盡是少年的鮮血,而葉苒不停地沈珉浩哭着說着:“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如果不是因爲她,他也許還只是那個單純地喜歡炸雞的少年。
洛麗塔的臉被箭矢蹭到,她摸上自己的臉手指尖便沾染上血液,怒不可遏地看向同樣憤怒的崔以烈,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簡、直、找、死!”
崔以烈將崔正雄交託給下屬:“把父親還有村民們還有小苒帶走!這裡我先拖着!快一些!”下屬連忙揹負過昏迷的崔正雄,開闢出一道逃往的通道。
月亮靜靜地高懸在夜空中,駝背一號看着下面的修羅戰場,指尖微微一動:“嗚哇啦,看來還真是高估了人馬族獵人的實力,嘖,遊戲居然這麼快就結束了!”
他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狼狽的村民、無計可施的獵人還有——
“被自己兄長踩斷了腿骨的狼犬,被父狼逼的依靠速度躲避的銀狼、在能力者夾擊下掛彩的盜賊和狼人、額,最後再加上一個馬上就要斷了弓箭的人馬族黃金獵人!”駝背一號審判般地說着如今戰局的情況
伴隨着話音落,崔以烈手中的弓箭就被洛麗塔的長鞭狠狠纏住,少年那雙能彈出最漂亮曲子的手青筋綻起,空氣中能力的波動讓弓箭再也承受不住,啪地一聲斷成了兩半!崔以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斷弓,而迎面就是鞭子襲來的風聲,幾乎是狼狽地就地一滾堪堪躲開——
洛麗塔嗤笑:“沒有了弓箭的獵人,不如陪你玩玩近身搏鬥好了!”說着飛身上前,長袍如同黑夜裡張開的花朵。
獵人依靠弓箭,而狼人以近身搏鬥爲長,這已經是場勝負已分的較量!
原非野被巴基一腳踩在了胸膛之上,噗地一聲嘔出兩口鮮血,他眼神帶着恨意看着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兄長,只聽巴基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說道:“我親愛的弟弟,真的不想讓你就這麼痛痛快快地死去,”說着,他的腳用力,原非野的胸腔便咔咔作響,疼得少年面目猙獰。而巴基拔出匕首,比劃着原非野的身體,笑容裡充滿着惡意與狠辣:“你說,是先挖了你那雙眼睛,還是先挑了你的手筋?”
原非野啐了一口:“你還不如干脆殺了我!”
“殺了你?!”巴基仰頭一笑,“殺了你我以後還玩什麼?放心好了,我會慢慢地讓你享受最沉重的痛苦,帶着你那骯髒的身份充滿着不甘的怨念下到地獄!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渾身大大小小添了不知道多少傷口的贏朗氣喘吁吁地盯着巴德父狼,需要比魔化的父狼速度更快的速度才能讓他每一次堪堪躲過父狼的攻擊,但是不遠處的身後只聽到幾聲驚痛的呼喊:
“二哥!”
“金俊恩!”
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過頭,贏朗不由得睜大了雙眼,看着幾乎刺痛了自己心臟的一幕。少年的眼眸猛地變成了猩紅,直直地看着那一幕忘記了該有的躲避,而下一秒,少年就被巴德父狼一腳踩在了地上,而父狼翻手握着匕首打開了贏朗的胸膛。
鮮血讓狼人興奮着,似乎只是爲了讓贏朗承受着被打開胸腔那份痛苦,巴德並不急於毀掉贏朗心臟中的卡牌,而是將手中的水晶封住的王牌扔到少年的耳旁,瘋狂地笑着:“你恐怕已經不記得了吧,你如今打開胸腔的樣子跟當年那頭銀狼王簡直一模一樣!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你的父親吧!”
可即便如此,銀髮的少年張開口呼吸着,目光死死地鎖着遠處的那一幕,不知道是因爲傷口太疼,還是那一幕太讓人心顫,少年疼得整個人都在地上痙攣着,大口大口地嘔出帶着銀色光澤的鮮血。而鮮血,讓這一切都像極了傳說中的修羅地獄。
巴德擡起頭,看向遠處的那一幕,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艾蘭手中的刀捅進了伯格心臟的位置,滿身傷痕的金俊恩面朝着艾蘭擋在她的身前,替少女擋住了伯格的致命一擊。狼人充滿力量的手指毫不留情地穿過少年的背脊切開他的心房,發出了血肉分離的聲音。
少年幾乎用盡最後一抹力氣,反手將手中浸了烏蓬草汁液的匕首刺進了伯格腹下三寸的地方。
巴克狼人一族中所有的狼人從來沒聽過伯格如此淒厲的叫喊,只見那個從來鐵血無情的狼人教父身上緩緩冒着青煙,一縷一縷逐漸加快地散開,而空氣中充斥着酸臭腐爛令人作嘔的味道。
伯格教父抽出手,手掌心中攥着一顆鮮紅的正在努力跳動着的心臟——是金俊恩的心臟。
因爲腹部傷口,他疼得喪失了所有的力氣,而手臂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墜下,那顆鮮紅的心臟就那樣掉落在塵埃中,帶着臨死前的固執與頑強,一跳一跳地滾落到了艾蘭的腳旁。
伯格是從平民的野孩子轉化爲狼人的,他既不受赫維斯大人的庇佑,也不受阿努比斯神的保護。一旦死去,他的靈魂就徹底地消散在這國度,一乾二淨。伯格無法忍受這來自身體之中,讓人痛不欲生的苦。他淒厲地叫喊着,詛咒着,指着金俊恩,伯格用着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詛咒讓金俊恩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