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住讀後,杜雨更加清閒了,早上烤幾塊麪包,煎蛋,衝好牛奶,做盤水果沙拉,早餐完畢,汪明輝上班後,她就出去買菜,上午將衣服丟進洗衣機,然後將家裡到處清理一遍,準備中飯(很多時候自自己一人在家,汪明輝不回來吃飯中飯,她就出去吃,或者點點外賣),中午睡個午覺,下午邀朋友逛逛街或者出去做做瑜伽,晚上準備晚飯,睡前跑步30分鐘,全天電腦開着,抽空看看看股票。股票牛市期間,她賺了不小的一筆,本來她想全部撤出來,結果沒有來得及,還有20萬掛着,股市後來一天不如一天,行情越來越糟糕,她更脆就那麼掛着,有空瞅幾眼,她也不急,她想股市總有翻盤的時候吧,所以每天打開電腦看看,瞭解一下。
以往汪明輝晚飯後會坐在客廳,當她看電視劇時,他在旁邊看看報紙,或者看看書,但是最近他總是一吃完飯就鑽進書房,有時候是開着電腦,有時候是手拿手機。有幾次她推門給他送水果進去,發現他拿着手機,臉上是甜蜜的微笑,這樣的微笑,她見得並不多。而每次她進去時,他好像就將手機關掉然後和她扯些不鹹不淡的話。剛開始杜雨還沒有怎麼注意,後來見多了,就有些不安起來。
平日裡,他們兩人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互相不干涉不打聽,杜雨也知道彼此有自己的空間,所以她從來不過問汪明輝的事情,包括他的電腦,手機,包包,甚至口袋,她是信任汪明輝的,兩人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她知道他一直忙於自己的公司,心無旁騖,就算是天天和汪明媚那樣水靈嬌俏嫵媚的女子在一起,他都沒有任何不當的舉動。
女人總是跟着感覺走,杜雨的第六感告訴她,這段時間的汪明輝有些地方不得勁,一定有事。她漸漸有些不安起來,“難道他有什麼情況?”這種感覺讓她很頹唐,可是她又沒有證據,如果自己的感覺是對的,如果汪明輝真的在外面有了情況,她該怎麼辦?這感覺太突然了。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聽說過幾種版本的婚姻模式:一、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二、拋卻糟糠之妻,另娶年輕貌美,老夫少妻。三、原配獨守空房,老公外面***。四、家外有家。無論哪種情況,杜雨都難以接受。她不得不考慮這些。如果丈夫真的在外面有情況,他會怎樣對待自己呢?自己又是否該力挽狂瀾拯救自己的婚姻,而且孩子在這樣的變故面前是否能承受得住?
好好的家 ,不能說散就散, 杜雨真希望是自己的敏感了,也許真是自己敏感了呢,她想無論如何先觀望一段時間吧。 可是每當汪明輝去洗澡的時候,她真想衝到書房將他的手機翻翻,可是自己會不會弄巧成拙呢?如果是自己多心了,豈不是會讓丈夫心存芥蒂,到時候本來他沒有反感自己卻被自己弄得他平生厭惡之心,那不是適得其反了,左思右想,她最後都忍住了,有時候她又想是不是自己如今在家做全職太太,跟外面聯繫不多,有些落伍了。不是有很多夫妻可以共貧賤不能同富貴嗎?本來一起創業歷盡千難萬險,夫妻合力同心最後業有所成,丈夫心疼妻子,讓她做全職太太,時間長了,又覺得妻子什麼都不懂,最後遇上什麼紅顏知己。夫妻二人反目成仇不歡而散。
杜雨還是很懷念自己上班的生活,那時候自己每天都生活得比較有規律,一個人還是要有工作,工作雖然會讓人疲勞,讓人忙碌,但是卻讓人充實,是一個人的精神寄託。
現代人無論是成人還是小孩,牙齒需要看醫生的越來越多,杜雨記得讀中學時學過一篇文章,那篇文章是比較中國人和西方人的,其中就說到西方人有很多需要看牙醫,而中國人這方面的百分率很低,因爲中國人多數飲食吃的是糧食和蔬菜,而西方人牙病氾濫就是因爲喝飲料,吃甜點等等。
隨着中國經濟的迅速發展,現在超市出售的各種名目的飲料應接不暇,各種名目的飲品店也是隨處可見,各種甜點店也是雨後春筍,仟吉、皇冠、瑞可爺爺……這些蛋糕麪包甜品店到處都是而且生意火爆,無論價格有多高,門口排隊的顧客都是長長的龍陣.
所以越來越多的牙齒遭蛀空,於是拔牙的、洗牙的、補牙的、根管治療的、種牙的價格越來越貴,正規醫院做一次根管治療都得幾萬,牙科成了醫院暴利科室,甚至有的牙科醫生還接私活,謀取暴利,據說有一個牙醫的兒子在國外自費留學,所需幾百萬費用就是其父接私活掙的。
不僅正規醫院牙科生意空前盛況,大街小巷的牙科門診也是遍地開花。
牙科的治療技術和醫療器械也越來越高級。以前只能做局部拍片,現在病人往機器前站幾秒,於是口腔的透視圖就在牙醫的電腦上,滿嘴的牙齒,哪裡出了什麼狀況,哪些牙齒做過治療,牙周神經分佈狀況一目瞭然。
牙科醫生和護士供不應求。
如果說杜雨想回歸牙科護士的崗位,隨時都是可以的。杜雨決定還是跟丈夫好好商量。
“明輝,我天天在家也沒多少事,你說我是不是還是出去工作比較好?”杜雨有一次瞅得一個機會試探汪明輝。
“你自己看着辦吧,如果你想出去工作也行,在家也行。”汪明輝並沒有深究這個問題。
“這段時間,公司分廠的建設進展得怎樣了?你很忙嗎?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我也跟你出去轉轉吧。”杜雨還是不甘心。
“你還是在家裡吧,我的事情自己能處理好,你不用操心。”
“你這段時間總是很忙,回來得很晚,回來也是一個人呆在書房裡,我擔心你!”杜雨不動聲色。
“哦——我以後會——注意的。沒事,你就放心吧。”汪明輝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段時間,他總是在看田園詩的qq空間,微信朋友圈,他恨不得將這二十年來的光陰失去對田園詩的瞭解通過這種形式來彌補,彷彿每一次查閱就是一次與她的對話,當面瞭解一個人就看她的眼睛,一般來說眼睛是無法撒謊的,但是如果側面瞭解一個人的最好方式就瞭解他的朋友或者他愛看的書,他寫的文章,言爲心聲嘛,哪怕是轉載的文章,所以每每看一次她的空間,他就如同瞭解她一次。難怪杜雨這段時間覺得他怪怪的。
雖然汪明輝覺得這樣不好,但是他無法遏制自己。他無數次地問自己現在該怎麼辦?要說與杜雨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這麼多年來家裡的事都是杜雨打理,自己的日常生活也主要是靠她安排,孩子也徹底是她照顧,可以說沒有杜雨,他汪明輝是不可能放心做自己的事。可是他們之間也僅如此,而田園詩跟杜雨不同,她最瞭解他內心的渴望,她才能走到他心靈深處。杜雨只知道沒完沒了地做事,就像一個保姆一般,他需要她有時候能停下來,想想他在想什麼,需要什麼。就像田園詩一樣,自己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她都能懂,杜雨重來都不看書,她把所有的時間不是花在做事情上就是花在永遠也看不完的電視劇上,一部接一部,他自己無論多忙碌,只要有時間他就會手不釋卷,哲學、文學、美學、或者金融雜誌報刊。尤其是一些哲學書籍如《人性的弱點》《人生的智慧》《羊皮卷》……他對一切知識都感興趣,雖然當初學的是理科,但是他課餘業餘都有閱讀的習慣,越學習越閱讀他就越佩服人類的偉大,他發現理科知識都是在研究客觀的自然規律,而文科研究的是人的規律。所以所謂知識就是“人與自然”也即是人類自己和他們所賴以生存的周圍環境,人類認識自然、征服自然、改造自然都是爲了讓人類自己生活得更好而去發現一些規則而已,於是纔有了各種文化。想通這一切的他覺得自己太渺小,地球只是宇宙中的一顆塵埃,自己也只是地球上的一粒塵土。念天地之悠悠,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他的這些感慨只有田園詩才能懂,每每和田園詩交談後,他就能深刻地體會到“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默契。他也只會在田園詩面前想訴說。而如果是杜雨只會詫異地看着他。思想活躍的北大生活使得他常常天馬行、空腦洞大開,思緒縱橫馳騁任意東西無法安分。家是他軀體的歸宿,而他需要一個心靈的棲息地。可是他該怎麼辦?家庭的責任,自己內心的需求自己究竟該怎麼抉擇,他們倆再也不是多年前那麼單純的個體,如果他未娶他未嫁,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走到一起,可是現在,兩個家庭,兩個孩子。他還能像當初那麼果敢衝動嗎?希望與絕望交替,興奮與頹靡交替。
而田園詩這段時間也是迫不及待地以同樣的方式瞭解汪明輝,那段刻骨銘心的往事再也不用刻意去塵封,她一點一點地將它們拖出來,就像將束之高閣的棉絮都搬到陽光下暴曬,棉絮終於開始膨脹,開始發出香香的太陽味。多年來她築了一道堅實的堤壩將對汪明輝的惦記、思念、以及怨恨都攔截着,不讓它肆意橫流,不讓它擾亂自己的心,不讓它打破生活的平靜,可是隨着汪明輝的出現,隨着他們之間誤會的消解,這道堤壩頃刻間崩塌,頃刻間將她徹底淹沒,她試圖去修補,可無奈攢積太多,潰堤之水勢如破竹,她柔弱的雙手完全無濟於事。她徹底無法掌控,一方面她奮力去阻擋,可是她又祈禱:盡情地流淌吧,到你該到的地方去,再也不要壓抑着自己。“我如果像這水流一樣該多好啊,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匯入江河,匯入大海的懷抱,一去不復返,了無牽掛。”
汪明輝日漸焦灼,田園詩糾結不已。本來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即使兩情相悅步入婚姻殿堂的夫妻也會因爲愛情演變成親情而出現七年或者十四年之癢,當夫妻倆彼此覺得對方就如同左右手一般熟悉,沒有了神秘感沒有好奇心,沒有了探求的慾望,成天就是平平淡淡、家庭瑣碎,這個時候往往是會出現危機的時刻。更何況汪、田二人都是不得已而步入婚姻中。就像一則西瓜廣告:如老婆般熟悉,如情人般有味,如初戀般甜蜜!如今他倆再次重逢,重溫了初戀的甜蜜,他們彼此都不想再失之交臂,不願再有遺憾!所以他們迫切要見到對方,頻繁地約見,每一次的分別都是那麼艱難!
田園詩捶打着汪明輝的胸膛:“明輝,你爲什麼不早點出現?”
汪明輝握着田園詩的手:“你爲什麼自以爲是,自作主張,不跟我商量!”