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惺惺 相惜

汪明輝最近帶着秘書孫斌辦理土地申請手續,汪明媚就可以過幾天清閒日子了,本來汪明輝給她開的工資就不低,加上剛剛領了上個月的薪水,她決定去世貿廣場將她看了好幾次的那件裸粉色連衣裙買回來。

離她租住的地方最近的大商場就只有世貿廣場,所以一有時間,她和所有愛美愛購物的女孩一樣一定去商場看看,看看有沒有活動。

A市的這個五月沒有往年炎熱,稍微有點熱過兩天下一場雨然後氣溫就降了下來,難得有這麼好的時候不冷不熱,空氣也總是乾淨的,天空湛藍,白雲如絲如縷,時卷時舒,也許是來自東南的風吹散了霧霾吧,如果是秋冬兩季,一場北風就將北方的塵沙刮來,空氣能見度非常低,使人壓根就不想出門。

走在大街上,汪明媚神清氣爽,遠望來去匆匆的人流、車流,爲自己可以慢悠悠地逛街而慶幸。她邊走,邊瀏覽街邊的風景,邊買點小吃,比如葫蘆串、冰淇淋、棉花糖。

試了好幾次沒有捨得買的裙子終於成了囊中物,汪明媚好開心,一邊走,一邊看自己擰在手裡的購物袋,看一眼就微笑一次。

“汪明媚,你好啊!你怎麼在這裡?”一輛車突然停在她身邊。

車裡坐着梅耀華,靜靜地微笑着看她。

“梅區長,是你呀,好巧呢!”汪明媚和汪、梅兩人吃過幾次飯後就比較熟悉了,後來爲土地的事又陸續跟梅耀華接觸過幾次,漸漸就更熟悉了些,她本來就是比較大方的女孩,所以在梅耀華面前就更不會拘謹。

“梅區長很忙吧?”汪明媚的聲音很甜美。

“還好,路過這裡。”

“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汪明媚邀請道。

“好嘞!去哪裡?”

“快中午了,我請你吃飯吧。”

“你這一說,我還真覺得有點餓了。還是我來請美女吧,哪有讓你請的道理。怎麼今天你們汪總放你一馬?這裡有個酒店,裡面的菜還不錯,我帶你去,上車吧。”

汪明媚坐上副駕,繫上安全帶。梅耀華開的是黑色寶馬轎車,裡面裝配精緻,上好的軟牛皮坐墊,柔軟,透氣。梅耀華讓汪明媚自己選歌。汪明媚就用手機藍牙播放《醉清風》她特別喜歡這首歌:

與清風把酒相送

太多的詩頌

醉生夢死也空

和你醉後纏綿

你曾記得

亂了分寸的心動

怎麼只有這首歌

會讓你輕聲合

醉清風

是我想得太多

猶如飛蛾撲火那麼衝動

最後

還有一盞燭火

燃盡我。

無論是歌詞還是旋律,汪明媚都覺得有些憂傷,她喜歡聽傷感的歌,悽美的東西總是更能打動她。悲劇就是將美麗的東西毀滅,那是怎樣的震憾和心碎,汪明媚就喜歡體驗這種撕心裂肺的美,音樂一起,她就沉醉在歌聲裡。梅耀華專心開車,沒有說一句話。

酒店其實並不遠,十幾分鐘的車程就到了。

梅耀華選擇了一個小包間。

“你來點菜吧。”梅耀華將菜單遞給汪明媚。

“還是梅區長點吧,我對這裡不熟,你喜歡的菜應該不錯。”

“好吧。”

“汪美女聽的歌好像很傷感啦,年紀輕輕怎麼不喜歡歡快的?”梅耀華覺得汪明媚的活潑明麗與傷感的歌曲很不搭。

“嗨,我也說不上來,也許這樣的我纔是真正的我吧。”汪明媚邊看菜譜邊迴應着。

“你是哪裡人啊?”梅耀華找着話題。

“安徽,你呢?”汪明媚擡起頭。

“真的?我也是安徽人,安徽哪裡?”梅耀華很意外,話語裡有些驚喜。

“鳳陽。”汪明媚激動地說。

“太巧了,我也是鳳陽的。”

“鳳陽哪裡?”

“大溪河鎮,你呢?”

“小溪河鎮。”

“真沒想到啊,梅區長,我們是真正的老鄉哩,真是驚喜!”汪明媚真沒想到她倆原來是真正的老鄉。

“看來我們的普通話太標準了,認識這麼久,我們居然沒有發現是老鄉。”梅耀華幽默道。

老鄉遇老鄉兩眼淚汪汪,梅耀華竟然真的激動得雙眼泛起淚花,他是個故鄉情結很濃的人,平素在外面如果聽到有人說鳳陽話,即使他不認識別人,他也覺得分外親切,會情不自禁地多看別人幾眼,就像是看自己的親人一般,有時候甚至主動搭訕,主動幫人家乾點活。

汪明媚也是驚喜不勝,恍惚間覺得柔弱的自己有了依靠一般踏實,就像溺水之人忽然遇到橫木。

“梅區長在老家有哪些親人呢?”汪明媚關切地問起。

“我父母都在,我是老大,我有五個弟弟,一個妹妹,我的弟妹們都沒有讀多少書,弟弟們都在外省打工都成家了,妹妹是最小的。嫁在我們隔壁村,已經做媽媽了。小時候家裡很窮,不能人人讀書,成績不好就都輟學了,我一直成績還不錯就堅持下來了,其實我讀高中的學費都是我自己打工的錢,如果靠父母,我就讀不成了。家裡兄妹多,家裡田地少能活命就不錯了,所以我們可以說都是很小就獨立自強。你呢?家裡什麼情況?”梅耀華一口氣說了很多。

“我也是老大,我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最小,現在在合肥讀大學,妹妹沒有讀多少書,在廣州打工,我父親早就去世了,我的家裡主要靠我,母親沒有什麼收入,弟弟大學的開銷主要是我負責。”

“哦,對不起,汪總知道你家裡的情況嗎?”

“不知道,我沒有告訴其他人,別人看我每天衣着亮麗地去應酬,還以爲我家庭條件很好吧。我覺得也沒什麼可說的,懂你的不說也懂,不懂你的說了也不懂。”

“嗯,也是,我也很少跟他人談及家裡狀況,今天是個例外,我的弟妹們都早早就打工養活自己,他們吃了很多的苦,好在現在沒有讀多少書的人也能找到活幹,不過大多還是苦力活,所以都還過的去,只是我小妹,基本呆在老家,照顧孩子和我父母,她丈夫也是在外地打工,從小她就最喜歡我,可是我不能爲她做點什麼,可是我能爲她做什麼呢?除了回去偶爾給她數目並不多的一點錢,什麼也幫不了她,總覺得內心有愧。她的有些神情跟你很像,每次看到你我就想到她。”梅耀華陷入自責中。

“梅區長,你也別難過,人各有命,她有你這樣的哥哥惦記也是她的幸福。”汪明媚趕緊安慰梅耀華。

“我每次看到別人有哥哥,我好羨慕,我有個同學說她的哥哥就是她的保護神,無論有什麼事,都是她哥哥幫她,可是我家裡的有什麼事情,我母親都是跟我商量依賴我,讓我拿主意,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好累。常常幻想我要是有個哥哥多好啊。”汪明媚點完菜,神情很無奈。

“如果你不介意,以後就叫我大哥吧。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只要我能幫得上,儘管開口。”梅耀華不禁憐惜起來。

“那多不好意西啊。”汪明媚苦笑着。

“如果你覺得介意就是見外了,我們畢竟都是鳳陽的人,在一個大城市裡,我們不就是親人一樣嗎?所以你以後就把我當大哥。”梅耀華一番話將汪明媚感動的哭泣了起來。

“梅區長,謝---謝----你,嗚嗚。”汪明媚趴在桌上抽泣着。

“明媚別哭了,還喊我區長,以後就叫我梅大哥,好嗎?”梅耀華憐愛地拍拍汪明媚的肩膀。

汪明媚擡起臉,擦擦淚,開心地羞怯怯地低聲叫道:“梅大哥。”她叫過很多人大哥,被很多人也叫過妹子,可是在那些大哥們的眼裡心頭誰真的把她當做妹子了,別人喊她是曖昧的,她喊別人也是曖昧的,口頭喊得親切,內心卻各懷鬼胎,逢場作戲,各取所需,事過茶涼,形同陌路。

在茫茫人海中,能碰到梅區長這樣豪爽、熱心、真誠的人,委實是汪明媚的幸運。

“你和汪總的姓名只有一字之差,我還以爲你倆是兄妹,但我看着你們辦事又不像。”

汪明媚笑道:“很多人開始都這樣認爲。當初汪總也是看我姓名特別錄用我的呢。我和他也是有緣。”

“看得出來你做事很努力,你對你的上司很忠心嘛。”梅耀華打趣道。

“嗯,當然我們汪總值得我這樣做呀。”

“爲什麼?”梅耀華追問道。

汪明媚不好意思地下了頭。

“看來你與你上司不是單純的老闆和員工的關係,難怪在很多場合他很照顧你。”梅耀華意味深長地探試。

“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們汪總和他夫人恩愛得很,只把我當做妹妹來對待,他總是勸我早點解決個人問題,從來都是我自己把持不住。”

“明媚啊,這就是你不對了,他是有妻室的人,你這樣耗着,會耽誤自己,我正是覺得奇怪,你這麼漂亮的女孩,人又玲瓏,怎麼至今還飄着。”

“怎麼,梅大哥準備幫我相親?”汪明媚調皮地扮了個鬼臉。

“不可以嗎?大哥我好好幫你留心看看哪些青年才俊配得上你。到時候我好喝你們的媒人酒啊!”

“好啊!”

“那你說說看,你的標準是什麼?”

“像梅大哥這樣的就是很好的標準啦。嫂子好福氣喲!”汪明媚真的羨慕起梅耀華的妻子,如果說自己的暗戀終究是沒有結果的,若能嫁個像梅耀華這樣可靠的大哥哥也是完美的歸宿。

“你就別涮我了,我知道你的標準-----汪明輝,那怕是有點難度了呀。不能要求太高。”汪明媚能這樣評價自己,梅耀華還是很高興的,內心有點激動起來大聲笑道“看來這個明媚的眼光不差啊。”

“......”汪明媚又是一臉嬌羞。

“明媚,有沒有想過考公務員,你總不能一直在公司做公關工作吧,那樣的工作環境還是比較複雜,女孩子還是單純點好。如果想考的話---好好準備也是有可能的。”

“我原來考過,總是還差一點分。”

“那就再接來歷,有基礎更好,我相信天道酬勤,精誠所至金石爲開,要不再考一次?真的我希望你考公務員,這也是從你們汪總身邊抽身的一個好理由。於你於他都好。”

“這個,我回去再好好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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